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白發教師笑眯眯地看著他可愛的學生們玩鬨。
等他們結束了才上前，輕車熟路地搭上了虎杖的肩膀。
“告彆結束了嗎？”五條悟問。
虎杖悠仁感到肩膀一沉，回頭看：“老師，你來了！”
“我聽校長說，今天是您帶著我和釘崎出去做任務。”
五條悟點頭，“最近你們和裕樹一起訓練，進步很快，該去實戰了。”
“裕樹也不要覺得孤單，老師給你安排了一個很可靠的監護人哦。”
家入裕樹點頭，“對了，老師，珠世暫且留在五條家。”
“可以呀。”
珠世小姐昨日起向五條悟借了許多醫書和數隻咒靈。
然後就把自己關進了一間特製的房間裡，再沒出來。
讓原本想看咒靈的解剖現場的家入裕樹，頗感可惜……
咳。
他不是變態，隻是好奇。
見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伊地知潔高鼓起了勇氣，上前。
“…五條老師，家入同學該去任務現場了。”
伊地知當了許多年的社畜，可無論是口才還是膽量，完全沒有鍛煉到。
伊地知潔高在心裡抹淚。
【是我……】
【和伊地知共鳴了】
【隻把工作當工作，做得不好也不差，不思進取，每天踩點上下班，隨時都想辭職不乾，隻賺那點窩囊費……】
【夠了！我是來看直播的，不是來照鏡子的！嗚嗚！】
在不斷滑動的彈幕中，幾個學生分道揚鑣。
鏡頭跟隨著家入裕樹所在的黑車，逐漸遠離了清幽的古宅。
伊地知看了一眼後視鏡：“家入同學，這是你第一次出任務，五條老師安排了二年級的學生與您同行。”
“他的名字是狗卷棘，咒言師，我們先去接他。”
“還有，這是這次任務的資料，家入同學可以先看。”
伊地知很負責，簡約說了任務內容：“這個任務是警察那邊報過來的。”
一棟老舊公寓裡發生了多起命案，每個人的死法不同，死狀異常慘烈。
一周內已經死了五個人。
【一周五個？】
【數量不少】
【很想知道，日本的人口真的撐得住這種霍霍嗎？】
【我想到了民風淳樸米花町】
【東方哥譚市】
家入裕樹一邊聽，點了點頭，一邊攤開資料。
第一頁上就寫著，這次任務等級是二級，需祓除二級咒靈。
翻下一頁，隨後看到的就是幾個受害人的照片。
無業青年，因窗戶老舊，年久失修，靠在上麵抽煙時，墜落身亡；
辦公室白領，在出門時，被公寓門口一柄打開的雨傘尖戳穿了喉嚨，窒息致死；
離過婚的男人，在洗澡時觸電；
老人，心臟病發；
最後一個是男公關店的員工，下班路上暈了過去，腦袋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被穿透了太陽穴而死亡。
……
受害者，都是同一個公寓裡的租客。
五個人的死亡，從調查結果上看，全部非人為，都是意外。
但短短一周，發生了這麼多“意外”，已經不能算意外了。
警察那邊調查無果，就報給了咒術總監部。
後者派人去現場調查，判定確有咒靈作亂。
公寓中還有一個幸存者。
隻是他也被嚇破了膽，忙不迭地逃進了附近的神社裡，日夜念誦經文。
“初步判斷是公寓有問題，才殺死了公寓內的租客。”
伊地知說，“所以我們這次先去公寓那邊調查。等會再去神社。”
前方不遠處，路邊的綠色密林裡，驀然發出“嘩啦”的聲響。
旋即便躍出了一道人影！
開車的伊地知潔高被嚇到，差點就一腳油門轟上去了。
還好千鈞一發認出了那身影，正是他先前說的二年生——
狗卷棘。
白色短發的少年，下半張臉被豎起的衣領擋住一部分，腳步輕快走了過來。
伊地知降下車窗，一臉菜色：“狗卷同學，是你啊……”
狗卷抬手，招呼道：“海帶。”
【狗卷語】
【海帶，一般是表示“你好”】
【可愛的寶寶！】
“你好，狗卷同學，”輔助監督虛弱地說，“我記得，是應該是在幾公裡外的村莊裡出任務才對……”
狗卷：“明太子，大芥。”
伊地知嘗試破譯這兩個詞，上次他從真希同學那裡學到了一些狗卷語的密碼：“危險，沒事了？”
任務結束了的意思？
【明太子表示“危險”，大芥是“安全”】
狗卷點了點頭，表示沒錯，於是自己拉開了車門坐到了後排。
裡麵有人，狗卷也早已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一年級的新生。
於是，他很有前輩風度地和對方招呼：“海帶，海帶。”
【你好，你好】
【萌暈了】
家入裕樹也覺得對方可愛，於是也跟著說：“海帶，海帶。”
“狗卷學長，初次見麵，我是家入裕樹。”
“！”聽到了熟悉的詞彙，狗卷的眼神一亮。
是個很有趣的後輩哎！
【看對眼了】
【哎？我還以為他是高冷人設】
【不不，因為咒言，狗卷不能隨意開口，其實他很活潑的】
【狗卷說話基本都是用飯團餡料，但他特能整活】
兩人迅速熟悉了起來，加了聯係方式。
家入裕樹發現——
狗卷打字速度超快！
要比家入裕樹正常說話的語速還要快一點。
據狗卷自己說是練習十幾年的成果，他還可以盲打。
他們就這樣，一個人說話，一個人打字，聊了一路。
之前家入裕樹引發咒靈暴動那天，狗卷不在高專。
或者說，高年級的都不在學校。
現在夏季初，咒靈就跟雨後的春筍一般爭前恐後地湧了出來，能祓除咒靈的學生全都出差乾活去了。
忙得連軸轉。
基本上沒空回高專。
而且不出意外地話，這種高強度工作要持續兩、三個月。
所以當他在外麵出任務，聽說高專被毀時，反而有點開心。
狗卷：[多虧了你，高專才能重建。我就向校長提議，要在後山開辟一塊地，種菜養豬什麼的]
家入裕樹：“…養豬？”
狗卷：[你還不知道吧？高專裡的食堂，超難吃。當年我吃了兩天，然後買了一個月的杯麵]
狗卷：[後來實在是吃惡心了，才去吃食堂]
家入驚訝：“這麼難吃？”
出乎意料。
狗卷也很無奈，因為高專的學生太少了：[一到四年級加起來不到十個人，而且大部分人都在外出差，食堂作用不大，也不改]
狗卷：[但對主要在高專活動的一年級學生來說，是一種痛苦]
狗卷：[吃食堂隻有兩個理由，一為了省錢，二為了活著]
狗卷：[所以我向校長提議，不如養點新鮮食材，我們餓了還能自取、不是，自己做飯]
白發少年在打這些字的時候，手指快出了殘影——看來怨念深重，家入裕樹想。
【想到了我的學校了……番茄炒蛋挺正常的吧，誰知道它是小番茄炒水煮蛋？！】
【太邪惡了！！】
【我甚至看到過小蔥炒西瓜】
【這才是異端，絕對的異端！趕緊燒了它啊啊啊！】
“嗡——”
忽然一聲震動，兩人確認了一下，是家入裕樹的手機響了。
狗卷立刻暫停了這一對話，示意他先看。
家入裕樹拿出手機，看到了發信人，是珠世小姐。
他的召喚術式，無法和伏黑那樣和式神心意相通，所以隻能像人類一樣聯係。
而咒靈發出的聲音無法被電子設備收錄，沒辦法電話，於是家入裕樹就想到了一個方法——
發短信。
沒想到短信來得那麼快。
照理說，珠世小姐還在解剖室才對，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有了什麼發現？
這樣想著，家入裕樹點了開來。
珠世發來的信息並不長，內容卻與解剖無關：“裕樹大人，可以讓我‘回去’嗎？我想做個試驗。”
回去，應該是指回到式神們未被召喚時，等待的地方吧？
家入裕樹：“好。”
珠世：“我想嘗試在我回去時，能否將現實世界存在的東西也帶回去，譬如紙張、咒靈，咒具等。”
兩條短信一前一後，相差沒有半秒。
【隨身空間？】
【我記得惠的玉犬就是這樣，能咬著咒具，藏進異空間】
【但惠可以隨時召喚式神，而且和它們心意相通，裕樹不太一樣】
【不過說真的，珠世小姐這個提議很有前瞻性】
【裕樹答應得好乾脆】
甚至沒有讓珠世等三秒。
珠世沉默了一瞬，一條信息發了過來:“感謝您的信任。”
家入：“舉手之勞。”
“對了，珠世小姐，我能問一下，那空間是怎樣的嗎？”
珠世回複，手機輕微震動：“沒有光、聲音，時間，是一片被遊離於世界之外，暗黑無際的空間。”
【有種既視感，想不起來】
【是唐納德的黑屋實驗吧？待久了，絕對會瘋……】
【這是什麼？】
【讓人戴上眼罩、手套，再堵上耳朵，相當於屏蔽了視覺、聽覺，觸覺，再將人放置在隔離室中】
【感官剝奪】
【實驗結果說，一般處於這種環境下的人，大腦會異常興奮，甚至會出現幻覺】
【會不停地去想象畫麵，而且這些幻覺也不受他們的控製，幾乎都是本能】
【無慘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吧……】
【他會想什麼呢？】
家入裕樹控製了咒力流動，體內仿若有一根絲線斷了。
感覺和無慘消失時差不多。
應該是，成功了吧？
那麼，又要冷卻兩小時了。
“吱——”
輪胎摩擦的聲音。
不知不覺中，黑車已經開到了目的地，京都的一棟老舊的公寓樓下。
伊地知潔高一邊熄火，一邊說道：“狗卷同學，家入同學，我們到了，這裡就是案發現場。”
周圍已經被警戒黃線攔住了。
他們才下車，穿著便服的警察就走了上來，率先認出了穿著黑西裝的輔助監督：“伊地知先生？”
“須藤警官，又見麵了。”
現在是夏季，咒靈的高發期，高專學生基本上都出差，也難免會和穿著警服的人打招呼。
雙方就有了印象。
須藤邦彥上前，率先看到了伊地知身後的家入裕樹，一個新麵孔——
金發藍眸的少年穿著無袖上衣、工裝褲，馬丁靴，看起來帥氣又利落。
少年的腰帶上粘著幾個巴掌大的小袋子，鼓鼓的，似乎裝著什麼東西。
須藤警官告訴自己，不要好奇。他拉開警戒線，引人進入這無人造訪的不祥公寓。
伊地知則是守在外麵。
順便放了個帳。
“這公寓有些年頭了，但租金低廉，往年也一直有人來租房，可就今年發生了怪事。”須藤警官說。
狗卷和家入跟在他身後。
踏入黃線勾勒的領域內，鼻腔裡立刻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是腐臭味。
走在前方的須藤警官似乎沒有察覺到，繼續說道：“這六個租戶，從一月前起，都會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須藤警官說了一句在調查資料上寫著的話：“隻要是他們在公寓裡說出來的話，都能成為現實。”
“他們，都變成了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