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宋淑柔肯定是說不出來這種話的,他本來性格就溫和,哪怕是被手底下的劉媽媽那樣子折騰,之前也沒有過黑臉的時候。
無非是想著自己生的第一個女兒隨了宋家的姓氏,不過看自己不順眼,幾次找茬倒也可以理解,畢竟老一輩的想法本就固執,覺得自己的兒子像是入贅的,看似丟人,所以才想著給兒子納妾,可是如今的情況不一樣了!
林昭昭說的又沒有任何錯,人生本來短短幾十載,她憑什麼在這裡低三下四,低聲下氣,而且給自己氣的一身的病!
“還是那句話,誰娘不易誰彌補!你娘的不容易,不是我所導致的。”
李寒京沒想到對方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被嚇了一跳,繼而好言好語說,“淑柔,你如今怎麼這麼斤斤計較?男人如何能生得了孩子?本身生兒育女就是女子該做的事情,我想要兒子,無非是想讓他日後好繼承咱們李家。
況且我娘這些年又是供我讀書,又是替我照顧女兒,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那些勳貴子弟,就是連寒門子弟都夠不上,若不是我娘當年一針一線去繡那些衣服和包,把我供出來,我根本不會有今天,也根本不會和你在一起,她是促成我們姻緣的恩人。
也因為早些年一直供我讀書壞了,根本幾乎要瞎掉一雙眼睛,如今你這樣和他鬨,這不是把我架在中間左右為難嗎?”
以前宋淑柔當然不願意自己的丈夫為難,所以每次都讓自己受委屈。
可如今她卻覺得憑什麼?
“你娘身子有病,那是供你讀書累出來的病,又不是跟我讀書累出來的病,況且你總說你娘替我照顧我女兒,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小女兒身上的傷口是誰掐的,你大女兒至今自卑,不因為你娘總說她是一個賠錢貨!
什麼吃的喝的,但凡是好的,全被你娘拿去給你娘家的侄子,愣是不給我女兒一口!”
宋淑柔紅著眼眶道,“你總說你這個為難,那個為難,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究竟在為難什麼?但凡你有向著我,讓你娘彆再作妖,你娘會如此強硬給你納妾?
但凡你對你兩個女兒上心一點,你娘會對你女兒暗自裡下黑手嗎?我倒是想開了,你們才是一家人流著一樣的血,我對你對你樣再好也始終是個外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影響你三妻四妾,咱們今日就合離!”
以前受委屈,那是傻是蠢,是把這個男人放在心間,總覺得對方的娘也是自己的娘,可如今再想想他親娘十月懷胎,把她生下來,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難產,撒手人寰,她都沒對自己的親娘這麼好過,反倒對一個事是找她茬的,婆婆這麼好,對自己的親娘難道就公平了嗎?
李寒京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抱了合理的心思,立刻就變了臉色,心下也開始慌亂了起來,趕忙開勸,“淑柔,你說這話不就是在挖我的肉,割我的血嗎?你明知道我此生最喜歡的就隻有你,絕不可能納妾納妾,都是我娘的想法,無非是想著給我們老李家開枝散葉。
娘欺負長樂確實不該事後我肯定會好好說她。
但我娘家的侄子……你也知道,不論什麼時候是繼承家業的,都是男子,長樂她們作為女兒,百年之後又不能給我端盆子扶棺,咱們多對我侄子好些,往後還愁他不幫著長樂她們成為長樂她們的依靠嗎?
隻要你不鬆口,我絕對不會納妾,咱們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行,你彆生氣了!”
他一字一句著勸著,就把人往床邊領,想的是反正天色也不早,“咱們今晚就先歇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嗎?”
說句實在話,李寒京確實長得精致好看,說她是那種聖經裡比較流行的小白臉的,長相都不為過,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宋淑柔當年才對他一見傾心。
倆人在一起墜入愛河,而後成婚,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自己的丈夫低聲下氣的哄著自己,鬆樹柔也不是真的想要鬨河裡,當下就點了點頭,正要上床休息,誰知道這時候大門卻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拍打聲敲響。
“你先睡覺,我去看看是誰?”
宋淑柔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根本不需要去看,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見李老太太那張笑得如菊花般燦爛的臉,抱著自己的枕頭從外麵走了進來,一字一頓道,
“寒京,今天外麵打雷,娘越想越害怕,就想著今晚先和你們兩個來湊合一晚上。”
李寒京,“……”
宋淑柔,“……”
又來了,又來了,幾乎也不等著李寒京開口說話,下一刻就看見李老太太,直接將自己的枕頭塞到了兩個人的枕頭中間,然後和衣躺到了床上,一字一頓道,“來,睡吧!”
宋淑柔,“……”
宋淑柔都記不住,這是第多少次了,婆婆從兩個人新婚開始,那日就是當時兩個人要拜天地家中長輩,總要幫著說上兩句,她爹倒是文人墨客,但是也喝了不少的酒,到底是喜事一樁,便舉著酒杯對著在場來賓說,“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看她嫁的好我比誰都開心,大家吃好喝好。”
可李老太太呢,整個人幾乎都要扒在了自己兒子的身上,抱著自己兒子的胳膊,一個勁的掉眼淚,那日,她穿了一身鮮紅的嫁衣,她這個老婆婆同樣也是一身紅色的衣服,當時她手底下的小丫鬟就嘟囔了一句,
“還好對方這歲數在這擺著,要不然今日這些人都不知道是到底是誰和誰成婚了。”
宋淑柔真是受夠了,“娘,你沒有自己的屋子嗎?怎麼為何總要和我與夫君睡在一起?”
李老太太還不是害怕自己這個兒媳婦在他兒子麵前說自己的壞話,都是女人,誰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無非就是扮柔弱裝可憐,想讓自己的兒子喜歡她!
可她彆忘了,這兒子可是她十月懷胎,從自己的肚子裡蹦出來,於是梗著脖子道,“在一起睡個覺咋了?在鄉下的時候,人家沒銀子的,還不是十多個人擠在一張炕上,不也沒啥事嗎?我兒子是我親手奶大的,如今我擔心雷雨天劈的我,我心裡害怕,想和你們睡在一起,讓你們照顧一下我,咋了?
你生不出孫子也就算了,如今還對我這個做婆婆的指手畫腳!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懂什麼叫做百善孝為先!”
宋淑柔,“……”
宋淑柔簡直要氣死了。
可看著自己丈夫雖然也有點無語,但還是默許的開口道,“罷了,娘,我和淑柔也許有自己日子要過的,今晚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宋淑柔能說什麼呢?
就看見李老太太美滋滋地將燈關掉,而後抱住自己兒子的胳膊道,“好了,睡吧。”
宋淑柔,“……”
李家的這些糟心事情,林昭昭自然並不清楚,隻說她回府之後就開始準備做生日蛋糕。
又過了沒有幾日,就到了君無恨的生辰。
林昭昭特地拿著自己設計的弓弩圖以及包裝好的小蛋糕準備去君無恨的府上。
不過同樣的,因為這幾日本就是科考結束之後,因此不少官員都盲目起來,比如林遠致等人直接就在考場周圍睡一下,天天在那批改試卷,有時候夜裡也不怎麼回家,因此這次君無恨歌聲沉,不少官員都是讓家裡的女眷去送去賀禮,自己不好再登門拜訪。
林昭昭和白氏出去的時候,正好就經過了最熱鬨的一條長街。
白氏叫人停住了馬車,開口道,“娘記得你不是喜歡吃福記的綠豆酥和板栗酥嗎?一會去了王爺府上,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開業吃飯。娘給你買一些,你先天天做字,省的到時候餓的胃裡不舒服。”
林昭昭趕忙點頭,“娘最好了!”
不過白氏買的時候,林昭昭卻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從對麵的小巷子裡走了出來。
林昭昭這就沒了吃糕點的心思,急急忙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眼見白氏喊她,擺擺手道,“娘,你先買著,我忽然遇見了熟人,我去看一眼,一會咱們回頭見。”
說是主人其實也並不是兩個人,隻不過有了一麵之緣,還是上一次在宋淑柔孩子洗三禮的宴會上見得。
這會兒看見李寒京,還是大清早的,這人不去上朝,不去批改試卷出現在這裡……
林昭昭有些納悶了,不過她也沒有貿貿然的跟上去,而是給了旁邊正在賣包子的女子一兩銀子,詢問道,“姑娘,想問一下,剛剛進去的那個男人,你知道不?我瞧著他那眼熟,可就是記不起他在哪裡同我見過。”
“這人啊!”賣包子的大娘本來就是個愛八卦的,如今收了人家的銀子,於是侃侃而談道,“姑娘,我看你穿著也挺富貴的,想來也不是那種被人養在外麵的外室。
你問的這些人應該是你姐妹們訂親的未婚夫婿吧?就直接和你說了,咱們這條街就是京城裡有一些小銀子的男人養外室的地方。
你問的是男人吧,他是一年多以前就在這院子裡養了個小娘們,這小娘們是青樓裡的姑娘,算不上什麼頭牌,不過這院子裡除了這個男人吧,平日裡也有彆的男人往裡鑽。”
大娘說著,林昭昭就明白了。
甚至還有點意料之中。
你想吧,一個連自己母親都管不住,由著自己母親去欺負自己媳婦的男人,怎麼可能在外不去花天酒地呢?
林昭昭覺得有點惡心。
直接就上了馬車。
等到白氏問她的時候,這才一股腦將事情全部都說了出去,“就知道男人不靠譜,沒想到這麼不靠譜,虧她媳婦還給她生了兩個女兒在坐月子呢。”
白氏道,“我聽說今日給王爺過生辰,宋夫人應該是也要去的,這樣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同她說,等到回府的路上,娘想辦法讓她不經意看上一眼。
是這日子她想繼續過下去,咱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讓人難堪,若是這日子她不想過下去,咱們也彆摻和,省的人家日後後悔。”
林昭昭點了點頭。
沒過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君無恨的府上。
到底也算是陛下很喜歡的兒子了,這會兒王府郭生辰那叫一個張燈結彩來往的官員不斷。
君無恨手底下的下屬和管家也給這群人安排的很好,在看見林昭昭的瞬間,王府裡的管家立即親切的迎了上來,
“林夫人,林姑娘,公主在裡麵等候您多時了,您直接往前廳裡走就是。”
林昭昭奔著君無悔的位置跑了過去。
“昭昭!你怎麼才來?你都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你等了有多久!”
“唉,路上有了一點小意外,不過不要緊!”
“對了,你手上拎著的這是食盒嗎?無恨福利有不少,各地來的廚子做的東西都很好吃,你拿一個食盒,若是吃飽了,一會可就吃不到好東西了!”
林昭昭道,“不是,這不是給我吃的,是給君無恨準備的蛋糕!”
“蛋糕?什麼是蛋糕?”君無悔在這裡納悶。
林昭昭瞅著再過段時間的話,這蛋糕上的奶油很有可能會塌了,乾脆直接帶著人去找君無恨。
隻不過這會兒這人不知道在哪裡接待彆人,於是林昭昭就去詢問了,在後院幫著接待女眷的鶯歌。
“不知道王爺現在在哪裡?”
鶯歌本來就不喜歡林昭昭,這種不喜歡無關其它,就是因為她雖然是君無恨下屬,但心裡也是有著想要當側妃的念頭,可君無恨讀林昭昭不一樣的態度,自然讓她心生不滿。
她並不想說這人的下落,隻不過看著公主站在一邊,剛要開口,誰知道君無恨直接從後方走過來道,“你找我?”
“無恨!昭昭我給你做個蛋糕,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東西,你趕緊跟我們兩個去後院,讓我也嘗嘗昭昭做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