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小聲問:“這是真的嗎?”
那聲音尖細而虛弱。
“當然是真的,你”修斯下意識的回答,並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他的眼前,是那隻醜陋惡心的怪物。
是它?
它對自己說話了!?
修斯渾身僵硬,下意識的把手伸向了槍袋,但在快要抓住它的時候停下了。
他的槍隻能開火一次,何況也沒有到需要開槍的時候。
現在是白天,他身邊圍滿了他的領民與士兵,眼前的怪物虛弱的像塊爛肉,怎麼也不像能威脅到他的樣子,沒必要做太過激的反應。
冷靜,冷靜,深呼吸。
一邊試著平穩心情,一邊扭頭看向身邊的人,修斯很驚訝的發現身邊的人們並沒有什麼異樣,是沒聽到嗎?
不,不應該,這麼多人,隻有他一個人聽到?想想也不可能。
這時那聲音又傳來了。
“剛剛說的水,水壓,以及到深海那些是真的嗎?”
修斯看著攤在地麵上的那團“怪魚”,他現在已經確定了,就是它在與自己對話,而且這個聲音隻有自己能聽到,彆人根本注意不到。
超凡!這絕對是某種超凡力量!教會之外的超凡力量!
修斯感覺嗓子有些發乾,他懷中就有上了膛的手槍,隻要呼喝一聲,就有士兵為他賣命,而眼前的怪物不過在苟延殘喘。
這或許是接觸超凡的一個好機會。
緊盯著地上的肉團,修斯試著在心中回答:“是你在和我說話嗎?”
“是的。”那聲音回複的很快,透露出幾分急迫“所以是真的嗎?”
修斯頓了頓,斟酌了一下才在心中開口:“我並不知道你具體的情況,但這些是我按照自己了解的知識所做的判斷,我隻能保證自己並沒有欺騙你。”
這次地上的怪魚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時修斯隱約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顫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它到底在說什麼?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還沒等修斯想出來如何旁敲側擊,那隻怪魚的聲音又傳來了。
“我有一個請求。”
“我想將這些知識帶回我的族群,讓我的族人們不再受到這種詛咒水壓的折磨。”
“但如您所見,我的時日無多了。”
“所以可否與我簽訂共生契約”
地上的怪魚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肉眼可見的虛弱與衰敗。
修斯皺起了眉。
這怪物的說法,太像是個騙局了。
它理當是深海之中的生靈,卻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明明可以交流,卻直到現在才對自己說話。
而那所謂的共生契約,聽著更像是某種寄生,它會獲得生命力,而自己又會失去什麼呢?
仔細想想的話,它挑的時機也很有問題,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說了幾句話就一副要死的樣子,這太像騙子的手段了,製造緊迫感,讓你沒有時間思考,做下不理智的決定。
那麼,該如何抉擇也就很明確了。
“可以,如何進行這儀式?”
“觸碰我然後”
修斯毫不猶豫的把手伸了過去。
開玩笑,真是騙子又如何,這可是真正的超凡力量,“領主修斯”不過是一個軀殼罷了,他之前消耗了好幾個軀殼卻連超凡的邊都沒碰到,彆說是騙子了,就是火坑修斯也會跳一下試試。
何況無論何種契約,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當場身死,換個軀殼罷了,修斯完全承擔的起這個後果。
至於說這契約會不會有更深的影響,讓他死亡也無法解脫
修斯心中一樂,他還真不信這契約有那麼大本事,從那黃金王座上把他的靈魂撈出來。
雖然不知道那黃金王座到底是何物,但它肯定是超出了死亡的某種存在,怎麼看位格都低不了。
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無論這契約的內容是什麼他都能接受,大不了一個念頭當場魂歸黃金王座。
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把左手伸到了外衣的腰帶處,那裡有一個暗袋,裡麵放著他的火槍,他小心的推動擊錘,確保自己動動手指就可以開火。
與想象中不同,那怪魚的血肉並沒有黏膩惡心的感覺,冰冰涼涼的,是一種非常古怪的觸感。
怪物的聲音也同時在他心底響起了:“感謝您的信任,我來為您講述有關什麼!?怎麼可能!!!”
怪物聲音猛的提高,充滿了震驚。
修斯一怔,發生了什麼?
他隻覺得手上那冰冷滑膩的觸感瞬間變得灼熱,這一刻他和怪物的感官仿佛相連了,他能夠直接讀到怪物腦海中的情緒。
修斯的臉色迅速蒼白,而與之相對的,那怪物身上的傷口愈合,乾裂的皮膚變得有光澤。
眩暈感襲來。
啊,果然,這儀式是抽取我的生命力治愈它,所以我要死掉了麼?
修斯衣服下的手抓著槍,一層衣服而已,隻要他扣動扳機,彈丸就會穿過這怪物虛弱的肉體,離這麼近絕對不會打偏。
要開槍嗎?
或許是那儀式帶來的效果,他此刻心底隱約能感受到怪物的想法,從那腐敗腫脹肉體中傳來的情感,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修斯心中暗歎一聲,把準備擊發的擊錘按了回去,隨後抽出了手。
火槍落回了衣服的口袋中。
既然賭了,不妨賭到底。
大不了一死。
修斯看著身邊衝上來的人們,眼前開始有些模糊。
意識消失的前一刻,修斯努力的抬眼去看那地上的怪物,自己要被這怪物害死了,怎麼也得記住它的樣子吧。
怪物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雖然還是蒼白腫脹的樣子,但比之前要有精神了。
而在它那醜陋的麵龐之上,是震驚的表情。
震驚?它到底在震驚什麼,明明是它提出的儀式,難道出了什麼差錯?
或許它並不想害死自己?一切隻是個意外?
我這麼倒黴麼修斯苦笑著想。
他的眼前徹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