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高灼負責開的車就這樣坐滿了。
剩下的嘉賓們都坐上了李承與的那輛6座商務車。
顧易安一上車就主動說道：“灼哥，我幫你導航吧。”
正準備打開導航的沈淺手頓了頓，然後默默地關閉了自已手中的導航。
總要多讓給年輕人一點機會嘛。
沈淺心安理得地往靠背上一靠，開始欣賞窗外的風景。
高灼看見了沈淺關上導航的動作，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禮貌但是冷淡地對顧易安說道：“不用導航，我對這片還算熟悉。”
“是嗎？”顧易安放下手機，感興趣地問道，“你是在這一片生活過嗎？”
“對。”高灼簡單道，但說完後就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
顧易安等半天沒有等到後話，又主動問道：“是在澳大利亞留過學嗎？”
沈淺在原劇情裡，根本了解不到高灼的這段經曆。
這時無意間提起，讓他也有點好奇。
高灼沒有和顧易安說太多的興致，但是見沈淺也一臉好奇地看向自已，就改變了想法，繼續說道：“我快畢業前，受朋友的邀請一起創業，在澳大利亞待過一段時間。”
“創業？”顧易安笑了笑道，“高氏集團那麼厲害，灼哥你怎麼還要自已創業？”
很多人都以為高灼代表的集團就是高氏集團，但其實高灼代表的，是屬於他自已的集團。
“對，創業。”高灼很淡地說道。
“因為沒有按照家裡的安排回去，所以從那開始被斷了經濟來源。澳洲那時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我和幾個一起創業的合夥人一起來到這裡。”他的眼神中閃過幾分追憶。
“那時候我們住在地下室裡，因為需要資金維持運轉，所以每天都需要去兼職打工，結束後再回來繼續工作。”
“可以說我最窘迫的時候都在這裡度過。”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好像矽穀那些大佬的創業故事。”顧易安卻說道，“你們後來一定也成功了吧？”
顧易安的這句話裡，確實有幾分刻意和好聽，但也確實不假。
像高灼這樣的家境，他那些朋友一定也差不到哪裡去，所以哪怕沒有家裡的經濟支持，他們憑著家裡的人脈也能拉到不少投資和關係。
因為家族的名字就是他們天生的名片。
他們這樣的人群，生來就有這些東西加持。
有錢人的成功有時候就是注定的。
“我們失敗了。”
高灼卻平靜地說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
“最後不僅把所有錢都花光了，交不起房租，差點流落街頭，就連想回家也買不起回去的機票。”
這個回答不僅是讓顧易安驚訝，沈淺的眼裡也有了幾分意外。
沈淺沒想到高灼還有這段經曆。
他以為像高灼這樣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的人，應該從來沒吃過苦受過累，永遠都是矜貴的、完美的，就像所有小說裡的男主角一出場時一樣，光風霽月到讓人看不見一粒凡塵。
原來，誰都失敗過。
沈淺正想說些什麼時，就聽見顧易安已經說道：“失敗一次而已，你們後來肯定做到了，至少從現在看來，對應的結果都是好的。”
顧易安的笑容很溫暖，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這小嘴真會誇人，沈淺甘拜下風。
但聽見顧易安的話，高灼卻頓了一下，淡淡說道：“不隻是失敗了一次，我們失敗了無數次。”
“之所以說澳洲那時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是因為在這裡沒什麼人認識我們。”
沒有了關係和人脈，失敗就會以最不遮掩的速度到來。
顧易安一愣。
高灼緩緩道：“我們的那些的失敗都沒有獲得過對應的結果，更不對應著今天的結果。”
創業是一門玄學，有時候不是吸取上一次失敗的教訓，下一次就能成功的事。
失敗有時候隻是失敗這個詞本身，不指向有用的經驗，也不指向孕育的成功。
那段時間，高灼就是這樣理解失敗這兩個字。
因為他已經失敗到麻木了。
看著高灼俊美無儔的側臉，沈淺一想到居然讓這樣的一張臉吃苦，他就心痛。
怪不得都說老天不長眼，還真是說對了。
要是老天真長眼的話，會舍得這麼對這麼一個大帥比嗎？
真是的。
況且高總不僅好看，人還那麼好。
沈淺覺得他要是老天，他肯定是不舍得的。
害。
“那時候為什麼不試試彆的？”沈淺嘟囔道，“你這麼厲害，一定做什麼都會很厲害。”
高灼聽見沈淺的話，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說道：“因為對我來說，那是我唯一的活路。”
他的眸中倒映著車前窗上的冷光：“我不想成為一個讓公司繼續運行的象征和工具。”
高氏集團已經很成功了，成功到公司已經不需要太多的管理，也不需要太多的變革。
所有人需要的隻不過是一個有著高家血脈，代表高家利益的人來坐在這個位置上，去象征公司，穩定股東和股民的心，維持著公司的運行。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吉祥物，一個傀儡。
而這兩種東西，都與靈魂無關。
哪怕擁有再豐厚的家產，哪怕他的身份看起來再怎麼光鮮亮麗，他也不過就是一個被無數線條束縛在後的提線木偶。
高灼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已的作用，但他不想這樣活著。
他可以每天穿著最昂貴的西裝，吃著世界上最高級的食物，享受最優越的生活。
但是他來到了一個沒什麼人認識他的地方，每天穿著最廉價的T恤，吃著打折買來最便宜的食物，過著他這輩子最窘迫的日子。
當然，他可以去做其他職業，不用一定執著於創立一個更成功的公司。
但是那些職業，在龐大的家業麵前都沒有說服力，也無法抵禦讓他回去繼承家業的威脅。
而如果想不被威脅，就要擁有能威脅回去的能力。
對於其他人，白手起家是挑戰自我，但對於高灼來說，這卻是他的唯一的選擇，也是他可以不被奪走靈魂的唯一活路。
所以哪怕失敗到麻木，他也從未放棄過，直到他找到這一次的成功，成為了現在的他，成為連高氏集團都忌憚的存在。
而且也因為沒有依靠關係和人脈，這一次成功也以最堅不可摧的形式誕生。
沈淺看著高灼，眼神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