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觀察室內。
儀器滴滴作響，人來人往，一名頭發花白的強壯老人站立在總控台前，他一頭雄獅般的狂放中發，向著腦後肆意生長。
那總控台上的屏幕被分割成一塊又一塊，上麵是追逐糾纏的閃街乾員與特管局特工。
“情況對我們不利啊。”
留著邊長發的儒雅中年人略顯揶揄地站在老人身旁：
“要我說啊，韓署長。我們就應該隻放閃街的人進去，讓他們自相殘殺……”
“我也很想那樣做，但是會破壞和閃街之間的條約，無論是對特管局還是對你們第三類防衛隊，或者是第三市長那邊都沒有好處。”
韓孝輔的目光不斷閃爍著，將那高速跳躍的所有畫麵一刻不停地儘收眼底。
“兩位特工兩位乾員，一位‘惡異’，於情於理，都是最合適的選擇了。”
署長旁的國字臉男人瞥了眼儒雅中年人：
“彆忘了，如果是我們的人出線，同樣能夠拿到閃街‘執事’的位置。”
“但是閃街的犯罪份子可是能直接進入國家係統，你覺得這能混為一談嗎？”
“都彆吵了，我頭疼。”
韓孝輔閉了閉雙眼：“這就是目前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了，也是對大家好。”
“無論怎麼說，閃街也為極光市，為新羅，為人類做出了一份貢獻，不過是讓出我們手中的權利罷了。”
“既然市長那邊通過了最終提案，最後要出了什麼事兒，也不過是把我的帽子摘掉而已，你們這些人還在吵個什麼勁兒？”
儒雅中年人垂下眼簾，沒再說什麼。
但身旁的國字臉那人卻眼中一急，剛要說話，手中的傳呼機卻響了：
“尹廳長，這邊有些情況……”
“我現在很忙！”
“門口來了個高中生，說他是閃街的乾員……這……”
“把他趕走不就行了？這種小事情，就去找李室長！”
媽的這年頭高中生都能去當黑產賞金獵人了？
尹廳長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側邊按鈕終止通話。
其實高中生不是不能當閃街乾員。
重要的是，這次特調科的推薦不是那麼好拿的。
那不僅得是閃街的精英乾員，甚至得是那些個頂級聯絡人心腹中的心腹。
小屁孩子能有這水平？
他剛鬆開傳呼機的側邊按鈕，但卻發現孝輔署長猛然回身看向他：
“高中生？”
尹廳長頓時一愣，多年來和對方的默契讓他將通話迅速重連了回去：
“說說那個高中生的情況。”
“他是門口的人放進來的，他的閃街乾員證明上寫的是黑山羊，信物也的確有靈質波動。”
對麵的聲音有些猶疑，雖然手續一切都沒有問題，但是對方太年輕了。
話音剛落，獅子般的老人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放他進來。”
通話結束後，老人接過旁邊尹廳長遞上來的平板電腦，在上麵滑了滑。
那是一份電子名單，屏幕最終停留在一個頭盔怪人的位置：
“推薦人……底片魔女？委托履曆隻有一個，未公開，但是竟然快要到三星乾員了……”
將平板朝著副官一送，他咧開一口尖利的白牙：
“看看他在入口的表現，如果可以的話……”
……
季離總算通過了第六重關卡，進入了這棟頗為肅穆的建築。
作為特管局的總署，總歸是防衛比較森嚴，但在身份檢查這部分上嚴重拖慢了他的時間。
因為閃街是自由平台，除了內部的正式乾員外，所有的注冊乾員幾乎都不會上傳自己的真實身份信息。
所以閃街給予特管局這邊的名錄中，也有好些沒露臉的存在。
而特管局這樣的官方暴力機關，哪怕再怎麼跟閃街的爭鋒中落後，那也是官方機構。
新羅這地方隨便找個小公司上班都要求穿正裝的，這國家機關單位就更彆說了。
不說壞不壞規矩的問題，你閃街的暴徒們一個個套著認知偽裝奇裝異服跑到特管局總部來，你這叫入職嗎，來自首的還差不多。
所以季離年輕的麵容幾乎是被一路卡著走，磕磕碰碰到最後總算是進去了。
他倒是不著急，一路上嚼著彌紗送的口香糖跟逛大街一樣進去。
最後一個關卡的接待員——其實就是一個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眼神怪異地帶著他走進了建築中。
一路四下無人，直接來到了一處走廊的空白儘頭。
隨著熟悉的靈質波動，和安保人員手背上亮起的靈質回路，視覺重影閃爍，兩人進入了特管局總署的靈薄獄中。
眼前是一片明亮的通道，有點像是機場和地鐵的防疫安檢通道。
整個四周都被金屬牆壁包裹起來，構成狹長的通道，倒是讓季離有種回到墨菲巨構實驗室的錯覺。
那人走到了通道門口，對著季離敬了個禮：
“前麵我就無法陪同了，請進。”
季離走上前去，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開口道：
“雖然規定我們不能隨意和你們交談，但是……前麵請你小心一些，孩子。”
孩子……
季離向對方道了個謝後走了進去——
所以自己這算是因為年齡問題得到了特殊優待麼？
在他走進那道檢測框的瞬間，四周瞬間化作一片昏暗，似乎被閃入了一片空曠空間，感到一陣維度波動的挪移感。
就像是身處於電梯之中，卻不斷在上下左右中高速移動的感覺。
這感覺隻持續了短短數秒便徹底消失，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靈魂扳機傳來了些微悸動——
砰！
一枚子彈迎麵而來，他瞬間側頭，那東西螺旋著擦過他的側臉。
就在那悸動產生的同時，季離感覺到一種特異的力場將自己籠罩，靈魂扳機無法扣下，惡靈化失效。
應急反應和素質檢測？
季離心中閃過這道念頭，控製著還能在體內流轉的靈質擴散全身，飛升協議瞬間開啟了超頻。
左上，右側，正前方……
他身軀在黑暗中幾乎要閃出殘影，將那些子彈全部躲過，同時飛升協議構築的計數呈現在視網膜中，數字隨著他的動作而不斷跳動。
當那數字定格在10的一瞬間，連綿不斷的槍聲驟然一停。
最後一枚彈頭在他的兩指之間高速旋轉著，傳來不那麼堅硬的觸感——
竟是橡膠彈。
結束了？
他之前已經聽菲林講過關於今天入職的事情。
在入職之前，特管局會有一場培訓考核。
這場培訓考核沒有人知道內容是什麼，但應該會對閃街乾員進行一定的刁難，隻是不會做得太過分。
雖然惡靈化被古怪的波動禁掉，槍聲聽起來也挺致命，但這橡膠彈似乎的確不算過分。
就在季離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槍響：
砰砰砰！
伴隨著靈魂扳機致命的悸動，他猛然翻向上空——
騰轉的視覺中，飛升協議的彈道軌跡學加上靈質強化後的動態視覺精準捕捉到三枚高速螺旋的橙黃彈頭：
上實彈了？
……
“27，28，29，30……”
尹廳長有些驚愕的看著監控台上閃轉騰挪的身影。
普通的手槍對於一個水準尚可的覺醒者來說幾乎無法構成威脅。
有靈魂扳機的存在，哪怕是狙擊槍，在出膛的一瞬間就能夠感應到致命威脅，從而引導靈質使用反製手段。
而靈質對人體的防護隻需要一瞬間就能完成。
隻要能做到靈質外放，形成【現實乾涉】類攻擊手段，實質化的能量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子彈攔截，並根據不同的靈質性質對其造成【靈蝕】反應。
隻是狙擊槍這種東西，因為威力大，衝擊力強，不一定所有的覺醒者都能硬抗，但想要靠著靈魂扳機躲過成功率還是不小的。
但是這不代表說，一個正常的覺醒者可以站在那裡讓你用手槍對著打幾個彈匣，一邊躲一邊還在玩兒空摘的啊？
此刻的總控台上，大量的監控屏幕都被擠到了一邊，留下最大的一塊影像麵積，那上麵正是季離。
“快四十發了……他的肉體強化到底有多誇張……”
儒雅中年人有些愣神地盯著畫麵。
“不……不是肉體強化……”
韓孝輔目光灼灼：
“是判斷力，眼力，加上靈質對肉體的強化，甚至還有豐富的經驗……”
尹廳長愣神：“一個高中生能有什麼豐富的經驗……？”
“你沒有發現嗎？”他瞥了眼對方：
“他有的動作很誇張，但卻是最佳的閃躲方式。”
“他之所以不斷進行空摘，是因為對他來說，空摘對他來說非常輕鬆，根本不需要什麼專注力就能夠做到，還能同時閃開其他的子彈。”
“而要做到這一點，除了要擁有豐富的彈道軌跡學知識外……”
“還要有豐富的經驗。”儒雅中年人推了下眼鏡並接話道，“但如果他的經驗對於他的年齡來說，完全對不上呢？”
“那就是個天才。”韓孝輔眼中精光爆閃，“絕對的天才！”
隨後他扭頭：“他的考核，需要變動一下……”
聽過韓孝輔的要求後，尹廳長有些愣神：
“您剛剛才說會破壞和閃街之間的條約……”
韓孝輔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規矩是死的，咱們可是活人。”
“年輕人，哪裡都可去得，你說是不是？”
……
接下最後一顆子彈，季離長出了一口濁氣，視網膜角落中的數字定格在了100
感情剛才隻是開胃菜，這才是正菜？
扔掉手中的子彈後，他的眼前一片大亮——
這是一片通體白色的空間，冒著絲絲輕煙的槍管正緩緩縮回內部，一道冰冷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恭喜：黑山羊，成功通過考核入口。”
季離看向前方，那裡有一扇巨大的自動化鋼鐵大門，在大門的旁邊有一處形似指紋識彆的平麵儀器。
在那冰冷機械音的提示下，季離將手放在了那平麵儀器上，隨著掃描完成，那聲音再度傳來：
“確認考核人員：‘黑山羊’。”
“正在為您確認本次考核內容：惡異圍殲戰。”
“地圖已經生成，正在為您隨機身份……”
這聲音和各種儀器，讓季離有種回到墨菲巨構的錯覺，不禁好奇地掃視四周。
特管局的靈薄獄和閃街的完全不是同一個風格。
如果說閃街那邊是紙醉金迷，這邊就是冰冷肅穆。
這時，男聲再度傳來：
“身份隨機完成。”
“靈質震暴力場已展開。”
“自動化緊急避險方案初始化完成。”
“您在本次考核中的身份是：惡異。”
“入口即將打開，請做好麵對四名‘人之靈’的衝擊準備……”
我打四個？
季離的表情有些怪異——
100發子彈就算了，現在這靈薄獄是不是太針對我了？
他在想是不是菲林在特管局有老對頭，自己給殃及池魚了。
根據菲林的說法，這考核是有名次和最終獎勵的。
雖然不會影響“精英”職稱的獲取，但會影響進入特調科之後的職級。
而且高名次下似乎還有什麼追加獎勵。
特管局表麵上的名義是磨合雙方的成員和必要的門檻，但是好像沒說會是這個難度吧？
各種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而那大門也在閃爍的警報燈中緩緩打開——
轟！！！
在鋒銳的破空聲下，一根巨大的綠色箭矢刺入季離所在的位置，升起衝天的靈質能量柱。
外麵是一處銀色石質立方體構築構成的戰鬥空間，各種柱子交錯排布升起，構成多變的地形。
一身認知偽裝化，穿著黑色貼身戰鬥服的鬥篷女衝著肆意亂流的綠色能量比了個飛吻：
“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