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度年來,華夏沒有一個皇朝能長存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麼根本矛盾,導致一個個皇朝延續不下去?
嬴政也是有想過這麼問題,他隻知道百姓沒有飯吃,就會叛亂,這也是他力排眾議,實行土地私有製的根本原因。
“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話題了,那就是資源分配與再分配的關係。”
趙子安見二人如此好學,還能聽自己好好賣弄學識,興致瞬間就上來了,擺出一副老學究的樣子耐心解釋起來。
“還記得我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嗎?”
見對方點了點頭,趙子安也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還是那句話,鐵打的子民,流水的皇朝。
無論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夏朝,還是如今的秦朝,都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那就是底層的子民,正所謂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奴隸社會時期,子民是奴隸,一生勤勤懇懇,窮極一生能吃飽肚子的日子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哪怕是到了封建社會,也就是如今的大秦,沒有了頭頂的貴族壓著,但卻要交付沉重的賦稅。
若是遇上天災人禍,一家老小都得餓肚子,特彆是在橫掃六國時日,彆說吃飽,一天能吃上一頓稀粥就不錯了。
一年勞作的成果,幾乎一半都上交了,剩下一半甚至都很難抗到開春,又如何能等到秋收?
底層的子民摘去了奴隸的身份,卻戴上了另一個名叫牛馬的新身份。
吃的是草,擠的是奶,而且時不時的還草都沒得吃,這不正是另一種的奴隸製度嗎?
直接省去了貴族這個中間商,如今直接改成了君王來奴役了。
長此以往,扛不住的民眾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反抗。
若是一遭不解決這個根本問題,無論那個皇朝都不得真正的延續。
李斯聽聞,當場石化了,腦子一片空白。
嬴政也是聽得直喘粗氣,他知道民眾很重要,國家需要黔首,乃是賦稅的重要來源。
但經過趙子安這麼一分析,明白了子民才是大秦之根本。
趙子安的話語很簡單,那就是要將子民放在首位,憂民之憂而憂,隻有子民發自內心認可的王朝,才會長存下去。
讓老百姓吃飽穿暖,那麼就能穩固大秦之江山,子民對大秦有了歸屬感,才會發自內心的去維護這個國家。
到時候沒有老秦人與外人之說,但各個都是老秦人。
讓數萬萬子民吃飽穿暖,的確是一大盛世啊。”
李斯聞言,也是徹底被眼前少年的絕世之願給震驚到了。
而且還將曆朝崩壞之根本都是分析了出來,而且還給出了具體建議,哪怕是他也無法與之相比。
嬴政更是激動得雙眼泛紅,趙子安口中的盛世,正是他想要打造的盛世。
他大秦之先祖,原本是商朝貴族,但卻被天子貶為貧民,秦朝開國之君,最後更是淪落為周王室的養馬奴隸。
深知道底層百姓之苦,深知分封諸侯王的剝削手段,治下臣民苦不堪言,食不果腹,遇到災荒更是賣兒售女,這也是他大一統之後,實行郡縣製的根本原因。
土地私有製,加上集權在他手中,保證每一條政令都能得到有效的運行,讓大秦所有子民都能過上幸福美滿安康富足的日子。
但沒想到的是,這樣堪稱絕世無雙的決策,在對方眼中,依舊是一個不健全的製度。
“小兄弟,若是真想要實現你口中繁榮昌盛,民富國強的盛世,隻讓所有人吃飽穿暖?”
嬴政已經完全被折服,沒想到他老秦人中,還有這等天人一般的治世之能人。
“當然不是,吃飽穿暖隻是最基礎的。”
趙子安搖了搖頭,後世也是經過了兩千多年的不斷摸索,經過無數改革戰役才有了那個日益強大的國家。
“想要實現國富民強的盛世,就必須要實行資源的再度分配。”
“解放思想,解放生產力,必須改革。”
最重要的是要發展輕工業趙子安沒說,與古人講那些先進的知識理念簡直是對牛彈琴。
人家說不定還以為你在吹牛,不把你當異類才怪。
“資源再度分配?”
“將收繳上來的賦稅,再分配給底層的子民?”
李斯不愧是李斯,瞬間就明白了此話的含義,欲言又止地說了出來。
趙子安送去一個你總算說了一句大實話的表情,嚇得李斯當場一個趔趄,險些再度跪了。
嬴政也是渾身一震,說句實話,資源再度分配給老秦人,他無話可說,因為大秦近乎一半的疆域都是老秦人打下來的。
老秦人的忠誠度毋庸懷疑,但外人就不一定了。
而且這樣做,吃飽穿暖的民眾叛亂,豈不是空前絕大的?
趙子安看著二人不斷變換的臉色,就知道二人心中所想。
“底層民眾的心願是最樸實的,他們需要的安定、和諧、吃飽穿暖的日子,誰能給他們這樣的生活,他們就能給誰賣命。”
“若是真的有人叛亂,甚至都不用官員出麵,百姓們就將叛逆之人送到官府了。”
“換個角度來想,若是是一個受儘淒苦生活的平頭老百姓,有朝一日過上了安定富足,不用為了下一頓操勞,頓頓吃上魚肉的生活,有人想要破壞這幾千年都難得一遇的好日子,你會怎麼做?
“而且始皇帝不是收繳了民間所有鐵器嗎?沒有了兵器,他們那什麼反?”
“地方官員都是由始皇帝親自認命,難不成還擔憂他們會造反?”
一連串的質問,嬴政的老臉一紅,顯然是被說服了。
給出了可行性的方案,但目前的大秦卻還遠不能大刀闊斧的改革。
因為看似簡單的一言一語背後,牽扯的利益那可是極為深遠的。
而且大秦才去年才大一統,六國貴族還在暗中分裂大秦,這個強國計劃也隻能被擱淺。
嬴政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茶桌之上,這一刻他是前所未有的急切,甚至比他修築長城的心還要急切。
這是關係到大秦之根本,關係到大秦能否得已延續的根本,刻不容緩。
但六國餘裂卻是一根刺,橫檔在中間,讓你不得不停下改革的步伐,怎能讓人不氣憤?
“我說老哥,咱們雖然是老秦人,但一國之大運遠遠不也是我們能做主的。”
“難不成你還能見到始皇帝不成?”
“我幾年來年來,向鹹陽令寫了無數封信函,都不見有絲毫回應。”
“甚至說出了我是關中老秦人的身份,想要見縣令一麵都被趕出門外。”
“想要攀關係,在鹹陽城是行不通的。”
說起這事兒,趙子安更是一肚子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