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跟我走一趟,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男人的語氣雖然深沉,但是,聽得出來其中沒有敵意。
蘇苡安便不再多說,隨他同行而去,來到了鎮北王府的大門口。
蘇苡安陡然看見了鎮北王府的牌匾,心中一凜:
淦!
我說的瞎話,這麼快就傳到鎮北王的耳朵裡了?
抓我來算賬的嗎?
蘇苡安不動聲色,頸肩挺拔地邁著穩健的步伐,跟著烏二往裡走,心中已經打定主意:
將裝瘋賣傻進行到底。
你一個王爺,跟我一個傻子計較什麼?
烏二引領著蘇苡安,來到了正廳,給她介紹上座之人,
“這位就是鎮北王。”
蘇苡安抬眸看向殿中高坐的男人:
一襲白衣,肩寬腰窄,容顏清俊,兩道劍眉壓著一雙狹長又深邃的鳳眼,看起來不怒自威。
淦!
原來他就是鎮北王,冰窖裡那個微死大美男!
最主要的是,他腰間還綴著那塊昨夜被自己賣掉的玉佩!
淦了個淦的!
這回,怕不是裝瘋賣傻就能糊弄過去的……
蘇苡安雖然心中震驚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畢竟是個s級特工,有泰山崩於眼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本事。
她微微福身見禮,語氣平淡如水,
“給鎮北王請安,王爺萬福金安~”
鎮北王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這個纖腰細骨,儀態從容的女人:
偷了本王的玉佩,還在這裡裝沒事兒人,跪也不跪,求饒也不求,真是大膽狂徒!
蘇苡安沒等到鎮北王讓她平身,就撇頭看向烏二:
男人又高又壯,脊背筆直,厚實得像一堵牆。
如此虎背熊腰的背影,有點眼熟啊……
蘇苡安一回憶,倏地想起來了!
他就是那日在鬼市,討價還價買玉佩的鬥笠男!
鎮北王這塊玉佩,是他搞回來的!
他光顧了賣水牛角梳子的攤位,而鎮北王所中的熱毒,又需要犀牛角控製。
看來,他是去鬼市買犀牛角順便搞回了玉佩,不是專門衝著玉佩去的。
我就說嘛,這麼大個府邸,丟塊玉佩而已,哪裡能特意去找?
而且,他是在回春堂堵到我的,說明他還不知道我是蘇府的。
應該是根據那日我在冰窖裡給鎮北王施針留下的銀針,才找到了回春堂。
因此,方才那掌櫃的,才不敢正眼看我。
是他泄露了我在他那裡買的銀針,而且,我今日還會去藥鋪取藥。
他們才守株待兔抓到了我。
不是知道了我攀扯鎮北王跟我有一腿這件事就好。
反正,我明兒就走了,怕你作甚?
蘇苡安轉瞬之間,思緒萬千。想到這裡,心中頓時就輕鬆了。
她自顧自地站直了身子,眸清目冷地和鎮北王對視。
這一對視,更加惹惱了鎮北王:
這個狂徒,不求饒就算了,還敢直視本王!真是放肆!
烏二瞧著主子劍眉立起來了,馬上就要發火了,趕緊搶在他開口之前,衝蘇苡安一抱拳,一臉摯誠,
“姑娘醫術無雙,希望姑娘能出手為王爺解毒。”
蘇苡安內心嗬嗬噠:
果然如我所料~
那現在的局勢,就是翻盤逆轉了啊!
蘇苡安昂首挺胸,姿態嬌矜,聲音清脆,
“十萬兩。”
“你怎麼不去搶!”鎮北王蕭北銘驀然開口。
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氣勢上蘊含著滔天的憤怒。
這個大膽狂徒,偷了他的玉佩不認錯就算了,還敢當著他的麵,明搶他!
蘇苡安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一個王爺的命,十萬兩很貴嗎?
費勁巴啦地找到我,玉佩的事提都不提,說明這熱毒,除了我沒人能解了。
我不宰你這種狗大戶,怎麼做一個日進鬥金的奸商?
“姑娘請留步!”烏二抬腳就追。
王爺身中熱毒數年,看遍了南離的大夫都沒有用,如今,已經窮途末路了。
隻有前些天在冰窖被此女施針,才勉強壓製了幾日。
她隻是愛財而已,可不能得罪她啊,這可是王爺最後的希望了。
烏二攔在了蘇苡安的身前,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求姑娘救救我家王爺。”
蘇苡安看猛男眼淚汪汪泫然欲泣的模樣,微微一笑:
你是個懂事的,男人的膝蓋和眼淚,是給我們這種大女人最好的台階~
蘇苡安雙手拖著他的手臂,將他攙扶起來,
“將軍快快請起,你如此大禮,這不是折煞我嘛。
鎮北王戰功赫赫,守護一方百姓安寧,於情於理,都應該救他的。
隻是,我剛剛惦念家中生病等藥吃的兒子,才唐突了鎮北王。
我兒子的病再急,也大不過黎民百姓的安危,我還是先給王爺看病吧~”
烏二有點意外,看她的穿著打扮還是未出閣女子,聽聲音也很年輕,她竟然有兒子了,又馬上改口,
“多謝夫人,隻是,我能不能先付一部分錢,等王爺康複了,再付餘下的?”
蘇苡安有些吃驚,這將軍看起來虎頭虎腦的,腦子還挺好用。
他這一跪,先把我道德綁架上去,然後提出少給錢,我若是不同意,他怕是要跟我先禮後兵了,好女不吃眼前虧!
“自然可以。”
烏二露出一抹輕鬆笑:
“請跟我來。”
鎮北王常年駐守北疆,俸祿都用來貼補陣亡將士家屬了,十萬兩銀子,王府真的拿不出來。
但是,庫房還有一盒壓箱底的金瓜子。
四年前,王爺熱毒發作,被一個北幽惡女強上。
十個月後,一個繈褓中的男嬰和這盒金瓜子,一起被扔到了軍營門口。
那男嬰身上,有和王爺一樣,蕭家代代相傳的胎記,確定是王爺的骨肉無疑。
王爺一向視那件事為一生的奇恥大辱,孩子他不喜歡,金瓜子他也不讓動,提都不能提……
彼時,烏二的一雙大手,緊緊攥著盒子,咬了咬牙,再次下定了決心:
救命要緊!
隻要能救回王爺的命,即便事後被王爺發現自己動了這盒金瓜子,被軍法處置,他都甘願。
烏爾把裝金瓜子的盒子雙手奉上,
“這些金瓜子是定金。”
蘇苡安打開盒子看了看,
“嗯,可以。”
“敢問夫人貴姓?”
蘇苡安一本正經地回道,
“我姓淩,你可以叫我淩淩柒。”
烏二對她的名字,並沒有任何質疑,
“我叫烏二,是王爺的副將。淩大夫,如你所見,我家王爺中熱毒多年,所以,有時候脾氣難免暴躁了些,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蘇苡安十分坦然,
“無妨,做生意嘛,我從不挑客人的態度,你還可以挑我的態度。”
烏二稍稍舒了一口氣,麵上卻有些難為情,
“那我還真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