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馬上去辦。”
忠伯能當上管家,靠的就是懂得“分寸”二字。
世子爺這邊先應著,然後從水雲間出來之後,直奔主母嚴時月的九曲閣。
一番說道之後,正在抄誦佛經的嚴時月緩緩放下小狼毫。
“四郎今日去大東山巡查了?”
“是,還讓小的去慶國公府把上柱國府回購,此事已經辦妥。世子爺又讓小的去街上貼告示,要將大東山出售,還是賤賣的。”
嚴時月站起來踱步,思索許久:
“回購上柱國府,怕是要給顧二小姐下聘。府上銀兩都支出去了?”
“都支出去了,一共六萬兩,世子爺用了手段將原本十萬兩的價錢壓低。”
忠伯一五一十稟告,嚴時月也沒過問具體用了什麼手段。
一旁的範嬤嬤驚得嘴巴微張。
壓價四萬兩,真的假的?
上柱國府這種一等一的宅院,豪宅標杆,既然賣出去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
怎麼還能壓價買回來?
世子爺當真是愈發讓人看不透了。
“麵子不能當飯吃,眼下府上拮據,得考慮現實情況。府上兩位少爺即將大婚,沒銀子辦不了事。窮則思變,大東山二百年來一直荒廢,要是能變賣出去換來四郎大婚的銀子,也算有點用處。”
嚴時月決定讓陸瀾自己折騰,她看得很透,大東山不值幾個錢,賣了也就賣了。
至於麵子問題就更不必在意,自打陸瀾束發以來,各種罵聲已經聽得她耳朵起繭子,不差這一回。
“小的明白了。”
忠伯得了嚴時月的授意,很快命人去沿街貼告示。
圍觀群眾看到譽國公府要將毒山出售,差點連大牙都給笑掉。
“陸家這是窮得揭不開鍋了?連毒山都拿出來變賣,哪個人傻錢多的大冤種會買那種末等產業。”
“興許是其它上等產業都變賣乾淨了,迫不得已。”
“唉,可憐譽國公府一門四傑,父子戰功卓著,宮裡還有一位貴妃娘娘。是怎麼混到變賣祖產的地步?”
“攤上陸瀾那麼個膿包也是家門不幸。陸家要是不讓庶子陸眾望來繼承啊,遲早得敗光。”
“你還真彆說,我看陸眾望繼承家業的可能性很高啊!”
沿街貼告示的小廝耳朵裡傳來各種奚落,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他們也沒法還嘴,誰讓他們家世子爺不爭氣呢。
走著瞧吧,陸家從今日起就得走下坡路了。
…
簡家。
煙波亭那次之後,簡傲珠回到家中被父親簡連城毒打一頓。
她這個庶女從小就是在棍棒之下成長的,任憑她那個當小妾的娘哭得嗓子沙啞,也換不來簡將軍半分手軟。
一個嬌弱的女子,被打得遍體鱗傷。
可簡傲珠儘管滿臉淚痕,卻死死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簡連城實在打不動了,將手指粗的藤條丟在一邊,目光嫌棄的瞪著素慧容:
“給我好好管教你的女兒,原以為舞刀弄劍粗魯無禮也就罷了,誰曾想還乾出下賤無恥的勾當。我簡家的門楣都給她丟儘了。”
素慧容心疼的抱著失了魂的女兒,抽噎著:
“傲珠,你這是何苦呢,你都已經跟張岩定親了,怎麼又去和梅公子私會呢?安安分分等過門不好嗎?”
張岩和梅湘寒比確實差了許多,可這是命啊,梅家是何等的榮耀,哪裡高攀得上。
簡傲珠早已忘卻了身上的痛,癡癡冷笑:
“嫁給六品武將的兒子嗎?一輩子當個抬不起頭的寒門少夫人,娘覺得女兒會甘心嗎?”
張岩的前途一眼望到頭,他爹四十歲才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根本沒有發跡的可能。
素慧容眼神一滯,有些陌生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從來沒意識到原來她的野心那麼重。
但很快素慧容就反省自己。
是她這個當娘的,讓女兒從小遭受太多的委屈和欺淩,才會一門心思的往上爬。
以至於今時今日不顧禮教綱常,鑄成大錯。
“都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娘沒讓你過上好日子。”
素慧容以淚洗麵,痛恨自己出身卑微,隻是個農家女,才讓女兒遭罪,她緊緊抱著麵露堅決的簡傲珠。
簡傲珠絕不嫁給張岩。
她寧願一輩子守活寡,也要嫁給梅湘寒。
等素慧容給簡傲珠塗上金創藥之後,她帶著海棠悄悄離開將軍府,直奔尚書府的後門。
她必須要先確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