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特務連拚殺的日軍率先開始了潰退,或一組,或兩三一群的向後方退卻。
戰鬥打到現在,無論是日軍,還是突擊總隊直屬特務連的官兵,都已經拚殺到了極限。
二十分鐘在激烈的戰爭中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但二十分鐘的激烈白刃近戰卻是極為漫長。
每名兩軍的官兵都在奮力的搏殺,用一切可以拚殺的武器互相肉搏,很多人已經喪失了許多人的基本意識,隻剩下機械的,麻木的拚命搏殺,用不斷被消耗的體力,意誌力,和精神承受能力和敵方互相硬拚,死耗。
而在這場血肉與意誌的搏鬥中,日軍萬歲衝鋒的氣勢和攻擊精神一點點的被耗儘。
從戰鬥開始,擔任前鋒突擊任務的輕型裝甲車中隊的全軍覆沒,再到中**隊高射炮的猛烈射擊,履帶式牽引車的突然攻入,直至大規模中**隊援軍的到來,以及當下無比慘烈的廝殺。
縱然是日軍的戰鬥意誌和戰鬥精神再高再強,在這樣的連連受挫和慘烈的戰鬥中也被一點點的消磨殆儘,直至再也無力繼續突擊拚殺。
其實,不算正在和突擊總隊步兵第三營苦苦搏殺的日軍,這些與特務連交戰,並且率先停止突擊拚殺,開始退卻的日軍隻要再多堅持一會兒,就是拿人命耗也能將特務連耗死。
可大口徑高射炮放平了打,十幾輛滿載步兵的履帶車衝進日軍的衝鋒隊伍一邊碾壓一邊亂打的震撼場麵,加上戰鬥力極為強悍的中**隊步兵,麵對著種種從未見過的裝備,戰術,打法和極強的戰鬥力,許多被殺的近乎崩潰的日軍不由得捫心自問,和他們交手的還是中**隊嗎?
於是,這一樁樁,一件件徹底的壓倒了與特務連交戰的日軍的精神防線。
在中國戰場上,往往是中**隊在瘋狂和極具精神戰力的日軍麵前率先崩潰,被日軍趕鴨子式的追擊攻殺。
今天,與特務連交戰的日軍卻扮演了往日許多戰役裡中**隊的角色。
在以往的戰例中,中**隊一旦開始這樣的退卻,隨即就會演變成潰亂,而潰亂也會演變成潰退,乃至於潰散,最後在日軍的猛烈攻殺下演變成一種付出了極大傷亡代價的軍事災難。
被特務連打垮的日軍,雖然不至於像往日許多潰敗的中**隊迅速的徹底潰亂,可其目前的倉皇退卻依然是一個極為不好的開端。
並且這種倉皇退卻所帶來的惡劣影響,也迅速的從被特務連擊垮的日軍開始,向在整個戰場上的全部日軍部隊蔓延開來。
隨著被特務連率先擊垮的日軍的退卻,越來越多的日軍喪失了繼續拚殺的膽氣,撤了下去,退卻的日軍雖不至於喪失秩序,全麵潰散,但其敗退的也相當狼狽。
撤退的日軍隻知道向後避退收縮,卻全然沒有顧及還有己方的部隊在和兵力達到上千人的突擊總隊步兵第三營混戰。
一些被特務連擊垮的日軍便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向正和突擊總隊步兵第三營搏殺的日軍所在位置後撤,本就在與突擊總隊步兵第三營的拚殺中苦苦支撐的日軍遭到後撤下來的自家戰友的衝擊後情況更是急轉直下,雖還不至於被直接衝垮,但也被這群自家的敗兵搞的無比狼狽,大大的影響了和突擊總隊步兵第三營的白刃拚殺。
日軍的整體戰場局勢,隨著被特務連擊垮日軍的不斷推薦,以極快的速度糜爛著。
至於特務連所在的戰場附近,已經是一片人間煉獄的慘烈景象。
一些日軍傷兵也被棄置在戰場上,心膽欲裂的癱瘓在地麵,悲聲哀嚎,四周的地麵全是各種被打爛的武器裝具和屍體,碎肉。
更為可怖的是剛剛履帶式牽引車橫衝直撞時碾斃的那些日軍,一灘灘碎夾雜著碎骨頭和紅肉沿著數不清的密集履帶印遍布於被染紅的泥土中。
許多地麵上的天然土坑和槍彈與爆炸造成的小凹坑中,已滿是一汪汪血水。
後退的日軍,就是這樣踩踏著遍地的血泊和屍體倉皇後退,密集的腳步大踏步踩在地麵上,產生的不是腳步撞擊地麵的聲音,而是陣陣的踏血之聲和十分黏膩的踩踏軀體碎肉之聲,聽起來甚為恐怖。
已經殺成了血人的何煒從一具剛被他殺死的日軍準尉的屍體上踉蹌爬起,被何煒活活勒死的日軍準尉依然張大著嘴巴怒目圓睜,一雙充血的眼睛仿佛在訴說著他臨死前的不甘。
從屍體上爬起,何煒頭頂的仿德式35鋼盔已滿是斑駁,鋼盔頂部甚至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劃痕,鋼盔側的藍白色青天白日徽已被鮮血染的通紅。
在同樣已經渾身浴血的陶黑娃的攙扶下,何煒用綁腿布裹住了肩膀上滲出鮮血的傷口,拄著一支被削掉了半邊護木的三八式步槍,雙眼通紅的看著退卻的日軍人潮和遍地的屍體,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隨即,何煒又回過頭去掃視周圍的特務連官兵。
入眼可見,何煒身邊尚能站立的特務連官兵不過二十多人,且人人帶傷。
見特務連傷亡如此之大,餘部官兵連一個排都無法編足,說這個全部以老兵組成的連隊基本打光了也不為過。
那些陣亡的特務連老兵很多都是從忻口會戰時期就跟著何煒的原第十師老兵,全都是久經戰陣的老行伍,擊垮戰鬥力強悍的日軍當然不是無代價的,特務連的損失也是相當巨大。
地麵上和日軍屍體混雜在一起的特務連老兵的遺體少有完整的,有的老兵在陣亡前以一人之力和數個日軍硬拚刺刀,直到拚的身中數刀方才倒下,有的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拉響了手榴彈和日軍同歸於儘。
還有的和日軍拚殺到力竭,連步槍的刺刀和護木都拚的卷刃斷裂後,硬生生的用牙咬死日軍當做墊背,每一名陣亡的特務連官兵都稱得上是死事極烈。
看著地麵上幾無全屍的特務連陣亡弟兄,殺紅眼的何煒自然不會坐看著日軍輕鬆潰退走,遂振臂大喝道:“敵人退了,給我打!”
隨即,何煒向前猛跑幾步,匍匐在地,從幾具日軍的屍體上找到了一具**式五十毫米擲彈筒,陶黑娃也十分默契的趕緊從周圍的日軍屍體中找到了許多擲榴彈,拔掉保險銷後將擲榴彈一一遞給何煒。
轟
轟
何煒接過一顆又一顆的五十毫米擲榴彈,也不管是什麼彈種,就是一個勁兒的向撤退的日軍拚命的轟擊,不斷的招呼。
撤退的日軍未能保持進攻時的散兵群戰鬥隊形,故而,何煒的擲彈筒連續轟擊取得了極好的收效,一顆顆擲榴彈追著,趕著,落入了日軍的後撤隊形中,在隆隆的爆炸聲中打倒了成片的日軍。
不斷轟爆開來的五十毫米擲榴彈用密集的彈片在日軍後撤隊伍中炸開,以綿密的彈片收割著大量日軍的生命,而夾雜在其中的零星擲彈筒發煙彈,則三三兩兩的在日軍的隊列中釋放煙霧,擾亂著日軍的撤退秩序。
白色煙霧,黑色硝煙,紅色的血霧,在撤退日軍嘰裡呱啦的吼叫聲和慘叫聲中,接二連三的綻放開來。
“弟兄們,打啊!”
特務連連長楊彪高呼一聲,也帶著特務連的剩下的二十幾個弟兄跟著何煒開始對日軍進行火力追擊,老兵們有的從日軍的屍體上取下三八式步槍,有的找到了日軍的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輕機槍,還有的擅長投彈的老兵從日軍的屍體上取下了手榴彈,鉚足了全身力氣向後退的日軍投擲攻擊。
總之,已經打完了自身所攜帶全部彈藥,甚至連武器都在肉搏戰中拚的損壞嚴重的特務連餘下官兵們,紛紛撿起了日軍遺留的武器,向前方退卻的日軍展開了猛烈的火力追擊。
三八式步槍,**式五十毫米擲彈筒,大正十一年式歪把子輕機槍組成的追擊火力迅速向退卻的日軍尾追過去。
日軍的遺留武器以三八式栓動步槍為主,其火力投射速度和突擊總隊自身所裝備的大量自動火器根本就沒法比,但追著一路退卻的日軍屁股打,加之特務連餘下的官兵們拚死開火射擊,倒也取得了相當不俗的戰果。
尤其是何煒掌握的那具**式五十毫米擲彈筒,在何煒的急速射射擊下貢獻出了對日軍追擊火力的絕大部分的火力輸出。
何煒一向是對擲彈筒這種沒有專用瞄準具,射擊過於依賴經驗的猴版輕型迫擊炮不太推崇,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擲彈筒卻成為了何煒手中的最佳利器。
因為麵對大股大股的撤退日軍,何煒根本不需要瞄準,隻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陶黑娃從日軍屍體上搜集來的五十毫米專用擲榴彈和可用擲彈筒發射的九一式手榴彈打出去,那射出的榴彈就會有六成以上的概率給日軍造成殺傷。
在不用太過在意準確性的情況下,日軍擲彈筒的輕便性和簡易性的優勢便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轟轟
轟轟
擲榴彈的清脆射擊聲和劇烈爆炸聲此起彼伏,何煒不斷從陶黑娃手中接過擲榴彈或手榴彈,放入擲彈筒中,在簡略調整過擲彈筒的標尺後,在擲彈筒以四十五度的發射角度下拉動擲彈筒柄杆上的拉杆,將擲榴彈打出去。
這一套射擊流程在何煒的反複操作下已成為了機械化的動作,陶黑娃不但為何煒從日軍的屍體上搜羅來了許多的擲榴彈,手榴彈,甚至還找來了幾具擲彈筒,每當何煒手中的擲彈筒在高強度射擊下被打的筒身過熱時,他馬上便可換上另外一具繼續開火。
高強度射擊下,任何火器的機械性能都會受到影響,射擊時間一長,就連何煒的手臂都打的發酸,他射出去的擲榴彈更談不上多準確,完全就是靠數量取勝,完全就是往死了射,玩命了打,加之日軍的後撤隊形較為密集,一輪輪劈天蓋地的擲彈筒轟擊下來,日軍的傷亡數字簡直是直線上升。
一陣接著一陣的五十毫米專用擲榴彈和同樣可以被擲彈筒發射的九一式手榴彈的爆炸聲相繼響起,取得了命中的擲榴彈和手榴彈爆炸之處,許多日軍士兵被炸的慘叫著倒地,血肉橫飛,而當爆炸產生的硝煙散儘之時,落彈處已然是一團團的血肉,血泊和碎肉,場景十分淒慘。
何煒的這輪“亂打亂射,”在日軍潰退的情況下卻是起到了極好的效果,甚至,就連日軍的最高指揮官波田重一少將也鬼使神差的被何煒的胡打亂射給打成重傷。
在日軍的後撤隊列中,日軍的最高指揮官波田重一少將癱坐在血泊之中,一手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一手揮舞著指揮刀不斷的大吼,試圖阻止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卻的部下。
“停止後退!繼續突擊!繼續突擊!”
“給我繼續衝啊!”
此時的波田重一可謂是十分狼狽,全然沒有了少將軍官的風度,左腿被爆炸的擲榴彈炸開了一個口子,全身上下都是鮮血和泥土。
在他身邊,幾名同樣被炸傷的日軍官兵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距離波田重一七八米遠的地方,波田重一的副官呆呆的坐在地上,麵色煞白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擲榴彈炸斷的一隻手,目光呆滯,默然無語,似乎,他已經感受不到斷手之痛。
這一切都是何煒射出的一顆五十毫米擲榴彈的傑作,和那些悲慘哀嚎的部下比起來,波田重一是幸運的,至少他隻被炸傷了腿,還能在四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揮著指揮刀大喊大叫,阻攔部隊退卻。
隻是,被特務連擊垮的日軍已經無心繼續突擊,而以波田重一當前的尊容,後撤的日軍也認不出來這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隻當這是一名已經被炸成重傷,配備有指揮刀的下士官或者準尉,也沒有人前去救助他。
已經喪失了攻擊精神的後撤日軍連一些輕傷兵都無暇管顧,遑論波田重一這種渾身是血的“重傷員”
而他那竭儘全力嘶吼出來的命令,也早就被周圍戰場上的喊殺聲和爆炸聲淹沒,根本沒人聽到,也沒有人去響應。
轟轟
在波田重一周圍,何煒射出的擲榴彈依然在不斷的爆炸,毫無規律,毫無章法的密集擲彈筒轟擊中,不斷有後撤的日軍倒下。
波田重一也依然癱坐著揮著軍刀大吼大叫。
終於,幾乎是眨眼間,一顆五十毫米擲榴彈落在了波田重一前方五六米處的位置,隨著耀眼的亮光閃出,波田重一的大吼大叫在劇烈的爆炸中戛然而止。
波田重一隻感覺渾身都被滾熱的氣浪所籠罩,整個身體都在氣浪的衝擊下旋轉的轉了個方向,隨即,又在彈片帶來的劇痛中重重的摔倒在地。
緊接著,波田重一終於停止了嘶吼,仰躺在地麵上,看著逐漸模糊的天空,意識漸漸渙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