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深吸一口氣,閉閉眼,隻有兩個字:“抱歉……”
南煙心頭的怒火瞬間升騰而起,握起毫無殺傷力的拳頭用力往他背上砸。
“你果然不是什麼好人——昨夜的一切如你所願了吧?這就是你隨孟伯繼到孟家來的目的對嗎?!”
“為什麼?!為什麼——”
才剛好,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力氣,拳頭軟綿綿的。
尤其這麼一陣嘶喊下來,更是氣短,呼吸都不太順暢地抽泣起來。
“為什麼……偏偏是我……”
連打人她都沒力氣了,小臉白得跟江離一般無二,還是咬著牙往他背上捶。
江離一聲輕歎,倏地轉身,精準抓住她手腕。
南煙一怔,正要發難,他卻猝不及防地又咳了起來,而且咳得十分劇烈,看著就難受。
那如玉的臉龐比她更白,幾乎不剩絲毫血色,整個人更是頹然坐了下去。
南煙僵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想要扶,卻生生頓在了半空。
身上的感受一直在提示著她,有些事,在昨晚確實是發生了的!
想到這些她就恨,明明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仙人一樣的人,竟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她含恨咬牙,撤回了手。
到底還是讓孟伯繼的陰謀得逞了,他們不就是想要毀她名節麼?
縱然人換成了江離,可結果不也一樣麼?
更讓她氣憤的是,這或許就是江離想要的結果!
打他來到孟家開始,不是一直就盯著她麼?
這不是她錯覺,更不是她自作多情,她可以肯定,江離看她的眼神裡是有彆的東西的!
可若他隻是為了得到她……
南煙轉頭望向寒氣森森的潭水,坐在這篝火旁她都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意。
如果隻是為了得到她,他目的已經達成,何必……扛著這副病軀受這般折磨救她一命?
她不是全無記憶,隻是以為自己還在三年前的大婚夜,把江離當成了孟伯繼……
昨夜,他就這麼抱著她,在寒氣入骨的潭水中站了一夜,泡了一夜吧?
咬緊的牙關逐漸放鬆,等他咳嗽緩過來了,南煙悠悠開口。
“你的寒毒……怎麼來的?”
聞言,江離抬了抬眼,知曉方才丹竹所說的話都被她聽見了。
複又低下眉眼,他的神色明明滅滅,淡淡吐出幾個字:“兒時之事,不提也罷……”
他不說,南煙也不好追問,換了個問題:“你究竟想要什麼?”
江離倏然抬起了頭,灼灼盯著她,但片刻後卻又低下眼,竟什麼也沒說。
南煙這就不得不追問了:“你來孟家不是巧合吧?”
“你跟孟伯繼也不是偶然相識,受他所要才到孟家來的吧?”
江離:“……”
南煙眯眯眼,再問:“你……來孟家是為了我?”
她把話挑明至此,江離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頭。
南煙卻訝然了:“你為我而來?為何?我們認識嗎?”
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還是很不理解:“我身上有何值得你專程而來?”
江離又沉默了。
他真如鋸嘴葫蘆一般,惜字如金,多說一個字仿佛都要吃虧。
南煙掐了掐手心,咬牙:“說!”
江離再度用那明明滅滅的神情望著她許久,忽地吐出一句差點沒讓南煙嗆死的話。
“我來做你夫君。”
南煙一雙美目瞪得溜圓,幾度以為自己聽錯了,太過震驚導致張口就被口水嗆了一下。
她也咳了起來,邊咳邊瞪他:“你……咳咳咳……是瘋子嗎?!”
江離不僅沒生氣,唇角還若有似無地揚了揚,伸手替她拍著背順氣,被南煙一把拍開。
“我認真的!你究竟對我……有什麼企圖?!”
就算是想得到她,昨夜他也得手了,難不成當真想跟她過一輩子,做她夫君不成?
“就是想做你夫君。”
南煙倒吸一口冷氣,瞬間不咳了。
篝火下,她瞪著他,他望著她,久久地,死一般寂靜。
到底還是南煙敗下陣來,臉上沒有來地一熱,彆開臉想要藏起眼底的一絲困窘。
平複一下,南煙才說話:“如果隻是因為昨夜,你想要對我負責,那大可不必……”
“不是。”
話被江離打斷,南煙再度錯愕地回頭望著他,聽他一字一句說得真切。
“我很早就這麼想了,可惜……”
南煙觸電般抖了一下,記憶深處疼了一疼,仿佛有人在她靈魂深處紮了一針。
與三年前孟伯繼向她吐露心聲,說傾慕於她時的感覺不同。
那時她隻是驚訝,跟孟伯繼還沒見幾麵,隻是書信幾封,這便能傾心了嗎?
是後來孟伯繼的指天誓地,發奮苦讀,跪地三日三夜,受儘日曬雨淋,她才為之動容。
但她很清楚,那是感動。
此刻卻不一樣。
江離的話更直白,就是想做她夫君。
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頭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
酸酸麻麻……像有隻螞蟻爬來爬去,繞來繞去,抓心撓肺。
不是感動,那是……悸動嗎?
南煙被自己的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他……他就是個狂徒!昨夜趁人之危占了她身子,她怎能為……為他……
南煙深深吸氣,用力闔眼。
耳邊聽到江離微微溫涼,清濯的嗓音:“我知道孟家在算計你南家。”
“更知道,孟伯繼娶你隻是圖你嫁妝,圖你南家地位和勢力,為他鋪好青雲路。”
“也知道……他一直與夏青菲有染……”
“但如今你已不再是孟家婦……”
“你可願意?”
南煙心間一顫,眼眶一熱,紅著眼望過來,竟有些歇斯底裡。
“你為何……你為何三年前不來?!”
為何偏偏在發生這麼多事之後才來,既然早就有心,為何不能再早一些——
若能早一些,若能早一些……她又何必受孟伯繼,受孟家一家如此欺瞞利用!
江離蹙眉,失語了片刻,隻剩下兩個字:“……抱歉。”
“我會等,等到你願意,多久都可以。”
南煙心顫,俏盈盈的眸裡滿是淚,不斷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