縣衙內，許沐踱著步，一臉的焦急。
雖然已經知道了張言的計劃，但這都三天過去了，還是隻能看到糧價在飛漲，而三大糧商毫無動作。
許沐急啊。
“張大人，這糧價都已經達到了五百文一鬥，三大糧商怎麼還不來賣糧？”
縣衙的糧倉已經差不多回到了張言剛來的姿態，也就是說，三大糧商把賣給縣衙的糧都給買了回去。
且，已經有近一天時間沒有新的糧食賣出去了，說明三大糧商已經沒有多餘的銀子再買糧食了。
按理說，這個時候三大糧商應該要來縣衙賣糧了才是。
隻有三大糧商前來賣糧，再告訴三大糧商縣衙已經不收糧食了，這下一步計劃才能實施。
這最關鍵的一步，可不能有差錯啊。
張言躺在躺椅上，享受著小環的服侍，這小拳頭錘著肩膀，彆提有多舒服了。
“不急，算算時間，魚兒也該被拉上岸了。”
像是張言的話有什麼魔力一樣，話音剛落，縣衙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三大糧商以趙家主為首，皆是一副滿麵春風的模樣，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趙家主眯著眼，嗬嗬一笑，朝著張言那邊恭敬的抱了抱拳，開口說道，“禦史大人，我們三家最近又從外地進了一些糧食，不知，禦史大人還收不收？”
趙家主幾乎敢斷定，張言就是打算利用監察禦史的身份，賺一波大的。
所以，這糧食張言一定會要的。
一旁的沈秋雪露出一個冷笑，外地進來的糧食？路早就被她給封死了，外地根本就不可能有糧食進來。
張言張嘴吃了一個小環喂來的葡萄，臉上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趙老哥，你來的真是不湊巧，本官這銀子已經賺夠了，糧食就不收了，你們自己留著吧。”
轟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三位家主的腦子裡炸開。
不收了？
他們可是花了自己全部的家當去買這些糧食，結果張言說不收就不收了？
“姓張的，你不講武德！”
趙家主憤怒開口，指著張言，一改先前那恭敬的模樣，就差破口大罵了。
“趙老哥，本官何時承諾過，會一直收購糧食？”
張言眯著眼，看上去比趙家主這個老狐狸更像老狐狸。
彆說三位家主了，就連沈秋雪和許沐都覺得，張言多少有點不要臉了。
不過顯然，張言一點自覺都沒有，甚至還覺得自己說的一點沒毛病。
“姓張的，你！”
三位家主指著張言，想要指責，卻發現這一切都是他們貪心所致，又拿什麼指責張言呢？
隻要能抵禦住誘惑，自然就不會陷入張言的這個局。
隻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張言起身，目光裨倪的看著三位家主，開口說道，“怎麼，你們還想去武城告禦狀不成？”
告禦狀？他們有這心也沒這膽啊。
江城一開始抬高糧價的就是他們，恐怕張言這個監察禦史還沒被治罪，他們就要鋃鐺入獄了。
“你，你！”
“噗！”
趙家主指著張言，被氣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被另外兩位家主架出去了。
沈秋雪和許沐看著三位家主那落寞的背影，目光轉向張言，都略帶了一些複雜。
這位監察禦史，可真不是什麼好人啊。
還好，他們和張言並不是敵人。
一邊鬆了口氣，許沐一邊還是有些疑惑，於是抱了抱拳，恭敬開口，“大人，下官還有一事不明。”
“說。”
張言隨口應了一聲，然後啊嗚一口吃掉了小環拿在手裡的葡萄，惹的小環一陣嬌羞不已。
許沐就當自己沒有看到張言這一副紈絝的做派，開口問道，“若是三大糧商都屯糧不賣，聯手渡過這次危機，那該如何？”
沈秋雪也看向了張言，這個問題，她也很好奇。
隻見張言拿起一旁的茶杯，卻發現沒有茶水了，於是拿起杯子把玩了一下，這才笑著開口，“既然許大人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本官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許沐：？？？
張言也不管許沐什麼表情，繼續開口說道，“許大人可知，對於商賈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銀子？”許沐下意識的開口回答。
張言搖了搖頭，說道，“對，也不對。”
“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對於商賈來說，最重要的是利益，這利益大多數時候是銀子，但有時也不一定是銀子。”
“許大人，有一句話，不僅現在適用，日後百年，千年，同樣適用。”
“請大人不吝賜教！”許沐抱拳，躬身近乎九十度，恭敬開口。
到了現在，許沐已經很敬重張言了，雖然糧價還沒降，但就趙家主吐的那口血，就足夠解氣了。
張言微微一笑，說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三大糧商因為利益聯合在一起，抬高了糧價，自然也會因為利益，分崩離析。”
“現在，縣衙不再高價收糧，而三大糧商手裡，幾乎也沒有剩下多少銀子，如果這個時候再有所謂的‘外地糧商’低價賣糧，換做是你，你會把糧食屯在手裡嗎？”
“畢竟，三大糧商手裡，已經沒有能賭明年還是災年的銀子了，就算是能賭，他們又敢賭嗎？”
許沐宛如醍醐灌頂，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中緣由。
高，實在是高。
先是利用糧商貪婪的本性，高價收走糧商手裡的糧食，但卻分了幾批，讓糧商覺得縣衙還會繼續收購。
待三大糧商用自己所有的銀子買走糧食之後，再停止收購。
接著讓禁軍扮演“外地糧商”低價賣糧，讓三大糧商不得不跟著低價甩賣。
“大人有驚世之才，下官佩服！”想通這其中的關鍵，許沐抱拳，恭敬開口。
沈秋雪在一旁也覺得張言實在是太狠毒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沈秋雪沒有想通。
“你說要讓三大糧商破產，但三大糧商手裡的糧食，哪怕是低價甩賣，也不至於破產，隻不過是大出血罷了，要如何才能讓他們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