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沁移開握著包的手,掌心是涼的汗。
她聽見自己聲音在發抖,輕輕應了聲好。
從餐廳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天幕漆黑。
因為蘇樂佳的貼心照顧,本因為心中有事沒什麼胃口的薑沁這餐飯吃得也挺飽。
出來後薑沁本想和蘇樂佳去附近逛一逛,姐妹倆聊聊天,可不湊巧,蘇樂佳下屬打來電話說什麼項目出了事,挺急,蘇樂佳隻得先行離開。
夜色濃鬱,薑沁目送白色寶馬遠去,又恢複成這些年她最熟悉的孤零零一個人的狀態。
路燈將人影拉長,薑沁站在路邊,身前是時不時掠過的車,身後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她仰頭看了眼天,眨了眨眼睛,說不清是在緩解一天下來的眼部疲勞,還是想阻止自己感受到濃鬱孤獨感後可能冒出的酸澀淚花。
不過整個行為隻占據她短暫的三秒,三秒後,薑沁從包裡摸出手機叫車回雲海華府。
明天周六,如之前霍斯禮朝謝宥安說的,全天都有應酬。
而陪同他出席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她。
薑沁一向公私分明,該她的活,她既還沒離職,定然都會做好。
車子停在雲海華府大門外,薑沁下車往裡走,還沒到門口,聽見亮著燈的大廳裡傳來年輕女人略顯熟悉的可憐聲音。
“嗚,斯禮哥,我疼,我好疼。”
薑沁瞳仁微縮,不敢置信,白天時才聽過的聲音,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那分明是黎雪倩的聲音!
霍斯禮把黎雪倩帶到了家裡?
薑沁手指微蜷,前方快步走來人,是王媽。
“太太。”王媽神色複雜又心疼地朝她喊了聲。
薑沁看懂,這是在提醒她裡麵,薑沁點頭強顏微笑了下,挎包往裡走,目不斜視,直奔電梯。
然而剛進去沒幾步,被男人叫住,“薑沁,過來。”
薑沁頓了下,掐著指尖轉過來,避無可避,兩人的身影闖入她視野裡。
霍斯禮和黎雪倩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上,黎雪倩麵前還擺了張凳子。
她換了身打扮,穿著條裙擺挺長樣式挺樸素的長裙,長發紮了丸子頭,和白天時她見到的俏麗打扮的她很不一樣,此時裙擺撩上去,一條白皙的腿不太雅觀地放在凳子上。
霍斯禮手裡拿著根沾了碘伏的棉簽,茶幾上擺著碘伏和兩管藥膏。
往上,注意到女人臉上明顯的巴掌印,薑沁微挑了挑眉,視線再次移動,薑沁看見黎雪倩小腿上還有塊不算太大但明顯浸著血的傷口……這是什麼情況?
“今晚她住這兒,給她安排個房間。”
霍斯禮出聲將她思緒打斷。
薑沁抬眸,對上霍斯禮,男人漆眸深邃,她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更不明白他又不是沒長嘴,為什麼要讓她來給黎雪倩安排房間。
不過想到什麼,薑沁還是微笑點了頭,“那,讓黎小姐,住主臥?”
正好,她現在確實很不想和他同住一間房,昨晚睡了浴室,他把浴室鎖給拆了,今天想來是不能睡了。
不想霍斯禮臉卻沉了,“薑沁。”兩個字還念得咬牙切齒的,齒縫裡似乎都是森森寒意。
薑沁隻覺莫名其妙,她這麼大度,他還想怎樣?
大晚上的,他把人帶回家,不就是想和白月光共度良宵麼?
不過,薑沁在那沉鬱而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中,還是識時務地改了口。
“那就三樓的客房吧,”薑沁說,“挺大的,也會按時打掃,乾淨。”
也是,他是京圈掌權者,而她隻是普通人,何況到底是否懷孕的事,她還打算去醫院再檢查一番,惹他不僅沒好處,怕是還要為她之後埋下禍患,還是不惹為好。
“霍總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上去休息了。”薑沁看了眼霍斯禮。
霍斯禮看著她沒說話,薑沁後退,轉身往電梯去。
黎雪倩陡然出聲,“薑秘書。”
薑沁蹙眉一頓,轉身,“黎小姐有事?”
“沒。”黎雪倩聲音嬌滴滴的,看了眼霍斯禮,才又看向薑沁,“薑秘書,你彆誤會斯禮哥,如果薑秘書不想我待在這,我等會就打車走。”
薑沁內心好笑,麵上是職業般的溫和,“黎小姐說什麼呢,霍總說了,您住這兒,那就住這兒,不用在乎我。”
說罷,薑沁大步往電梯去,身影消失在合攏的電梯門後。
夜深,薑沁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不知是不是晚上吃得有些太飽了,又躺了會兒沒睡著,她索性開了床頭燈坐起來。
已經淩晨,霍斯禮人沒來主臥,這層樓也沒聽見有人上來的聲響。
薑沁忽然想起小腿上的玻璃傷口沒塗藥,拉開包拉鏈時,有些被自己逗笑。
大概還是時間不夠久,先前霍斯禮的行為還是將她傷到,以至於她洗完澡後就躺下逃避,謝宥安給她的禮物,竟也忘了還沒拆。
薑沁先給自己傷口搽了藥膏,隨後洗乾淨手去拆禮物。
好巧不巧,絲帶剛解開,聽見走廊裡響起男人穩健的腳步聲。
薑沁看了眼手裡絲帶,想了想,到底還是將東西重新放回包,關燈快速躺回床上。
門把手恰在這時被壓下。
薑沁清楚聽見霍斯禮腳步聲挨近,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側身背對著他習慣麵對的方向。
床榻明顯低了低,男人躺到另一側。
薑沁微蹙了蹙眉,閉著眼正想往自己這側床邊挪一挪,剛動,腰上箍來條手臂。
結實強壯有力,體溫都比她高,薑沁動作停住,沒敢再動。
倏地,背後也貼來熱度,男人胸肌堅實,明顯是把她摟在了懷裡,身上木質香絲絲縷縷纏繞她,讓薑沁越發不懂了。
今晚黎雪倩就在這房子裡,他不抱心上人來抱她,這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