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掀開被子就直奔廚房而去。
林母反應過來後,也跟著去了廚房,眼瞅著林湘要將她下午劉佩拿來的白麵拿出來,立刻衝過去一把奪了回來。
“妞子你瘋了!林雲哪配吃白麵?有窩頭給他吃就不錯了!”
林湘指著冰鍋冷灶,“您倒是告訴我,窩頭在哪兒?”
“為了給他買退燒藥花了家裡兩毛錢,還想吃白麵?沒可能的事兒!”
“媽,買退燒藥的錢,也是我哥掙得啊!”林湘按壓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隻覺得和親娘的交流隔著一層壁壘。
“媽,我哥傷口發炎,不及時吃退燒藥,會有生命危險!”
她湊到林母耳邊,“媽,您換個思路。咱家您跟我那都是好吃懶做的,我們娘倆至今沒有被餓死,都多虧了我哥肯賣力氣,您有兩塊錢的積蓄,不也都是我哥掙來的?要是他有個好歹,咱娘倆以後可咋辦啊?”
林湘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吸血的螞蟥,奈何原身已經把基礎奠定好了,她要太違背原身人設,肯定會惹人懷疑,豈不是又要拉長她回去的戰線?
林母人自私又貪婪,但愛閨女兒,而且聽勸。
林湘說的有道理,林母也聽了進去,同意給林雲做飯吃。
“但不許用白麵!咱家就這麼些白麵了,都給他吃了咱家日子還過不過了?聽我的,就用苞米麵!”
“成吧!”
苞米麵就苞米麵,總比沒得好。
原本林湘想給林雲做一碗手擀麵,養胃,白麵不允許用,就隻能做苞米窩頭了。
好說歹說將林母請出了廚房,林湘又偷摸地從已經見底的瓶罐裡挖了小半勺白糖。
書中寫了,林雲不注重口腹之欲,唯獨愛吃甜食。
早上做的窩頭倒是加了白麵和白糖,雖然吃著口感一般,但也能吃著甜味兒。
隻是林雲運氣不好,林湘剛把窩頭給他,他就發高燒暈倒了,那窩頭在混亂中還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呢。
想著林雲胃口大,林湘蒸了四個窩頭,又從家裡的自留地裡摘了一根黃瓜,用鹽調了個味兒。
柴房裡,林雲輾轉反側睡不著覺,胃就像是被人用重拳一拳頭一拳頭地捶打著,痛的他冷汗直流。
這二十年來他沒吃過一頓飽飯,一天能吃兩頓飯都已經是林母大氣了,吃飯的時候為了節省時間,也從來都是大口吞咽,長時間下來,胃上有了很嚴重的毛病。
這次傷口發炎引發的高燒,更是加劇了他的胃痛。
恍惚間聽到有敲門聲,林雲強撐著力氣詢問:“有事嗎?”
“哥,媽說你已經一天沒咋吃東西了,你現在還生著病,可不能虧了身體,不然以後很難補起來。我剛蒸了幾個窩頭,我給你放門口了,你等會兒記著起來吃啊。”
林湘把盤子放在窗台下,就回了自己的臥房。
她從來沒有默默無聞做好事的意識,更何況她還要男主對她產生好感才能回到她兩百平的大豪宅,她沒有大肆宣揚自己做的好事兒已經是善良了。
林湘前腳剛回臥室,聽到腳步聲消失的林雲就強撐著身體推開門,一眼就瞧見了窗台下的兩個盤子。
其中一個盤子裡放著四個窩頭,大概是他太餓產生了幻覺,那幾個窩頭散發著誘人的味道吸引著他伸手。
林雲的手剛剛觸碰到窩頭,又猛地縮了回去。
“林湘向來隻會使喚我,今天怎麼會這麼好心蒸窩頭給我吃?”
至於林湘說的,林母記著他一天沒吃飯的話,林雲根本沒往心裡去。
二十年的朝夕相處,他太了解自己母親的秉性,根本不可能關心他的狀況。
林雲到底沒抵抗住胃痛的襲擊,伸手拿了一個窩頭,在嘴裡咀嚼了一下,被病痛折磨而黯淡無光的眼,登時發出明亮的光。
“甜的?”
他下意識地朝著林湘的臥室看了眼,光已經熄滅了,她應該已經睡了。
翌日早上,林湘起床後就去林雲那兒收盤子,窩頭隻吃了兩個,黃瓜基本上沒動。
林湘抬手敲了敲門,林雲很快將門打開,原本再心裡排練了許久的感謝,在林湘的話說出口後,又生生憋了回去。
“你身體好些了嗎?”
關切的話橫刀直入,偏偏林湘嘴唇有些往下壓,加上她體型偏瘦臉上沒有肉,所以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給人一種生氣的感覺。
林雲誤會了她的意思,“已經好多了,我今天就可以上工。”
說完,林雲擦著林湘的肩膀,轉身出了院子,還順手拿了一頂草帽扣在腦袋上。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林湘火急火燎地追出去,奈何林雲的腳步太快,她追出去隻能看到漸行漸遠的背影。
林湘耷拉著眼角,“昨晚做窩頭給他的好感,該不會因為剛才的誤會又扯平了吧?”
林雲不知道林湘的糾結,他今天分配的任務是割稻草,一個人割完五分地,能掙滿工分。
他的燒已經退了,昨天晚上又吃了兩個窩窩頭,今天的狀態還勉強可以。
就算不可以他也得強撐著。
中午,知道林家不會送飯來的林雲,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來了一塊壓縮餅乾,默默地坐在田墾上吃著。
這塊壓縮餅乾還是之前去縣城乾活兒,一個和他投緣的同誌給的,隻有兩塊兒,林雲一直沒舍得吃。
平時餓一餓也就算了,但現在他還沒有痊愈,得以身體為重。
林雲第一次吃壓縮餅乾,拆開包裝後就往嘴裡塞,跟想象中酥脆的口感不一樣,咬著非常緊實,隻是咀嚼了一小塊兒,他就感覺自己腮幫子疼。
“吃著呢?”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調,林雲條件反射地扭頭,視線對上了林湘那張放大的臉,毫無防備的他被嚇了一跳,嘴裡還沒吞咽下去的壓縮餅乾湧入了喉嚨,嗆的他不停咳嗽,眼淚都要咳出來了。
林湘趕忙將提早準備好的水遞給他,“抱歉啊,沒想到會嚇到你。”
林雲抱著杠子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強將壓縮餅乾給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