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心情愉悅地舒了口氣,出了鳳駕,裙裾飛揚,滿意地看著外麵漸漸安靜下來的場景。
顧寒回首望去,隻見長寧公主笑晏如花,他的眸光深了幾許,心中不免生出了一股不詳之感。
聽到徐公公的話後,顧寒略一思索後,他快步走向鳳駕,秉了來意,婢女掀開簾子,看見長寧公主正悠閒地把玩著團扇。
“公主!”顧寒壓低聲音,但難掩怒意,“近百具屍體若是直接燒了,會引起大火,一旦失控,將如何是好?”
長寧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大將軍,這還沒出汴州府吧?再往前就是濱州了,那可就不歸劉翰章管了。”
顧寒探究的睨了她一眼,見她神情愉悅、表情輕鬆,明明說著殺人放火之事,卻好像與他討論到哪裡去郊遊一般。
長寧站起身來,踱到鳳駕邊,纖纖玉指一指遠處:“將軍看那山穀,四周都是石壁,沒有樹木。挖個大坑,把這些刺客扔裡,點上一把火,燒它個三天三夜。讓那劉翰章出出汗!”
顧寒聽得一愣,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怒意轉為了複雜難辨的表情。
這公主不僅膽大心細,還滿肚子壞水。
他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公主金言,末將遵命。”
顧寒最終隻能命令一副將帶人挖坑搬屍體,他率和親隊伍緩慢先行。
而鳳駕裡的長寧公主則繼續閒閒地吃著花生糖,喝著鳳棗茶,透過簾子看著山穀方向,嘴角揚起了一絲隱秘的笑意。
隊伍來到了兩個州府交界之處,已經月上柳梢了。
這行程安排的可真是妙啊,月黑風高之時,來了一夥山匪。
不遠處的山匪剛從林間竄出,仗著人多勢眾,便毫不客氣地大喊大叫,放出一連串黑話:“此山是我開,公主留下來,金銀——”
話未說完,顧寒已經揮劍上前,護衛們緊隨其後。刀光劍影間,那群山匪一個接一個倒下,叫囂聲瞬間化作淒厲的哀嚎。
“留活口!”徐公公遠遠跑來,手裡還拿著塊帕子不停擦汗,氣喘籲籲地喊道,“公主有話問。”
顧寒聽到,手中長劍一頓,冷冷地掃了剩下的兩人一眼,示意手下停手。
兩山匪丟下武器,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麻煩。”顧寒心中無奈,眼角餘光瞥見長寧公主已從鳳駕中緩步而來。
今日的公主換了一身嬌俏的裙裝,顏色鮮豔奪目,宛如一隻不知危險的蝴蝶。
她走近時,抬手輕輕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神色閒適,仿佛在看一場熱鬨的戲。
“大將軍。”她抬眸瞟了顧寒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調侃,“將這山匪捆起來,我去會會他們大當家。”
顧寒眉頭微蹙,沉聲問道:“公主,這些人何須殿下親自過問?”
“你沒聽剛才那人喊嗎?”長寧公主語氣輕快,眼中卻透著一絲戲謔,“口口聲聲說要劫了本公主去。既然人家看得起本宮,那我總得去會會他吧?”
他疲憊的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煩躁,冷聲道:“公主,這種事末將會處理,無需公主親自涉險。”
顧寒揮揮手讓手下綁著山匪,他和長寧公主走到一側避人之處。
長寧公主戲謔一笑,語氣輕鬆地繼續說道,“本宮正琢磨著,咱們明明可以從京城走水路南下,為何非要繞路來這汴州府?現在看來,大將軍是為了本宮此行更有趣啊?”
顧寒沉默片刻,心中不明長寧公主在打什麼主意。她是在借題發揮,還是故意敲打。
雖說上午拜觀音山是長寧公主的主意,耽誤了行程,可又是刺客又是山匪,若是公主追究,他也確實難逃安排不周的罪責。
他收起劍,語氣平靜地回答:“末將不敢,直接走水路,便到不了汴州和濱州兩府。他們一早上了折子,給公主添妝。行程是樞密院同尚書省一起商議了幾種方案,最終由末將選擇,皇上欽定的,此行程也可將沿途州府走個完全。”
“哦?看來是我錯怪了大將軍,原來大將軍是舍不得我!”長寧公主嘴角微微上揚,眸中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顧寒微微一怔,目光掃過她那張含笑的臉,有些氣惱:“公主慎言。”
“末將不過是按規程行事,不敢讓公主誤會。”轉瞬又恢複麵色。
長寧公主輕輕“哦”了一聲,隨即轉頭吩咐:“大將軍,我去去就來。”
“殿下若執意前往,末將陪您一起。”顧寒跟著長寧公主身後走過來。
“隨你!”公主翻身上馬,神情輕鬆地轉頭看了眼顧寒。
莫名地,顧寒覺得這小公主就是故意的,但是很快,他便斂了心神翻身上馬追去。
長寧公主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挑了挑眉,輕輕一夾馬腹,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山匪的寨子,門口站崗的小嘍囉一看兩人後頭跟著被綁了的三、四當家,嚇得腿肚子直打轉,連滾帶爬地跑進議事堂報信。
議事堂裡,大當家正端著酒碗,和二當家還有幾個兄弟喝得正歡,聞聲抬頭問:“什麼事?”
“大當家!三當家和四當家回來了!”小嘍囉上氣不接下氣地喊。
大當家皺了皺眉,放下酒碗:“回來了,那讓他們進來啊!”
他剛要站起身,就見門簾一掀,顧寒和長寧公主已經水靈靈的走了進來。身後還押著兩個捆得結結實實的山匪,顯然是被俘虜的三、四當家。
大當家愣了一下,眼神從顧寒冷峻的臉上移開,落到長寧公主身上,瞬間呆住了。
他張大嘴巴,從高塌上走下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您……您是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聞言,嘴角一勾,優雅地朝台階走去,順勢坐到大當家的虎皮寶座上。
她隨意地在虎頭上摸了摸,語氣高傲:“怎麼,認得本宮?”
大當家呆呆地點了點頭:“認得,認得!公主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行了,少拍馬屁。”長寧擺擺手,斜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俘虜,“說吧,是哪個狗頭軍師出的主意,想劫本宮?”
大當家一聽,無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一個瘦瘦的,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矮個兒。
矮個兒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拱手道:“鄙人乃寨子二當家。這件事……確是小人一時貪心,聽說公主嫁妝豐厚,才——”
話還沒說完,長寧公主已然站起身來,一步走下台階,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柄鋒利的劍。
“哧啦”一聲,劍光一閃,二當家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劍刺了個對穿,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