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好久不見。”
隨著機械聲在沈淺的耳邊響起，外界的所有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個瞬間停滯，翻湧而來的海浪忽然靜止，狂風暴雨也停在了半空中。
沈淺一時有些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沒想到，他曾經呼喚過那麼多次都沒有出現的係統，現在居然真的出現了。
沈淺有點擔心是不是自己瘋了才產生了幻覺。
“你沒有瘋。”
係統似乎能知道沈淺的心中所想。
“你是被選中的穿越者，穿越了數百個世界，出色地完成了許多任務，而我是你的係統，編號。”
係統的話，讓沈淺慢慢從驚訝中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一直以來的認知，終於和係統的話對上了。
但是沈淺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對上了，為什麼這中間還是缺失了許多細節。
比如說他的記憶。
如果按照係統所說，他穿越過那麼多個世界，那為什麼他的腦子裡卻沒有與任何一個世界有關的記憶。
還有，既然他有係統，那為什麼係統到現在才被喚醒。
沈淺知道自己是時候深究這一切背後的真相了。
他不知道自己死後會不會直接去往下一個世界。
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留戀，但是這是沈淺第一次對一個世界產生了不舍，所以哪怕有一絲可能，他也想要改變這個結局。
係統聽見沈淺的問題，似乎早有預料。
它回答道：“之所以你沒有任何以前的記憶，是因為你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自己選擇了刪除。”
沈淺一愣。
……原來他的“斷舍離”做的這麼好嗎？
以前的他一定很適合搬家吧？
不像現在摳摳搜搜的，什麼都舍不得丟，攢了一堆破爛。
沈淺聽見係統的解釋，卻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因為他就不是這樣的人啊。
而且記憶這種東西，對於穿越者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像是累積的經驗、技能，都是伴隨著記憶存在。
如果選擇刪除記憶，那就意味著他選擇失去這些能幫助他完成任務的依仗。
這筆利大於弊的賬，沈淺覺得不管他刪不刪除記憶，應該都算得清楚才對。
可他為什麼還是選擇刪除記憶呢？
沈淺知道係統一定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的話，它也不會在這時候出現。
“告訴我真相吧。”沈淺不想再打什麼啞謎了：“你既然能被喚醒，那就代表著，我在刪除記憶之前一定做了某些安排。”
“是的。”係統不出所料地說道。
“沈淺，在和你一起經曆完那麼多個世界，完成了所有任務，又緊接著做好約定後，我就陷入了休眠，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一直沒什麼起伏的機械聲，在此時仿佛染上了一些能被稱之為感情的色彩。
“歡迎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
聽到係統的話，沈淺不由得愣住了。
自己的……世界？
“你在……說什麼？”他的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這……難道不是任務世界嗎？”
係統說道：“按照主神的規定，能夠幫助其他世界不屈的亡魂消除執念，完成所有任務的穿越者，即可獲得獎勵。”
“你作為少有的，能堅持到最後不迷失自我的穿越者，在出色地完成所有任務後，獲得了主神的獎勵。”
說到這裡，係統一頓：“但是，你沒有選擇留在其他世界或者投胎重新開始，而是選擇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聽到這裡，沈淺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
許多細節卻在此時一點點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所以從來就沒有什麼原主？”沈淺的後背有些發僵。
“是的。”係統緩緩說道：“你曾經扮演過許多角色，但在這個世界，你沒有扮演任何人。”
……
信誓旦旦的一切忽然崩塌，這種感覺讓沈淺有些喘不上氣。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乾澀地問道：“那我為什麼會認為，自己進入的是一個任務世界呢？”
這明明是他從一開始進入這個世界時，就一直篤定的一件事。
係統知道沈淺一定會問這個問題。
它不想告訴沈淺真相，但最終還是沒有隱瞞：“因為你害怕自己重蹈覆轍，在世界意識的影響下，再次成為被操控的工具，所以你把這一切設置為一場任務。”
沈淺的心臟在聽見這句話時，仿佛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
如果這不是任務世界，如果他就是原主……
那些曾經他以為不屬於他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而隨著記憶而來的，是強烈的不甘、憤怒、還有絕望，被辜負的真心，被扭曲的人生，當沈淺失去隔岸觀火的冷靜後，痛苦得讓他幾乎窒息。
係統輕輕歎了一口氣，告訴了沈淺這個世界的真相：“你擔心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再次失去自我，所以哪怕是回到原來的世界，你也不想帶著記憶，而是希望把這一切當做一次任務，一場遊戲。”
“你甚至為自己設定了人設和任務，讓自己成為想成為的人，然後去重新開始這一切。”
“……”
沈淺負麵的情緒，在聽到這些話時突然戛然而止。
他看向自己視野下角那小小的一行字。
【社交牛逼值+210】
相比於目標值，這點數值顯得少的可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淺躁動不安的痛苦，在看見這一行字時忽然偃旗息鼓。
一張卡片忽然飄落到他麵前。
沈淺接住了，他的指尖有些顫抖。
因為他知道卡片上寫著什麼。
社交牛逼症，一種和社交恐懼症剛好相反的概念，形容在社交方麵不在乎彆人的議論，不在意彆人的眼光，不害怕彆人的嘲笑，敢大膽的去做常人不敢做的事，說常人不敢開口說的話。
……
上麵寫的每一樣，都是沈淺悲慘的第一世所沒有的東西。
他沒有自己的意識，活在彆人的眼光和期待裡，甚至因此扭曲了自己。
沈淺還記得自己一開始收到社牛的人設卡片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雖然覺得有點無語，但是卻沒有其他的太大的感受。
沒想到，在這樣看似離譜的要求下，竟然隱含著如此的祝願。
這就是曾經的他用無數次的任務，換來給自己的一次任務——他要自己自由且清醒地活著，把人生當做一場遊戲，不是一個被安排的npc，而是一個可以肆意的自己。
哪怕可笑也要大膽地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