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前,當家入裕樹提起“珠世”,直播間的觀眾幾乎都屏氣凝神。
他們完全沒想到,這個雷會由家入裕樹親自引爆。
總得是意外,偶然,才被無慘發覺了之後強製愛的呀……
怎麼會是這樣的發展?!
太早了。
完全出乎預料。
當家入裕樹用輕鬆的語氣提起無慘上一世被鬼殺隊圍剿,在陽光下消逝的死亡。
彈幕已經充斥了問號。
不客氣地說,這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已知後果的作死行為。
直到——
昏暗幽深的洞穴中。
數次在死亡邊緣起舞的少年,他的金發依舊熠然生輝。
獻祭般地向著盛怒之下的“死神”,張開雙臂。
兩人相擁。
一個畸形、血腥,不合時宜的擁抱。
他說——
“現在是,我與你的未來。”
彈幕們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後,直接以眼花繚亂的方式爆發:
【……】
【已失語……】
【該怎麼說呢?總之,這次的if線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了】
【確定了,從頭到尾都是故意的,就是為了這一刻】
【無慘盛怒的時候,也是他展露真心的時候】
【憤怒是真實的】
【無慘為了過往而憤怒,裕樹卻尖刀直入,告訴他:“過往隻是過往。”】
【我知道你的敗落、不堪,與死亡,但你不必再害怕,我們是上天注定的命運共同體】
【‘永生不死’是他給無慘的承諾……】
【……】
【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好會釣,好遊刃有餘】
【好澀,誰懂我一下?!】
【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句話,還有種“擯棄過往,餘生看向我,也隻能看向我”的既視感】
【幸福哥,又幸福了】
【等等,這一係列看下來,我有點懷疑,裕樹這是ua…嗎?】
【完了,更陰濕,更帶感了……】
【我就好這一口!】
【本來還在疑惑直播間為什麼會有實名認證,和年齡分級,現在我懂了……】
【好瘋】
【咒術師好苗子!】
轟——!
寂靜的洞穴中再次傳出一聲巨響,綺麗的、又蒼白的黑發男人出現。
他走過去,頎長的身軀拉出一道長影,將人籠罩其中。
“巧言令色。”式神的眸光沉重,對金發少年輕聲嘲諷。
他不裝了。
“你還對多少人說過這種不知所謂的話?”
“咳、咳咳……”他麵前,家入裕樹笑,“隻有你。”
隻有你,無慘。
他給出了這個回答,無慘的唇角微一動,想說什麼,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
不是那咒言師。
走路的節奏和輕重完全不同。
家入裕樹也聽到了一陌生的步伐,他輕呼吸,站了起來。
“在無限的未來,無慘會有充足的時間去驗證我所說的一切。”
“不過現在要注意的是,不速之客到了——”
無慘:“……”
他的雙眼森冷。
家入裕樹輕笑伸出手,少年的指尖白皙而纖細。
他說:“外麵日光正烈,無慘,不如先躲一躲吧?”
無慘自然要拒絕。
可他轉念一想,若是拒絕,再消失不見,在那式神使眼中豈不是變成了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弱者?
兩人之間掌控主動權的,應該當是他才對。他偏要證明——
式神使的言語魅惑,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
在少年的視線中,特級咒靈的身形驀然縮小、變形。
最後胡重新化成了一條黑蛇,約莫兩根成年人手指粗細。
黑蛇速度極快,冰涼的蛇身即刻纏上了少年伸出來的指尖。
隨即沿著手臂鑽入了高專的校服之下。
當那黑蛇咒靈將自己細長且冰涼的身軀,完全裹纏在少年的腰部及脖頸上時,後者不禁打了個寒顫。
“…唔。”
無慘聽到了:“既然你先前說了許多花言巧語,讓我驗證——那你就這般為我遮陽吧,不許亂動。”
家入裕樹垂眸,望向無名指上的咒印,這是那一場神樂舞留下聯結的證明。
他笑了笑:“……”
“是。”
金發少年走出昏暗的洞穴,先是在陽光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的校服上雖沒有血液,但破爛了不少。
還真是消耗品。
要不多申請幾套?
這樣想著的時候,落葉被踩碎的清脆聲音在家入裕樹的耳邊響起。
他順勢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想來,就是那位不速之客了。
他穿著短袖長褲、戴著鴨舌帽,帽簷下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五官。
可一想便知,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見到這般人,也是極不正常的。
對方察覺了什麼,抬起雙手,做了個無辜的姿勢。
“彆誤會,我沒有敵意。我隻是一個……詛咒師而已。”
語音帶笑。
說著,他抬起了頭。
俊美的五官,半長的黑發,狹長似狐的眼尾,撩起了眼簾,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向不遠處的家入裕樹。
【?!】
【娟兒?!】
【這一套還挺好看的】
【前麵的,就看傑的身材和臉,羂索穿什麼都不好看?!】
【之前沒注意到是帽子遮擋住了縫合線,抬起眼的那一個特寫,太像他了……我真的差點心臟驟停】
【不怪悟會被獄門疆定住,這誰看了不迷惑?!】
【彆說了,嗚嗚嗚!】
【羂索真該死!】
【這個陰間人,他這時候冒出來找裕樹,又想乾嗎?!】
羂索……
家入裕樹默念這個名字。
黑發男人不至於太熱情,也不會太疏離,仿若隻是在闡述事實。
“或許家入同學還不知道,詛咒師裡,都知道了一個高額懸賞:
殺死一名東京高專新生,即可獲得十億日元。”
俊美的黑發男人微一頓,望向金發少年,語帶笑意:“那學生的名字是,家入裕樹。”
話畢,羂索盯著少年的表情。
家入裕樹並不慌張,“十億日元?不少,真是榮幸。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什麼?”
“看上去,你對那十億並不心動?”
黑發男人笑:“十億,即便是日元也不少了。”
“我當然心動,可那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去拿。”
家入裕樹感受著身上冰涼的蛇鱗摩擦皮膚的觸感,牽動了唇角,順著對方遞過來的話題延伸。
“怎麼說?”
對方終於賣好了關子:“發布懸賞的背後之人,是咒術總監部的人。”
“即便有人殺了目標,也拿不到賞金——總監部會以除惡之名,即刻將那詛咒師‘祓除’。”
“轉了一圈,錢依舊在總監部手中。”
【總監部?】
【之前五條不是說了嗎,不許總監部對老婆下手】
【五條不讓他們乾,他們就外包是吧?】
【這時候,高層僵屍一樣的腦袋就開始運轉了是吧?】
【借刀殺人】
【可裕樹是不死的呀?】
【他身上是‘不死’的詛咒而已,是詛咒,就可以被消除,我猜高層的腦回路是這樣】
【所以讓詛咒師上?有什麼方法就試唄,反正死了,也不用負責】
【總監部真能乾出這事,但羂索為什麼要說出來,我記得在這個時間線,他已經滲透到高層裡去了?】
羂索真心實意地低頭:“家入同學天賦異稟,咒術界高層不想要你這個人才,我方卻是求之不得。”
“當然我知道,這是我的一麵之詞,”他不給對方壓力,“家入同學也許並不信,但時間會證明一切。”
“這是我的名片。”
【想拉裕樹入夥?】
【很有可能,咒術界高層當了壞人了,羂索不就是好人了?】
【他這樣絕對是在誘惑裕樹叛逃,彆上當!裕樹!】
名片被咒力裹挾著,朝著家入裕樹飛去。
黑發男人俏皮一眨:“閒來無事,也可以給我發短信,絕對秒回哦。”
說罷,他就往後一仰,一隻飛行咒靈出現在他身後,雙翅掀起一陣狂風,帶著黑發青年消失在天邊。
……
家入低聲說:“鬆尾真樹。”
這是名片上的名字。
絕對是假名。
家入裕樹將名片收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地勢。
得去找狗卷前輩,方才嚇到了他,應該好好道歉才行。
特級咒靈從衣領中探出,猩紅蛇信探觸空氣裡的信息。
“那男人,散發著惡臭。非人類,也非咒靈。”
蛇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厭惡,“肮臟的混血。”
家入裕樹一邊聽,一邊往某個方向走:“唔,我身上也帶著‘不死’詛咒呢,也不是純潔的人類。”
“無慘卻不討厭我,”他笑,“為此我很榮幸哦。”
話音未落,纏在他身上的細長墨蛇,就毫不留情地張開了長著尖牙的猩紅蛇嘴,一口咬上了交纏的人類。
“嘶,不行。”
“無慘,那邊是喉結,好痛。”
無慘感受著從這一具人類的軀體上傳來的輕顫。
感知到了他的痛苦,於是誌滿意得地鬆開了對方。
玫紅的蛇瞳裡,倒映出了被他咬傷的傷口,在纖細的脖頸上,顯得分外可怖。
溫潤、腥甜,又豔麗的血液從中流出,屬於這個人類的氣味不斷逸散,蛇信不受控地伸出,在上劃過。
他本能榨取著血液中的信息,口中卻說:
“痛了,才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