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相輝樓。
秋風瑟瑟,草木凋敝,大地漸漸蒙上一層黃衫。
可被譽為盛京城第一名樓的花萼相輝樓,卻是百花爭豔,花繁錦簇,這裡仿佛自有一方天地,不受寒風的侵蝕。
隻因此樓的掌櫃彆出心裁,從天下間搜羅名貴的花朵,保證這裡四季如春。
賓客置身其中,四周鶯飛燕啼,生意盎然。
故而此地常年聚集著文人騷客,庭柱白牆上邊寫滿了才子們的墨寶。
花萼相輝樓共有三層。
第一層接待寒門學子,市井商販。
第二層接待豪門商賈,達官顯赫。
第三層接待天家富貴,當世大儒。
墨淵帶著夏侯霸進入一樓之後,滿座寂靜。
墨淵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消息早就傳開了,許多人是慕名而來,一睹雁王的威儀。
這三年,雁州已經聲名鵲起。
尤其是此番入京,陛下賞賜五珠冠。
沒人會再懷疑雁王是否有儲君之資。
“殿下,請上三樓雅座。”
掌櫃趕忙親自過來伺候。
墨淵最煩這套尊卑劃分,出來住個店搞得比宮裡的規矩還繁瑣。
他在雁州是與士兵同寢同食,有時還得一塊下地勞作。
哪那麼講究。
“本王就坐在一樓,找個清淨的角落。”
掌櫃有些為難,放眼望去,一樓哪裡還有清淨的角落,熙熙攘攘跟菜市口似的。
“殿下,這恐怕有失您的身份,小人擔待不起啊!”
掌櫃主要是怕這些粗鄙之徒掃了雁王的興致,一不高興把花萼相輝樓給砸了。
“我們殿下不喜歡那一套。”
夏侯霸抬眼一掃,指著角落的一張空位冷道:
“那不是有位置嘛,彆墨跡了,殿下就坐那兒,趕緊上三個熱菜,三個冷碟,一壺燒酒,兩桶米飯,量給足點啊,彆缺斤短兩的。”
夏侯霸說完就走過去,用披風擦拭一下桌麵和椅子,請墨淵落座。
墨淵把折扇往脖子後邊一插,端起茶壺倒了兩杯高沫粗茶。
“好…好嘞!”
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尤其是掌櫃的。
因為那個位置正對著茅廁,味道很衝,沒有人願意坐那裡吃飯。
可…雁王殿下他還真不挑啊!
市井百姓早就忘了自己桌上的東西,一個個提著腦袋,探長脖子盯著墨淵桌上的吃食開始算賬。
算了半天,沒人敢信。
好家夥,堂堂南楚國的九皇子,一頓飯隻有六個菜一壺酒兩桶飯,加起來不到五錢銀子。
是吃不起嘛?
並不是,聽說雁王住的是天字號上房,一晚上的房錢就得十兩銀子。
兩人抓起筷子就開始炫飯。
剛送進嘴裡幾口飯,墨淵就察覺不對勁,周圍的食客都不吃東西,傻兮兮的看著他們二人傻笑。
墨淵看見夏侯霸端著一個小碗,一口一口細嚼慢咽,跟小雞啄米似的。
頗有一種“張飛繡花”的強烈反差感。
“霸霸…吃飯的時候…彆吧唧嘴,你瞅瞅…多少人笑話你…呢…”
夏侯霸眼睛一眯,徹底無語了。
“殿下,您確定他們是笑話我的?”
隻見墨淵一手端著腰身粗的飯桶,另一隻手拿著飯勺,一口能吃半碗飯,使勁往嘴裡扒拉,跟餓死鬼投胎沒什麼區彆。
這兩桶飯都是給墨淵準備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炫完了一桶飯,墨淵扯了扯腰間的金鑲八寶玉帶,整整鬆開六個槽扣。
夏侯霸搖頭苦笑,繼續啄米。
墨淵扭扭脖子,正準備炫第二桶的時候,一個陰蟄尖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喲,這不是九弟嗎?”
墨淵渾身一緊,被這陣聲音折磨得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