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州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教室,他剛從外麵送完外賣匆匆趕回學校。
他的臉上滿是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幾縷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和臉頰兩側。
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校服也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汗酸味。
他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那個飯盒,飯盒已經在那擺了許久,飯菜的熱氣早已消散。
江潮州心裡明白,這是許知星給他留的。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默默地走到座位前,從書包裡拿出一張紙條,一筆一劃地寫下“謝謝”兩個字。
他的手指因為長時間送外賣而有些粗糙,寫字時微微顫抖,但字跡依然工整。
許知星正專注地做著筆記,她的眼睛緊緊盯著書本,手中的筆在本子上快速地記錄著重點內容。
她似乎察覺到了江潮州的動作,但隻是淡淡地抬起頭,微微點了點頭,便又繼續低頭做筆記。
她的表情平靜,沒有過多的言語和表情,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江潮州看著許知星的反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許知星一直都是這樣一個冷淡卻又善良的人。
他輕輕地將紙條放在許知星的桌角,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飯盒。
飯盒裡的飯菜雖然已經有些涼了,但在江潮州眼中,卻如同山珍海味。
他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每一口都吃得格外珍惜。
江潮州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拖著沉重而又慢吞吞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落寞,那洗得發白且略顯寬大的校服鬆鬆垮垮地掛在他消瘦的身軀上。
他的肩膀微微向下耷拉著,仿佛承載著生活的千斤重擔。
走路時,他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在地麵上蹭出輕微的聲響,揚起一小片塵土。
終於回到家中,那是一間破舊的小屋,牆壁斑駁陸離,四處都透著歲月的痕跡。
有的地方甚至還裂著縫隙,冷風從外麵呼嘯而入,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這個家的困苦與艱難。
江潮州走進屋內,昏暗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他眯了眯眼睛,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無奈。
他徑直走向露天的廚房,那其實隻是屋子後麵用幾塊破木板和鐵皮簡易搭建而成的小棚子。
江潮州站在簡陋的灶台前,從旁邊的菜籃子裡拿出一把青菜。
那青菜的葉子已經有些發黃,顯然不是什麼新鮮的蔬菜,但對於他來說,這卻是難得的食材。
江潮州卷起校服的袖子,露出那纖細且略顯黝黑的手臂。
他打開水龍頭,水龍頭“嘩嘩”地響著,流出的水帶著一絲渾濁。
他簡單地衝洗著青菜,冰冷的水濺在他的手上和臉上,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眼神空洞地盯著手中的青菜。
洗好青菜後,他拿起一把有些生鏽的菜刀,在那坑窪不平的菜板上切起菜來。
他的動作略顯生疏,但每一刀都切得很認真,青菜在他的刀下逐漸變成了小段。
隨後,他點燃了那台破舊的爐灶,爐灶裡的火苗“劈裡啪啦”地燃燒著,映照著他那略顯蒼白的臉。
江潮州往鍋裡倒了一點油,油在鍋裡發出“滋滋”的響聲,很快就冒出了青煙。
他將切好的青菜倒入鍋中,用鏟子快速地翻炒著。
隨著翻炒,青菜的顏色逐漸變得鮮亮起來,但那股清香味卻被爐灶冒出的黑煙所掩蓋。
江潮州的眼神始終專注在鍋裡的青菜上,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他的嘴唇微微抿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這一頓簡單的青菜,或許是他和父母今天為數不多能果腹的食物,但他依然努力地把它做好,仿佛在這艱難的生活中,這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事情。
天色漸暗,江潮州在露天廚房中剛把青菜端上桌,就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
他抬眼望去,隻見父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了家門。
江富海身材魁梧,但長期的勞累讓他的背微微有些駝,他的頭發上沾滿了灰塵,臉上一道道的泥印子縱橫交錯,像是被歲月刻下的深深溝壑。
身上那件破舊的工作服早已被汗水濕透,又沾滿了工地上的泥濘,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因勞作而消瘦的輪廓。
賀蘭則身形瘦小,她的麵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加蒼老,幾縷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也同樣被灰塵和泥土弄得不成樣子。
她的眼神中透著無儘的疲憊,走路時腳步略顯踉蹌,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兩人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向那張木製的餐桌,粗糙的雙手隻是在門口的水桶裡隨便蘸了點水,草草地搓了幾下,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江潮州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父母狼吞虎咽地吃著那盤青菜,他的眼神中滿是心疼。
賀蘭吃了幾口,似乎才察覺到江潮州沒有動筷,她微微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潮州,你也多吃點。”
她的嘴唇乾裂起皮,牙齒上還沾著一點青菜葉。
江潮州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媽,我不餓。”他的聲音很輕,卻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江富海聽到這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看著江潮州。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關切:“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想要摸一摸江潮州的額頭。
江潮州往後退了一小步,避開了父親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爸,我真的沒事,就是不怎麼餓,你們吃吧。”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苦澀,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強。
江富海看著兒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又低下頭繼續吃了起來。
賀蘭則默默地把碗裡的青菜撥了一些到江潮州的碗裡,說:“多少吃一點,你還在長身體呢。”
江潮州看著碗裡的青菜,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是父母的一片心意,可他實在不忍心和他們搶這為數不多的食物。
他緩緩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卻隻是在碗裡隨意地撥弄著青菜,遲遲沒有送入口中。
他的目光落在父母那滿是滄桑的臉上,這個家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溫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