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之內,看到密信上寫著的琅琊郡郡守易川的名字,柳白的眉頭便是一皺。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家夥。
倒不是因為名字什麼的,而是上一次錦衣衛在琅琊郡之內遇到襲殺,這個易川的反應能力太讓他失望了。
第一舉措居然是想著推諉,而不是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弄清楚。
再加上在琅琊郡建立港口,也類似於跟風一般的舉措。
從一開始,柳白就知道這個家夥上不了什麼大台麵了。
雖然是有些偏見,但...畢竟是高位之上的人,柳白還不至於做因私廢公這樣的事情,便是將信件拆開。
隻見其上內容,先是洋洋灑灑對著柳白拍了一通馬屁,緊接著便是說了琅琊郡港口建成的事情,請示柳白,是否要在琅琊郡之內開設造船之類的項目。
看到這裡,柳白也是被氣笑了。
同僚之間捅刀子,搶政績算不得什麼新鮮事兒,但....造船這件事,是他柳白扔給禦史大夫趙懷真的,易川一個郡守,居然想著走後門來撈?
最為關鍵的是....你琅琊郡的港口修建並不如東海郡的港口,就如同後世的競標項目一般,先弄個皮包公司,然後把工程搶過來,確定有利可圖後再下本錢去做。
朝三暮四,得隴望蜀之人,居然也敢來他柳白麵前跳?著實可笑了一些。
隨意得將信件收到懷中,等回府之後再讓蕭何寫一封罵過去的回信便是了。
“季布,呆在本相的身旁,會不會覺得屈才了?”
柳白將車簾略微掀開,輕聲開口問道。
季布在他身旁,大多時候柳白都沒有給什麼太多的任務,更多的還是暗中護衛。
這樣的人才,他甚至都覺得有點兒浪費。
季布張了張嘴,想要說一些類似於在柳相身旁,是他的榮幸的話,但話到嘴邊,隻有兩個字:“不會。”
這種三棍子打一個悶屁的性格,反倒是跟丞相府之中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嗯...”
柳白略微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些許思索。
....
鹹陽宮外,文武百官林立。
柳白下車之後,也是與諸位同僚拱了拱手,而後便是站在了隊列的最前麵。
“老將軍。”
柳白看著身旁的王翦,笑著開口道:“王離昨日可是來信了,想要請兵上陣的。但百越那個地方,老將軍您比我清楚。”
“天時瘴氣對於咱們秦軍的阻礙,可是比那些個百越兵要大多了。”
“老將軍,您怎麼看?要是願意放人,我就讓韓信把他帶上了?”
王翦眉宇之中沒有任何擔憂,淡淡道:“為何不帶上?王離說到底,就是個姓王的秦人罷了。隻要是秦人,大秦需要,死都可以。”
此話說出,柳白也算是討了個沒趣。他本來還想著老將軍撥點兒軍伍之中他老早就看好的一些精銳軍卒的,結果倒好...壓根兒沒有徇私的想法啊。
這樣一來,自已想幫韓信省點力氣,也算是沒門兒了。
“小子,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韓信的軍伍戰法了解多少?”
柳白悻悻準備回到自已的位置站好,卻被王翦一把扯住衣袖,沉聲開口問道。
柳白頗為訝異,有些疑惑道:“老將軍,怎麼了?”
王翦麵露古怪之色,仿佛是見到了怪物一般:“前些日子,老夫讓人送去生平老夫經曆過的戰事,想要幫韓信一把。”
“這小子也爭氣,非但是看過了,甚至還寫了一些見解,親自來老夫府上求指教。”
“可是....”
王翦微微一頓,臉上的古怪之色更加濃重。
關鍵時刻停一下,那踏娘的不是寸止嗎?柳白連忙開口問道:“可是啥啊?”
王翦長歎一口氣:“老夫年輕之時的戰事且不說什麼了,確實諸多疏漏。可....老夫中年之時的戰事,這韓信依舊能找出許多其他的戰法,就連老夫看了都是嘖嘖稱奇。一些戰法甚至都是兵書極為忌諱的打法,譬若不留退路之類的打法。”
“你且告訴我,韓信有無與你透露過他戰法的一些路子?”
柳白看了一眼王翦,略微思索。
王翦身為大秦軍勳第一人,自然不是想要偷學韓信的戰法。
想要柳白透露,無外乎就是韓信提出來那些邪乎的戰法,讓王翦開始擔憂了。
奇兵求勝,這是軍伍之中的說法。
但放到國家層麵,無論是皇帝還是百姓,都是希望求穩。
他擔心韓信的路子走得太偏了。
“老將軍,小子就這麼跟你說吧。”
“韓信...天生性子如此,無拘無束,故而打仗沒有固定的章程,可其天資卓絕,乃是軍伍天才,怎麼打都是贏。”
柳白想了想,還是給了個謹慎的用詞。
當然,這是他自認為謹慎,後世對於這位兵仙的評價,都快要飛天了,此刻真不好拿出來刺激這位王老將軍。
聽到這話,王翦眉宇一鬆,略微點頭:“離兒此番前往,便做一個韓信帳下的裨將吧,倒不是說讓離兒多學一些,而是有一點"正兵"的建議,會對韓信的戰法有所幫助。”
說白了,韓信打仗的章法太野了,王翦有點兒擔心此番在百越,韓信再來一次這麼驚心動魄的大戰。
大秦的軍伍再厲害,誤入瘴氣了,該死還得死啊。
柳白笑了笑,算是將此事應下了。
其實他也明白,這是王翦對韓信的另一種嗬護。
畢竟是奇功速起的將領,韓信東拚西湊拉扯出來的軍伍,對於他這位征伐百越後備役的大將,還當真不一定是發自內心尊敬的。
可有了王離就不一樣了。
隻要是大秦的兵,那多多少少在心底裡,就是給王家麵子的。
“開宮門!”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鹹陽宮大門緩緩打開。
柳白邁步入內,卻見一人快步而來,一個滑跪到柳白的麵前,抓著袖子就不肯鬆開:
“老師!”
“我...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