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二字說出來之後,花廳裡仿佛有幾道雷劈下來。
兩道砸在顧誌敬和宋氏頭頂。
還有一道劈中了庭箏。
老爺和夫人不會杖斃她來泄憤吧?
顧影影也是大吃一驚看著她。
“退婚?晚娘你在開什麼玩笑?”顧誌敬表情已經失控,臉色漲紅得可怕。
“是啊晚娘,你可不要由著性子胡來啊!”
宋氏雖然嫉恨一個庶女比她親生的顧影影嫁得好,可如果尚書府將來能反哺顧家,她這個主母也能享福不是。
她也不希望顧星晚退婚。
“父親,母親,女兒沒有開玩笑,我準備嫁給譽國公府世子,陸瀾。”
刺啦!
如果說剛才的幾道雷沒把他們劈死,這回是死得透透的了。
在確定女兒不是瘋癲,情緒穩定,並且狀態正常之後,顧誌敬耐心消磨殆儘。
“你是不是瞎了眼啊?還是讓豬油蒙了心。尚書之子你不選,偏的選陸瀾那個敗家子?全京城誰不知道陸瀾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他重重將手裡的筷子砸到桌上,比剛才聽到女兒被人調戲暴怒十倍,而且是真怒。
“哪怕你說要嫁給他庶弟陸眾望,我都覺得你是聰明的。”
顧星晚也不急著回應,先讓他們跳一跳。
宋氏抓心撓肝的上火:
“晚娘,可彆怪我這個當母親的沒提醒,譽國公府看著牌麵很大,可實際上就是個空殼子,人家拿不出錢來,嫁過去能拿到多少聘金?”
“你這深居閨中的小姐,哪裡知道人心險惡,許是讓陸瀾給騙了。”
顧誌敬擔心的是前程,宋氏擔心的是聘金。
而顧影影則是心有不甘,呲牙咧嘴的罵道:
“顧星晚,你知不知道我們顧家為了你的婚事,費了多大的心力和資源?兩家剛議過親你就讓爹娘去退婚,讓他們老臉往哪擱啊?你成心的吧你…”
“再說了,梅公子才高八鬥,身份顯赫,配你一個死了娘的孤苦庶女,那是綽綽有餘的,你有什麼資格可挑剔的?”
顧星晚眼底掠過一抹銳意。
她的娘是她的逆鱗,她娘死了五年,顧影影用這招整整激怒了她五年。
每回都能把原身氣得發狂,然後顧影影再找借口收拾她。
顧星晚眼角睨了一眼宋氏,見母親沒有要勸和的意思,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影姐姐說得對,梅公子確實極好。隻可惜,他看不上姐姐你呀。要不然姐姐就能嫁進朝思暮想的尚書府了。”
顧影影:“……”
“那個楊成庸知不知道你心裡想著梅公子呢?”
跟顧影影議親的是一個寒門書生,叫楊成庸,也是藏器書院的才子。
“顧星晚,你…你…”
“哦,對了…”顧星晚裝出震驚的表情,舉著茶杯蓋輕輕往前一指,“楊成庸和梅湘寒還是同窗摯友。姐姐這你可就過分了啊!”
顧影影臉上的陰影一寸一寸往下傾瀉,到最後徹底黑成豬肝色。
爹娘幫她擇姻緣確實不上心。
那時顧星晚還沒有議親呢。
楊成庸雖然在京城的藏器書院嶄露頭角,明年春闈也是有望取得不錯的功名。
可寒門終究是寒門。
功名能夠提升的影響力是很遙遠的,哪有現成的豪門日子香。
隻是顧誌敬和宋氏覺得以顧影影的相貌、才名,還有顧家自身的實力,要找一個高門貴婿是幾乎不可能的。
倒不如博一個潛力股。
兩口子做了好長時間的思想工作,顧影影才勉強同意。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
在顧影影和楊成庸訂下婚約一個月後,尚書府就來顧家提親。
顧影影氣得肺管子都炸開。
她實在搞不懂,不就會寫幾句酸詩臭詞嘛,為何全京城的大豬蹄子都喜歡顧星晚?
一個庶妹比自己這個嫡長姐嫁的還好,說出去她哪裡還有臉啊!
烏鴉不會妒忌天邊的鳳凰,因為彼此天各一方。可如果那隻鳳凰是從烏鴉窩裡出來的,那她內心就會產生極度的不平衡。
“顧星晚,你說話陰陽怪氣的什麼意思?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嫡姐?”
顧影影積蓄已久的怨氣在一瞬間集體爆發。
“你看,又急,影姐姐馬上就是要過門的人了,這一點就炸的脾氣可得改改。”
“我不改又能怎樣?我再怎麼著也是低嫁,到時候楊家上下都得看我臉色。”
顧影影覺得自己性格跋扈,嫁過去還能吃虧不成!
可顧星晚壓根不是這個意思:
“姐姐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楊老太太身體不好,常年要用湯藥吊著一口氣,上回來咱家議親的時候,我就覺得她身子骨脆弱…我是怕你說話太大聲,一不小心把她老人家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