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各院從南家與我陪嫁過來的人都調回來。”
“孟家護院都是國公府的人,告訴他們今夜不用值守,全部在我院裡待命!”
“今後除了我,誰的吩咐都不用聽,尤其是……孟、家、人!”
“吩咐院裡的人把屬於我的東西都收拾好聽我吩咐。”
“尤其是銀票田地莊子商鋪的契約,金銀首飾珠寶這些,一個銅板也彆落下!”
“這些都彆讓孟家人發現,要保密!”
“我馬上去!”
蘇媽媽立刻去辦。
“彆枝。”
“娘子我在!”
南煙深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替我梳妝,我要入宮,麵見皇上!”
彆枝不敢有違,忙擦了淚便扶南煙到梳妝台前坐下。
銅鏡中,南煙的臉比江離還要蒼白。
江離蹙眉:“你匆匆入宮可曾想過,若是皇上連帶著降罪於你……”
“皇上就是要殺了我——我也得當麵問清楚,他為何要這般待我父兄!”
南煙忍住淚,盯著銅鏡裡的江離,牙根都要咬碎了。
“江公子你神通廣大,可知道……我南家世代將門,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
“我祖父更是豁出性命替皇上打下江山的開國功臣——”
“而我父兄這麼多年來替他鎮守國門,為何今日皇上竟會相信他們會通敵叛國?”
江離沉默,鏡中的麵容蒼白易碎,緊蹙的眉間似乎藏著許多說不出的秘密。
南煙不強求於他:“江公子兩次相救,南煙感激在心,但……”
“今日我必須要入宮,為我父兄討回公道,還請江公子不要阻攔!”
江離抬首望向窗外,一聲輕歎。
不知不覺天已黑透,看不清路,陣陣閃電時不時四裂開深沉的黑暗。
“我何來有資格阻攔?但希望娘子還能再聽我一句話……”
聞言,南煙緩緩回頭,他長身玉立於窗前,目光似乎投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完美的側臉輪廓映著燭光,周遭似乎都籠著一股陰鬱。
他收回目光,轉頭望來,墨染的眸裡深不見底。
“你這一去若是被皇上降罪下獄,老國公可承受得住?”
南煙心間一顫。
這是她最擔心的,所以第一件事她就讓蘇媽媽派人回去國公府看祖父了。
老國公已八十高齡,兒孫相繼被誣,若連南煙這唯一的孫女兒也傳來噩耗,真會受不住。
“你父兄的冤屈,又還有誰能為他們昭雪?”
南煙的放在膝上的雙手用力攥緊。
眼淚到底還是落了下來,頃刻便染花了才上的胭脂。
彆枝也跟著掉淚,抹了自己的,又擦南煙的,小心翼翼地擦拭,重新再敷上一層。
南煙閉上雙眼,長長的羽睫在顫抖,心裡在劇烈地動搖。
蘇媽媽匆匆歸來:“娘子,芬姑姑來了!”
頃刻南煙張開眼,眸色染上了銳意。
也不等通傳,芬姑姑便自顧自地進來了,閃電把她的影子拖得格外陰森,格外長。
瞧見江離和丹竹,臉色微變,多看了兩眼。
“江公子為何在少夫人房中?這可於禮不合!”
江離斜眸睃去,背挺的筆直板正。
“少夫人暈厥無人延醫診治,彆枝姑娘來請,我便為少夫人紮了兩針罷了。”
芬姑姑再度變了臉色:“你……你懂醫術?”
“久病成醫。”
芬姑姑低頭不知想了些什麼,不再跟江離糾纏,轉向南煙。
“少夫人這不是挺好的麼?既然醒了,大娘子有請!”
又請?
南煙暗暗掐了掐手心,不動聲色:“煩芬姑姑說一聲,我即刻便來。”
芬姑姑矮矮身甩了個臉子,臨走又多瞧了江離一眼才離開。
彆枝和蘇媽媽擔憂起來。
“娘子,夏青菲的事還沒了呢,大娘子和太夫人這是在逼你表態啊!”
“是啊娘子,你可不能鬆口讓夏青菲入門,一旦鬆了口,她定是要蹬鼻子上臉的!”
彆枝為她彆上發釵,南煙緩緩起身:“入門?她倒是想!”
蘇媽媽和彆枝相視一眼,暗暗心驚。
總覺得娘子不一樣了。
“江公子還是回房吧,孟家事,你就不便插手了。”
“還有。”
南煙朝他感激地欠了欠身:“多謝公子相勸,才讓南煙冷靜下來,沒做無謂的犧牲。”
江離頷首作揖回禮,沒有多言,目送南煙領著蘇媽媽和彆枝踏出房門,逐漸走遠。
隱隱的,他眉心又蹙緊兩分,輕輕地歎。
到孟李氏的屋裡,夏青菲跟她們更親近了。
三人幾乎是挨在一起坐著的,有說有笑,孟伯繼在一旁笑看著,很是溫馨。
那她算什麼,外人嗎?
南煙隻覺的諷刺,眼睛被紮得生疼。
似乎連老天也覺得不公,悶雷聲一陣響過一陣。
她一來,孟李氏和太夫人便板起臉來端起了長輩的架子。
“可算來了,三催四請才肯來見,還有沒有點規矩,懂不懂什麼叫長幼有序了!”
南煙望向孟伯繼,他全然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
這就是曾經指天誓地求娶她的男人。
南煙閉閉眼,欠身賠禮:“近日身子不適,還請祖母見諒。”
“你這身子也太弱了!動不動便暈厥,叫我和你母親如何放心讓你掌家?”
南煙不再解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孟李氏發話了:“身子好些了吧?叫你來是有好事要告訴你,青菲有喜了。”
南煙如遭雷擊,夏青菲有喜了?!
太夫人笑逐顏開,全然不顧南煙早已臉色煞白,蘇媽媽和彆枝真怕她又倒下去了。
夏青菲故作嬌羞把頭埋進了孟伯繼懷中,孟伯繼更是百般嗬護。
孟李氏暗暗瞧了他們一眼,便轉向南煙:“青菲有喜,煙兒你也身子不好,我們想著……”
“不如把青菲抬為平妻,入門後便能替你分擔,執掌中饋不是?”
“什麼?!”
隨著門外一聲驚雷炸響,大雨傾盆而下。
南煙瞪圓了一雙美目。
不止要讓夏青菲入門,還要將她抬為平妻?!那她這個主母算什麼?豈不是個笑話?!
“平妻……”南煙紅了眼,望向孟伯繼,“夫君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