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海島的晚上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小林子裡一片黑暗。
他們穿過小林子,來到兩個平層小房子前,房子外牆都是水泥砌起來的,很好的隱入黑暗中。
如果不是門前懸掛著一盞燈,他們根本很難發現這裡有房子的存在。
兩個隊伍分彆入住一間,由工作人員分配好,廁所是共用的,臨時搭建在房子外麵。
沈梨走進屋子裡麵,環視一圈,組裝床板的木板有些靠在牆上,有些隨意扔在地上,灰層厚厚地堆滿了整個屋子。
全屋完整的隻有一張木桌子和兩張缺腿的椅子,另外每個人都擁有一個小櫃子,除此之外啥也沒了。
上島之前他們的行李已經被沒收,隻給他們一個背包,裝著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沈梨對此沒什麼意外,居住環境跟上一世沒差彆。
甚至就算是這種環境,都已經算後麵錄製裡住得好的了,至少早上起來能看見太陽。
“大家一起拚好床吧,天色不早了。”對於沈梨的建議,白秋雅和季北書沒什麼意見。
床板是四份的,每個人一張床,季北書和沈梨主要負責拚床,白秋雅負責傳遞一些不太重的東西。
“喬樂呢?”季北書話音剛落,喬樂就氣憤地跑進來:“你們不知道,他們太過分了!剛剛我出去拿我們的背包,結果看見隔壁宿舍的床都是好的,而且屋裡乾乾淨淨!”
再反觀他們……
“太過分了!”上節目前季北書特意把前幾季節目都看了一遍,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一季更過分了,以前沒有那麼明顯的區彆對待的,我們得罪他們了?真是氣死我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白秋雅和喬樂的視線就移向認真研究床板拚接的沈梨身上,喬樂拍拍季北書的胳膊,悄悄抱怨:“你知道這節目的投資人是誰嗎?”
季北書沉默了會兒,恍然大悟:“你們是說裴文玄故意針對她,導致我們被連累了?”
“不然呢?”喬樂叉著腰吐出一口濁氣:“跟她同一季真是倒了大黴!”她跺了下腳,拉著白秋雅走到房間另一端,離沈梨遠遠的:“秋雅咱們睡這邊吧,不要靠近她,會遭殃!”
白秋雅看看喬樂,又扭頭看看忙碌的沈梨,咬了下唇,神情複雜,腦海裡下午墜海的畫麵曆曆在目。
那一刻,沈梨就像神明一樣把她撈了起來,如果沒有沈梨,她很可能死在海裡,今天的遊戲他們也很難贏。
如果輸了……她不敢想象節目組會不會對他們更過分,畢竟節目組想捧的人是頂流隊,他們隻不過是踏板。
其實沈梨扭轉了他們必敗的局勢,可他們現在卻這樣孤立她,真的好嗎?
“喂,你在想什麼呢?”喬樂發現了白秋雅的不對勁:“你該不會可憐她吧?誒,她利用輿論害死了一個鮮活的生命誒!雖然我沒有很喜歡裴晚甜,但那也是一條命,沈梨不值得同情!”
她掰過白秋雅的頭:“聽我的,乾活!”
白秋雅柔弱地輕歎一聲,最終還是選擇聽喬樂的話,季北書猶豫了下,走過去跟沈梨一起拚床板,室內氣氛清冷得令人窒息。
搭上最後一塊床板,第一張床終於拚好了,沈梨用袖子隨意擦了下滴下來的汗水,忽然眼前遞來一張紙,她抬頭,對上季北書的視線。
“你彆誤會,我還是很討厭你,隻是順手。”季北書急忙補充,好像生怕扯上關係。
沈梨淺笑,接下紙巾:“謝謝。”
其實她不是沒感覺到剛才氣氛的尷尬,也不是不知道她們在背後聊著關於她的事,隻不過那些話上一世她聽過太多了,就算不用刻意去聽,她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一個殺人犯不值得同情。”
“憑什麼我們要因為她被連累!”
“沈梨你認輸吧,承認你瘋了不就能進精神病院被人伺候了嗎,至少那裡都是你的同類啊哈哈哈。”
“害死晚甜你就該死!”
“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對生命的侮辱!”
“你趁早去死吧!”
……
那些人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那時候她真的認為自己該死,她知道她能利用自己的技術反敗為勝,可她贏來乾嘛呢?
沒有人希望她活下來。
她又怎麼證明裴晚甜的死與她無關呢?
那時候她陷入了極大的自我懷疑的陷阱,每天都陷入巨大的精神內耗中無法自拔,已經沒有精力再自救了。
或者說,她已經不想自救了。
但老天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就表明該死的根本不是她,是不明真相傷害她的人!
沈梨心底壓抑的怒火與恨意熊熊燃燒,表麵看不出異常。
終於拚好最後一張床,等白秋雅和喬樂洗完澡回來,沈梨也拿著衣服去了廁所,臨時搭建的廁所連熱水都沒有,幸好是夏天,冷水澡反而舒服。
洗完澡出來,迎麵撞上的人讓沈梨腳下一僵,死之前所有猙獰的記憶通通在此刻湧入她的腦海裡。
她眼眶泛紅,攥著拳頭努力壓抑著不爆發出來,以至於用力到渾身顫抖。
生理性的害怕讓她雙腿控製不住的打顫,那種不可控的感覺太難受,她討厭這樣的感覺!
可她顫抖的身體在提醒著她,她從心底害怕這個人。
裴文玄陰冷扯笑一聲,上下打量沈梨,觀察到沈梨恐懼的反應後步步緊逼:“怎麼,知道我是來要你命的,害怕了?”
他那張方型俊臉上,爬上憤怒的狠勁,猩紅的雙眼浸滿殺意,一手捏住沈梨纖細的脖子,用力:“現在知道害怕了,害死我妹妹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怕!”他幾乎大吼出聲。
此刻,幾個廁所門都開著,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裴文玄故意把所有人都支開了。
“咳咳!”沈梨滿臉漲紅,嘴角卻揚起,淡定地望著裴文玄。
她沒做的事,乾嘛害怕?她嘴角咧得更大了,笑起來明媚好看。
裴文玄氣急了,手更用力捏死:“你憑什麼活得好好的,你不配!我要讓你為我妹妹償命!”
沈梨艱難的擠出兩個字,眼裡確實堅韌的光:“好啊,我,等,你,來。”
“你!”裴文玄用力到手臂青筋暴起,沈梨缺氧到渾身癱軟,意識逐漸模糊。
突然,一個模糊的人影進入她的視野,是個高大的男人,他開著虛擬屏。
他走近,站在裴文玄側邊:“裴總,你說我把你殺人的過程拍下來,是不是一條好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