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可憐,那她的親生女兒和兒子就不可憐了嗎?
說實話,白氏這些年愧疚於林晚月,也是因為當年。
她一連生了幾個兒子,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女兒,正好太醫診斷出來,她肚子裡應該是一對龍鳳胎,得知很快會有個女兒降臨之後,她整個人的那種興奮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每一天不是給女兒做一些衣服,首飾,就是盼望著女兒能早早來到這個世上。
府裡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對這個女兒的期待,然而真正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她當時已經是精疲力儘,於是隻是大概看了一眼。
躺在繈褓裡的小女嬰,看著十分的可愛,白白嫩嫩的,像個小糯米團子,就是臉上有點皺皺巴巴的,於是她便力氣不濟睡了過去,然而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就看見家裡的男女老少都圍了上來,抱著兩個孩子,她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對上繈褓裡的女嬰的時候,忽然就產生了一股厭倦感。
她覺得這個孩子並不是她的女兒,於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得到的回答卻是眾人都覺得她瘋了,這分明就是她的孩子。
白氏本身就有兩個哥哥,在家裡麵其實屬於比較受寵的孩子,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重男輕女的母親,否則也不會這麼期待有一個女兒的出現。然而,當這兩個孩子一起被奶娘抱過來的時候,她隻想喂養清辭,對著晚月就是笑不出來。
感覺自己好像缺失母愛這種東西。
尤其有一次府裡的奶娘因為不小心吃了比較辛辣的東西,沒辦法喂養兩個孩子,她親自喂養的時候,六個月的晚月打了清辭一下,護著不讓對方吃,她一下子就來了脾氣,給晚月放回到了搖椅裡麵,隻喂養了清辭。
後來氣消了,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根本就是不對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女兒就不親近,沒有那種母愛泛濫的感覺。
愧疚和厭煩兩種情緒不斷的在她的腦海裡盤旋,讓她的精神仿佛被刀線割裂一樣疼痛。
她下定決心要對晚月好。
直到孩子五歲那年,她帶著兩個人一起去廟裡祈福,可是不知怎麼的就遭遇了山匪的埋殺。當時府裡的下人們浴血奮戰,一個個都倒了下去,眼看著山匪一刀要砍到兩個孩子身上,她卻下意識的護住了清辭,把晚月給擠開了。
晚月是一個小孩子,沒站穩,直奔著對方的刀尖就摔了過去,要不是官府的官兵趕到,及時將這群山匪給拿下,晚月怕是……
總之,兩個孩子當時很小,根本沒有這段記憶,但是這件事情一直堵在她的心口,提醒著她不配為人母,是如何重男輕女,如何把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就這樣差點給害死的。
她覺得自己虧欠了林晚月。
事實證明,她也確實虧欠了這個孩子。
畢竟她一個母親在危險來臨之際,隻顧著護住自己的兒子,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差點出事,於情於理,她都不對。
等她回府之後,這件事情一直在她心裡。
一想到她對這個孩子的種種不好,各種盤旋在腦海裡,沒多久她就大病了一場。
她沒辦法麵對這個女兒,也沒辦法看對方的眼睛,總感覺每一次麵對這個孩子,對方都好像在說:為什麼娘你不愛我,更愛弟弟呢?
還是後來,昭昭回府,大家跟她說她的親生女兒另有其人,她這才平複了下來,不再糾結當年為什麼她如此不歡晚月。
甚至有些後悔,那麼當年她沒有很堅定的說,這不是她的孩子,不然的話,她的女兒也不會在外麵受這麼多的苦楚。
隻不過,作為晚月的母親,她對這個孩子,確實是涼薄了。
尤其是把這個孩子擠出去差點讓山匪把她殺死。
她覺得它欠這個孩子一條命。
可是,昭昭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清辭也是如此。
作為一個母親,她一定是更疼愛自己的孩子。
“晚月,你幼年時,娘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所以總是對你疏於管教,沒有教會你怎麼做一個正直的好人。
但是娘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之前你和昭昭種種不和娘也願意信你,可如今,你把事情做的太絕了!你有想過你弟弟的下場嗎?”
“娘,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總說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無心的,可你為什麼總有這麼多的無心之失?”白氏捏了捏眉心道,
“晚月,可以做錯一件事情,也可以做錯兩件事情,但是事不過三,尤其你這些錯誤的事情都用在了自家人的身上。
你讓我留下你,你想過沒有,什麼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真的能改掉你的問題嗎?”
林晚月大哭道,“我可以的呀娘!我真的可以!弟弟,你幫我說說,我不想去鄉下!我真的不想!那鄉下我去不了啊!”
她眼神惶恐,可是林清辭早已經心寒。
到了如今這一步,他這個姐姐心裡想的還是隻有自己,沒有想過再跟他道歉,而是一味的不願意去鄉下,可是她怎麼就忘記了他的親生姐姐,自幼就是養在鄉下的。
“我幫不了你。”
哪怕是對方讓他在馬場吃癟,他想的是自己去調整一下,過後幫兩個姐姐看看有沒有辦法重歸於好。
可如今,他換來了什麼?!
是差點變成太監!
“好了!把人帶走!”林遠致到底是一家之主,雖說也有過心軟的時候,可是卻比任何人都明白局勢。
三歲看老,林晚月這個女兒他是再指望不上她有什麼家國情懷了。
手足相殘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做出來也就算了,還鬨得人儘皆知,可見是個沒腦子的,早晚會給家裡帶來更大的禍端。
林晚月見自己叫了這麼多年的爹娘,真派人把自己拉了下去,示弱沒有用,便氣急敗壞道,
“不知道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你們的親生女兒,親女兒一回來就把我棄如敝履! 我就是你們清遠侯府裡麵一隻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