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的張貼會在酉時張貼於布告欄,寓意著這些新科進士們將會在仕途之上高歌猛進。
而麒麟殿內的朝議,自然隨著殿試結束而結束。
文武百官都需要回到自己的府邸,短暫整裝一番,而後赴鹹陽宮內晚宴。
覺得自己一定會進入前三甲,甚至是有可能成為周勃之上的狀元的文淵,已然傻眼,口中喃喃:“不可能。”
整個人都是失魂落魄,哪裡還有剛入麒麟殿之時的意氣風發?
對於他來說,這不止是個人,而是整個文家...都錯失了一個一飛衝天的機會。
文淵走出麒麟殿的時候,連身子都有些許晃悠了。
然而...文丘沒有去扶。
科考失敗,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文淵是他文丘的侄子,他也不能在百官麵前,在文丘當上進士的第一天便去攙扶。
此乃樹敵、令人戒心之舉。
這都是陛下定下的科考名次,文丘也怪不得誰。
畢竟平心而論,自己這個侄子...才學比之周勃,差的太多了。
...
殿試散場,柳白沒有如同其他官員一般,嘗試著與這些考生交談。
丞相府的底蘊,並不需要他著急忙慌選擇人才進入府中。
相反,對於柳白來說,這一屆的科考考生,他一個都不碰,才是最為明智的舉動。
就這麼大步流星離開了鹹陽宮,反倒是諸多考生眼中的當真灑脫。
無數官員看著柳白,又是覺得柳白這個家夥不把握時機,又是想想...這個天下,還有比這個白家後人,更加天才的青年才俊了嘛?
“有底蘊,才有敗家的底氣啊!”
無數官員忍不住心中歎息一聲。
人家柳相還需要招攬什麼人才嘛?丞相府之中的蕭何、陳平,宮外那個武力幾乎是公認天下第一的龍且....確實有不招攬的底氣啊!
周勃看著柳白的身影,深吸一口氣。
謝絕了麵前九卿奉常嶽雲今日赴宴後過府一聚的邀約,也是邁步朝著鹹陽宮外走去。
九卿奉常,乃是大秦九卿之首。
身為一個新入官場的雛鳥,想要與這等機遇比,就隻有一個之前的曹參,以及日後的蕭何了。
可是周勃...拒絕了。
嶽雲也不惱,隻是對於周勃更加欣賞。
...
“柳公,怎麼您第一個出來了?”
宮外,龍且使勁兒眺望,看到柳白出來之後,也是有些許的不解。
他雖然不太懂科考,但是....宮門裡麵,那些身穿官服的官員,與身穿尋常服飾的考生兩兩攀談的場景,他可是看了個清楚。
稍微想想也知道,好像是應該這麼做。
“怎?本相肚子餓了,想要早些回府吃飯不成?”
柳白笑著開口說道,也沒有解釋什麼。
說到底,這個時候跟這些考生攀談,沒有任何意義。
這都是始皇陛下為太子留下,日後要挑選成為‘太子黨’的儲備人才。
談得越多,牽扯越大。
況且,他柳白用人,並非單純以利相誘,而是長線布局。
隻要是大秦的人才,對於他柳白來說就夠了,並不一定要成為他柳白手下的人才。
“這樣啊、”
“那俺駕車快一些、”
龍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也是連忙點頭。
天大地大,事情再大,自家柳公肚子餓了,那就不行!
必須要先吃飽飯!
柳白走上馬車,進入車廂之中,仍舊不忘叮囑一句:“也莫要太快。依循城市管理監規定的速度,莫要衝撞了百姓。”
龍且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諾。”
便是拿出當日從楊端和手中‘撿來’的珍貴馬鞭,用力這麼一揮!
車輪滾滾前行。
柳白略微撩起車簾,看著外麵的風景。
麒麟殿內唱其名,周勃啊....陛下看重了你,你後麵的路子算是坦蕩,也算是難走了啊!
柳白開口問道:“龍且,站在宮外看科考,與本相在麒麟殿內看著他們科考,有何不同?”
龍且一邊駕車,一邊想了想,開口道:“看不大清楚罷。柳公,按照俺說,這科考啥結果,有啥重要的?”
“柳公您也沒有狀元的名頭,但在俺心中,您就是天底下頂聰明頂聰明的人。說到底還是踩了個官位進去了,以後都是自個兒乾。”
“咱們習武的人有一句話,師傅領進門,練武看個人。”
“剛剛您出來以後,俺想了想,他們談個什麼勁兒呢!到頭來,自個兒不努力,有了官位,也會被明年的考生給踩下去不是?”
一番直白的話,說的有點兒土,但卻極為正確。
龍且打了一下馬鞭,嘿嘿一笑:“不過,若是有武狀元的話,俺就想要和柳公您一塊兒參加了。”
“俺也知道,柳公您想要的就這麼點東西罷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覺得龍且說的在理的柳白.....覺得龍且說的更加在理了。
以後得武考...他柳白說不得還真的要去哩。
...
回到丞相府中,蕭何和陳平已經等候多時。
見到柳白的第一眼,陳平略微皺眉道:“柳公,周勃是否沒有奪得狀元之名?”
僅僅一句話,就將本次殿試最大的顛覆結果給猜出來了。
饒是柳白,都是眉宇微微一挑,啞然失笑:“說罷,阿平。你是看見本相神情,因為了解本相猜出來的,還是自個兒猜出來的?”
如此問話,就是肯定了陳平方才的猜想了。
一旁的蕭何眼神之中雖然頗有意外,但也不至於震驚。
顯然,周勃沒奪得狀元,蕭何也並非一點兒都沒有想到。
然而....陳平卻沒有因為自己猜到了這些,而感覺到開心,反倒是眉頭凝起,一副憂心模樣:
“看來...陛下是決心將周勃留給太子了。”
“陛下之壽....隻怕就在數月之間了。”
兩個短句,便是平地起驚雷!
廳堂之內,三人皆是目光看向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