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側,仲春的風已有些涼意。
趙基兩手分彆握持劍鞘舞劍,他需要適應三級披荊斬棘的增幅。
舞劍的過程,就是將招式練成本能,強健身體隻是基本作用。
武者以命相搏,都是兩三招之內分出勝負。
但沒有必要的話,誰又樂意去拚命?
加上又有鎧甲護身,夥伴掩護,還會受到其他敵人的乾擾、襲擊,因此戰場之上往往打的膠著、猥瑣。
因此袍澤競技時,雖無場外乾擾,但很多凶猛殺招也不能用,反而取勝過程比較繁瑣。
沒有記錯的話,滿級‘披荊斬棘’可以增傷64,這段時間研究後發現,這不僅僅是攻擊力度的增幅,也會因慣性帶動出劍速度。
這種增幅是綜合性的,實際威力還在64之上。
哪怕是與知根知底的人搏鬥,更快的反應,意味著先發製人,也能後發先至,掌握主動權。
強勁的爆發力,意味著絕殺。
人是沒有血條的。
不需要去消磨血條,自己三招砍不死的人,估計二十招也砍不死。
眼前隻要不是以一對多,或者與那些手段陰險的曆戰老兵廝殺,自己明日競技還是有很大優勢的。
思索著自己的優勢與缺點,趙基擦拭劍身,推刃入鞘。
邊上十幾個人觀他舞劍,魏興沉吟良久,開口:“阿季有多少把握?”
“不知,我很少與人搏鬥,並不知道自己虛實。比如子昂兄,我就感覺不如子昂兄,除非以命相搏。”
趙基將劍掛好,卻見魏興正在挽袖,正好趙基也想再試試,他又不怕魏興,於是解劍,拋給近處的楊吉。
楊吉抬手穩穩接住劍,見十幾個人望向自己,也是暗暗挺直胸膛,就連呼吸都顯得更有力氣了。
魏興根本不信趙基的解釋,住在山裡,山裡獵物是有限的,就連漿果、草藥都是有限的。
山民也會放牧,彼此之間若無強力關係,能打跑你就絕不會跟你講道理。
沒有必要的話,魏興帶著小夥伴外出遊獵也隻是局限於山腳近處,絕不會去深山裡找麻煩。
稷山山民,可是敢主動伏擊入山的匈奴散騎。
能混跡稷山的趙基,以訛傳訛的情況下,在鄉黨少年眼中就是個沾血的紅名人物。
本有質疑、輕視的,可芮丹不小心被馬一蹄子踹死後,眾人再無疑慮。
有這樣強力的夥伴同行,大家活命、富貴的機會也大一些。
趙基挽緊袖口,看魏興走向空地,也就跟上去:“子昂兄要比試拳腳?”
“就拳腳,器械容易誤傷,不利明日比武。”
魏興說著就擺出迎戰姿勢,蹲步展臂,直視趙基。
這時候聞訊的胡班、裴秀、毌丘興也被關尚喊出來,湊近圍觀。
見隻是徒手比武,也不再擔心。
趙基略猶豫,萬一三招之內將魏興擊敗,就怕魏興掛不住臉麵。
這時候裴秀開口:“阿季,你久在稷山,外人不知你本事。要珍惜這個機會,子昂堂堂大丈夫,非是輸不起的人。”
魏興也開口:“你我之間早些分個勝負,才不會壞事。不過是徒手而已,我最善騎術,弓馬、突騎之術絕非你能比較。拳腳、步射輸給你,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就出全力了,子昂兄多擔待。”
趙基說著就上前一記迅疾刺拳,魏興右拳揮動欲撥開,結果兩人手、臂碰撞時趙基的拳頭已離開魏興胸膛。
魏興驚異,順著本能往後騰挪以拉開彼此距離,這才認真打量趙基:“阿季好快的拳。”
拳快,那劍也就快。
摸趙基的底,不僅是魏興的個人興趣,也是團隊分配的必要一環。
應募虎賁大多相互認識,各自性格、技藝、才學大致上都有個基礎共識。
趙基遊離在外,又是出了名的家中逆子,弄清楚趙基的武力與真正價值,才不會導致團隊誤判。
不理魏興的誇讚,趙基隻是揉了揉右臂內側剛剛撞疼的部位。
這才認真打量魏興,仿佛看一個骷髏人。
徒手搏鬥,各種關節技才是神招。
自己出手更迅速,完全可以在對方反應之前施展關節技。
剛剛趙基先出手試探,現在輪到魏興出手。
他呼喝發聲,蹬步上前,掄拳就打。
魏興身形最為壯碩,骨架也是粗壯,臂展長,胳膊也寬厚。
趙基則是抬左拳手背打在魏興手腕,緊接著魏興另一拳打過來,被趙基右擺臂撥開。
幾乎同時魏興止右步並左腿蹬地,抬腿以左膝頂撞,趙基雙拳下壓擋住這一撞。
魏興膝撞沒得手,左腳落地時雙臂招展朝著趙基腦袋來打。
而趙基本想直接用腦門去撞魏興鼻子,又覺得見血不好,前揮右肘本想給他一肘後拉開距離。
沒想到魏興膝撞失利後沒有後退,反而連續出狠招,當即就被趙基升起的右拳結結實實打在下巴。
如似升龍的一拳,劇烈疼痛超出了魏興能承受的生理極限,當即昏厥。
可他雙臂夾擊的拳勢依舊沒停,迅雷烈火之間,趙基右肘稍稍抬起以臂膀擋住了對方左拳。
而魏興右拳卻打在了趙基左臉頰,也是結結實實的一拳,打的趙基腦袋不受控製向右一偏。
視線猛地晃動,趙基回過頭才見魏興停止動作,站在麵前緩緩向一邊栽倒。
看著魏興將要頃翻的身體晃了又晃企圖維持平衡,終於倒向趙基左手,趙基伸手攙扶時,才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疼。
“子昂!”
裴秀驚呼一聲,見趙基也有些攙扶不住,裴秀當即快步衝到趙基左側去攙扶魏興。
趙基感覺下巴濕熱,右手不再攙扶魏興,抬起摸了摸下巴,見是鮮紅的血。
裴秀抬頭看到趙基左臉頰被打破,頓時心裡一驚,周圍跑過來的人也有兩個來扶趙基。
趙基很想頭一歪裝暈,又不想使用這種小花招。
就在幾人攙扶下後退幾步拉開距離,伸手又摸了摸下巴處的血,扭頭問:“傷口如何?”
問話時,就感覺臉頰更是陣痛明顯。
楊吉回答前先注視傷口,才回答:“魚刺一樣的口子,不深!”
趙基又抹一把下巴,估算了出血量,猜測是傷口處有動脈小血管。
又退了幾步,見楊吉要伸手去壓傷口,趙基趕緊抬手撥開楊吉的黑爪子:“彆碰,去燒沸水。”
“沸水?哦哦,這就去。”
楊吉轉身就去,一拳打暈也可能打死魏興,楊吉恨不得抱著趙基的靴子親一口。
趙基左臂被另一個人攙扶,他站在原地看裴秀拍打魏興臉頰,魏興遲遲不醒。
裴秀很快也反應過來,起身對左右說:“快抬子昂去休息。”
稍稍收拾情緒,裴秀到趙基麵前,看他下巴處瀝下的血滴,略懊悔說:“不該同意子昂的,他出手狠厲,性格狂野。還好阿季將他打暈,不然你二人必有重傷。”
而趙基沒有急著回答,目光一直在魏興那裡,看到他右手指間戴著個纖細、金環一樣的金戒指。
現在也才反應過來一些彆的味道,早知就不留手,一頭撞破魏興鼻子,自己也不會受傷流血。
趙基感覺下巴不再有血滴落,才說:“七哥,魏子昂拳力沉重,我這頭有些暈眩,我得緩一會兒。”
“阿尚,你帶阿季去休息。”
裴秀扭頭又囑咐一個青年:“將我細氈拿給阿季用。”
說罷又看趙基:“阿季安心休養,等子昂醒了,我讓他給阿季賠禮致歉。”
“七哥,他是個重顏麵的人,這事就這樣吧,若真過意不去,七哥出麵,給大夥弄個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