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你敢坑我,我就陰你
半壁山守備司令部的指揮所中,何煒正站在大比例地圖前,麵帶憂色的死盯著富池口的方向,指揮所中的電話鈴聲此起彼伏,昨夜富池西岸的槍炮聲響了幾乎一夜,半壁山這裡也是聽得一清二楚,富池口方向突如其來的槍炮聲令何煒頓生警覺。
於是,在清晨槍炮聲漸停之後,何煒立刻通過此前架設好的有線電話通信網與第18師的指揮所聯絡,希望能儘快搞清楚第18師那裡的情況,然而,何煒的一通通電話打過去,線路雖然是通的,可就是沒人接聽。
如此詭異的狀況一時間讓何煒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第18師師長李芳彬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對富池口附近的情況也愈發的擔心起來。
而隨後,正坐鎮在對岸田家鎮指揮的第11軍團司令官李延年也急給何煒打來電話詢問富池口附近的情況。
何煒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哪裡能跟李延年交代清楚,隻好跟李延年說自己會儘快搞清楚,隨後又不斷的以有線電話與無線電台聯絡第18師,可依舊是老樣子,電話打不通,電台沒回複,整個第18師好似對何煒開啟了通信屏蔽一般。
這下子何煒也急了,在有線通信和無線通信全部失效的情況下決定派出部隊向富池口方向進行搜索,隨即下令突擊總隊直屬特務連和部署在半壁山上的突擊總隊步兵第一營緊急集合,準備以這支生力軍作為前出搜索部隊,向富池口方向進行偵查作業。
現在半壁山與富池口第18師之間的情況著實是十分的詭異,通信其實算不上中斷,電話不是打不通,電報也不是發不出去,而是打過去沒人接,發出去沒人回複,這麼奇怪的狀況,加上第18師師長又是李芳彬這等奇葩豬隊友,何煒莫名的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隻希望李芳彬這家夥彆再整出什麼危害到全盤戰局的幺蛾子來。
“總隊長,部隊集合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何煒應聲轉過身去,隻見突擊總隊直屬特務連連連長楊彪和步兵第一營營長傅琛跑進了指揮所,何煒凝重的麵色這才稍緩,點點頭和聲說道:“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們倆昨天晚上應該也聽到了,富池口那邊的槍炮聲響了一整夜,現在我部和第18師聯係不上,隻能派出部隊向18師所在的富池口防區搜索前進,偵察情況的同時與其建立聯係,你們倆一定要仔細小心,部隊按照戰鬥搜索的標準展開,搞清楚第18師的情況後,一定要儘快向我彙報。”
傅琛點點頭:“明白!”
楊彪也說道:“總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何煒點點頭,補充說道:“現在立刻出發吧,第18師這個部隊一直不太靠譜,我擔心的是他們又做出什麼不可預測,甚至是導致我軍在半壁山和田家鎮全局不可收拾的事情來,切記,既要迅速,也要小心。”
將任務交代完畢,傅琛和楊彪正要離開出發。
就在這時,突擊總隊的參謀主任王元靈一臉驚怒的跑了過來,叫住了傅琛和楊彪,隨即在何煒一臉的不解之中,講出了一個讓指揮所內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消息。
“總隊長,出事了,18師把富池河西岸的陣地給丟了。”
何煒大驚道:“什麼?你說富池河西岸已經丟了!”
王元靈又說道:“總隊長,富池河西岸的陣地確實是丟了,電話是我參謀處作戰訓練科科長趙占海打來的,第18師那邊的情況很複雜,趙占海說有緊急情況,必須要親自和你通話。”
此前,日軍艦隊攻抵富池口,將富池口要塞炮擊摧毀之後,第18師師長李芳彬即急切的向何煒求援,而何煒也派出了趙占海率領海軍水雷隊緊急馳援到了第18師,並以趙占海擔任聯絡官用以溝通雙方之間的協同事宜,現在趙占海打來了電話,何煒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能和第18師建立起有效聯絡的突破口。
何煒立刻隨王元靈跑過去,接過了電話,急道:“喂喂喂,我是何煒,趙占海,18師那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了趙占海緊張的聲音:“總隊長,昨天晚上日軍突然在富池河西岸登陸,日軍部隊上陸之後立刻對守備在富池河西岸的18師第54旅發起攻擊,這個旅一晚上就垮掉了,被打的潰不成軍,現在正在收容之中,54旅的兩個團估計就隻能收容三千人,損失了差不多兩千多人,兩個團的陣地也全丟掉了。”
“就一個晚上,兩個團全都垮掉了?”
“是啊,總隊長,整個旅都被擊潰了,54旅的旅長和武器彈藥和幾乎損失殆儘,隻帶回了一部分步槍和輕機槍。”
當富池河西側陣地在一夜之間丟失的消息得到確認之後,何煒的確很震驚,一個完整步兵旅,兩個步兵團僅用了一個晚上就全部被擊潰的確是有些超出了他對於一支部隊戰鬥力的認知下限。
不過震驚過後,何煒卻沒有慌張,他的關注點在於,為何他多次聯絡第18師卻一直得不到回應。
“那我給第18師打了那麼多次電話,電報也發了,第18師方麵為何不向我通報敵情,又為何不接我的電話?”
趙占海的聲音突然提高,憤然道:“總隊長,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李芳彬這家夥打算謊報軍情,將富池河西岸陣地丟失一事瞞下來,無論是從半壁山打來的電話或者是發來的電報,第18師的指揮所現在全都是冷處理,電話不接,電報不回,而若是在田家鎮的第11軍團李延年李長官發來電報質詢,第18師就直接謊報軍情,假報戰況,總之就是對半壁山的友軍裝死,對田家鎮的上級謊報軍情。”
何煒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吼道:“李芳彬這個混蛋!占海,把你知道的情況和前因後果都講出來,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李芳彬要乾什麼?”
隨即,何煒才知道了第18師一係列蹊蹺行為的前後經過。
原來,昨夜日軍突然在富池口西岸登陸,僅用一夜時間便擊潰了駐防在此處的第18師54旅,而第18師師長李芳彬在得知陣地失守,部隊潰散之後,居然打算隱瞞不報,遮掩陣地已經全部丟失的事實,如若上麵追問下來,就該報為陣地未丟,正在和日軍爭奪激戰之中。
而在瞞報的同時,李芳彬還打算調集第18師的部隊向丟失的西岸陣地發起反擊,在表麵上形成雙方正在激戰的現象,以進一步的遮掩西岸陣地已經丟失的事實!並且李芳彬居然還有著若反擊成功,真的將被日軍拿下來的陣地奪回,就準備以此博取一個守備陣地有功嘉獎的盤算!
當何煒從趙占海口中得知了李芳彬的一係列騷操作之後,何煒頓時無語,本來何煒對這家夥謊報軍情的行為大為光火,可得知了李芳彬這些騷操作的細節之後,何煒差點被這個蠢貨給氣笑了。
瞞報軍情的事情且不論,在現在西岸陣地已經丟失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想著派出自己的部隊向西岸的陣地發起反攻。
李芳彬有這種打算,何煒隻能說這家夥已經失去了對自己部隊戰鬥力的基本認知,就第18師這麼一個以新兵為主,缺乏訓練,又被李芳彬搞的烏煙瘴氣的步兵師,對已經在西岸站穩腳跟的日軍發起反擊,除了送人頭,白白付出傷亡之外,何煒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其它的結果。
更讓人無語的是,李芳彬吃了稱砣鐵了心打算謊報軍情也就罷了,可居然還在指揮所的大庭廣眾之下討論此事,結果李芳彬整個謀劃的經過甚至是每一言每一語,都被恰好在第18師指揮所之中的趙占海聽了個乾淨。
然後,這謊報軍情的計劃前腳剛剛布置完畢,後腳就被趙占海透給了何煒,從李芳彬的部署以及對其手下旅長、團長的命令安排,乃至於李芳彬與第18師副師長羅廣聞的矛盾和爭吵的經過甚至是大致的對話,何煒現在是全都清楚了。
對李芳彬,何煒著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何煒接著問道:“占海,情況我清楚了,不過剛才你說第18師已經對我半壁山開啟了通信聯絡的冷處理,那你這電話是怎麼打出來的?”
電話中傳來了趙占海的笑聲:“總隊長,李芳彬這家夥和他手下的人研究謊報軍情時我就在他的指揮所中,他剛把事情安排下去我就溜了出來,在他對半壁山實行通信靜默的命令下來之前帶著人去第18師的通信營搶了一部電話和有線電話交換機,這才有這給您打的這通電話,第18師一個班的電話兵和一個通信排長也叫我們給綁了。”
“嗯,占海,你乾的不錯,處置的很是得宜,第18師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伱們也要小心,我這裡很快會做出處置,你們現在要先保護好自己,防止李芳彬對你們有所不利,還有,綁人可以,但是不能傷第18師的人。”
&l;div=&o;adv&o;&g;“總隊長,我曉得,我會小心行事。”
何煒碰的將電話掛掉,四周王元靈,楊彪,傅琛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何煒身上,王元靈上前對何煒問道:“總隊長,情況如何?第一營和特務連現在是否照常出擊?”
何煒想了想,冷笑一聲說道:“特務連和第一營先原地待命、暫緩出擊,在出擊之前有一些麻煩是必須要解決的,元靈兄,給我儘快接通通向田家鎮的電話,我有緊急軍情向李延年軍團長彙報。”
“好,我立刻叫通信兵去接!”
何煒麵色陰沉的走到了指揮所的觀察口處,呼吸著從江麵吹來的新鮮空氣,看向富池口的方向,眼中滿是戾色。
第18師師長李芳彬,在日本人打到富池口之前對於何煒一直是愛答不理,對於何煒協同作戰的邀約一直無視,甚至連何煒的麵都沒見過一次,直到日本人攻到了富池口,才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與何煒協同作戰,對何煒完全是一副前據而後恭的嘴臉。
何煒心中縱然對李芳彬有許多不滿,可從全局的角度考慮,加之此人是黃埔二期的學長,故而何煒對其一直是帶著包容,協同和幫助的心態,總覺得李芳彬雖然是一介庸才,可畢竟大敵當前,想來他接下來無論如何都會老老實實的跟自己協同作戰。
何煒在與第11軍團司令官李延年的多次溝通中,儘管李延年多次暗示何煒,希望兩人合作將第18師師長李芳彬整下去,可何煒卻依舊是出於團結和大局考慮,無視了李延年的暗示。
可現在看來,何煒覺得自己此前的想法實在是錯了,他對李芳彬給予了很多的幫助,包容,甚至某種程度來說是救了他一命。
可李芳彬回報給何煒的,非但不是老老實實的協同作戰,反而卻是在作戰上謊報軍情,欺騙上級,對處於同一戰線的友軍玩上了一手通信靜默、隱瞞軍情,全然不考慮瞞報軍情可能對半壁山友軍乃至於全盤戰局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
何煒心想自己已經是仁至義儘,而李芳彬卻來了個以怨報德,反手坑了何煒一把,要不是趙占海行事果斷將第18師的情況通知了何煒,隻怕何煒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對第富池河西岸陣地失守的情況兩眼一抹黑,失去了對戰場最基本情況的掌握,其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總之,既然李芳彬做的了初一,那就不要怪何煒做十五了。
幾個小時後,在第18師的指揮所中,將自己的種種措置安排下去後,李芳彬也不再慌亂,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指揮所中,等待著自己手下的回報。
按照他的計劃,在準備好應對李延年質詢的謊報軍情的電報以及謊報軍情的說辭腹稿之後,隻等著在西岸被擊潰的第五十四旅全部收容整頓完畢,他就要組織全師部隊向西岸的日軍發起反擊。
現在,他正等著第五十四旅旅長收容完畢的複命,隻待收容完畢,李芳彬就要親自率領部隊出擊,打上一場“轟轟烈烈”的反擊,為他偽造的軍情造勢,背書。
在他不遠處,第18師的副師長羅廣聞則背對著李芳彬,抽著悶煙生悶氣,在羅廣聞拒絕執行李芳彬的命令後,羅廣聞立刻就被剝奪了一切對部隊的指揮控製權責,除了他自己的勤務兵之外,羅廣聞連一兵一卒都指揮不動,除了在指揮所之中乾坐著之外,羅廣聞旁的是什麼也乾不了。
忽然,指揮所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李芳彬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以為是第五十四旅旅長已經將潰散的五十四旅收容完畢,前來複命,於是立刻笑著跑向指揮所的門口。
然而,當跑到指揮所門口時,李芳彬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
站在指揮所外和李芳彬冷眼對視的,哪裡是什麼前來複命的旅長,而是一名掛著中將軍銜,帶著黑框眼鏡的軍官,正是第11軍團的司令官李延年。
在李延年身後還跟著許多軍官,李芳彬隻覺得其中有一名中校軍官的眼神尤為銳利,好像是一把劍一樣,看的李芳彬直直發毛。
而在指揮所周圍,還有許多頭戴鋼盔,身著背心式裝具的武裝士兵,正氣勢洶洶的端著衝鋒槍、步槍將第18師的指揮所團團包圍。
“李李長官,您怎麼來了?”
李芳彬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
李延年冷哼一聲,說道:“李師長,聽說日本人對富池河西岸你師的陣地發起了突襲,據說你師官兵正在西岸和日軍血戰,你還要組織部隊向西岸的日軍大搞反攻,嘖嘖,你師的陣仗,可當真是不小啊。”
李延年此言一出,李芳彬是知道自己謊報軍情的算計已經徹底露了餡兒,於是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隻得頹然的低下頭。
李延年冷哼一聲,也懶得再跟李芳彬廢話,剛才何煒一通電話打到了田家鎮,把昨夜富池河西岸的戰況和李芳彬謊報軍情的謀劃一股腦的全都捅給了李延年。
李延年得知了李芳彬的所作所為後是怒喜交加,怒的是李芳彬敢謊報軍情,喜的是他一直想收拾李芳彬卻無從下手,如今李芳彬謊報軍情正是自己主動送上了收拾他的理由。
現在抓到了李芳彬的把柄,李延年自然不會放過,接到何煒的通知報告後就直接帶著一堆隨從軍官過江,趕到了半壁山與何煒見麵後,李延年即命令何煒帶著突擊總隊的特務連直搗第18師的指揮所。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場令李芳彬無比驚恐的會麵。
“副官,給李大師長念一下命令吧。”
李延年對身邊的副官說道。
“是!”
副官立刻上前幾步,走到李芳彬麵前,拿出一紙命令,中氣十足的念道:“今日淩晨,日軍突襲富池口西側第18師陣地,守備該處之18師54旅未做有力抵抗即行潰退,僅一夜,富池口西側之陣地儘失,部隊損失奇重,然18師師長李芳彬對於潰敗戰況刻意隱瞞,謊報軍情,其罪可誅殺,現奉本軍團李司令長官命令,第18師師長李芳彬企圖謊報軍情,立刻免職,54旅旅長劉剛及其麾下二團長袁楠三、謝世清守備西側陣地不力,拋棄部隊自行潛逃,立刻免職收押逮捕,上報軍委會待令發落。”
“第18師副師長羅廣聞,深明大義,拒與李芳彬沆瀣一氣,現令其代理第18師師長,接替原師長李芳彬之一切指揮權責,統禦第18師作戰。”
副官念完命令後,李芳彬已是滿麵的灰敗之色,垂頭喪氣的靠在指揮所門口的沙袋外壕上沉默不語。
看到李芳彬如此,李延年輕蔑的笑了笑,隨即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中校軍官,說道:“何煒,這一次多虧了你通報及時,不然的話我還在被這家夥蒙在鼓裡,幾日前的戰鬥你指揮有方,現在第18師新敗,富池口戰局也糜爛不堪,從現在起,你要多和羅代師長溝通,把防務搞好,這個師你的半壁山守備司令部也要負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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