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指揮部中,幾名憲兵團長大眼瞪小眼的站在一邊,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在他們前方,
“長官,敵人向我陣地發起攻擊已是必然之事,我們正應當集中能動用的全部兵力,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我這一師雖然損失不少,但還是能拉上去打的,加上幾個憲兵團,還有何營長的特務營以及戰車和炮兵部隊,我們手上的力量其實並不少,我個人很支持何營長的殲滅戰計劃。”
何紹周邊說邊揮著手,臉上寫滿了“求戰”二字,那幾名憲兵團長聽到何紹周要把自己的部隊拉下水,全都大驚失色,唯有何煒在後麵暗自發笑。
肖將軍聽完了何紹周的慷慨陳詞之後,也頗覺無奈,現在麵臨的就是在保守防守戰術和大膽的殲滅戰術之間的抉擇,對於何紹周的請戰要求,肖將軍心中雖然仍有疑慮,但也不好直接開口回絕。
畢竟,一來這種積極求戰的態度不好直接回絕,二來,何紹周畢竟是軍政部何部長的侄子,也不好不給人家麵子。
況且,肖將軍混跡官場多年,也深知何紹周如此積極的請戰表現也絕非表麵上這麼簡單,這一點,其實在何紹周背後暗自發笑的何煒也有所察覺,何紹周此前雖然也擔任過中央軍各級部隊的主官,但是迄今為止,他並沒有什麼基本部隊,也沒有完全的掌握住一支部隊。
甚至就是其升遷的速度,也和他黃埔一期生的身份以及其親叔叔是軍政部何部長的關係網不符合。
肖將軍與何煒其實都隱隱猜出,他如此急切的求戰,殺敵報國,鍛煉部隊自然占據了絕大部分比重,但除此之外,立威,抓戰功,抓住部隊的心思怕也少不了。
也可以說,何紹周現在所求的,也是一個立下戰功的機會,掌握住一支部隊的機會,而何紹周掌握住一支部隊,直接受益者就是站在他背後的軍政部何部長,總之,這裡麵的水很深。
如此一來,肖將軍更不好一口否決何紹周的提議。
沉思片刻,最終,肖將軍對何紹周說道:“你的求戰態度很積極,這很好,可畢竟我們要顧及全局,這樣,我們不如采取一個折中的戰法,讓你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提前部署在
“當然了,憲兵部隊就不要參與進去了,後方的秩序,傷兵的收治,百姓的過江都需要憲兵部隊來操持,況且憲兵不長於正規野戰,用在這樣的大規模野戰攻防之中並不適合。”
聽到肖將軍所說的話,幾個憲兵團長先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臉色肉眼可見的從豬肝色變成了神清氣爽,肖將軍一句話就將他們摘了出去,這幾人可謂是如蒙大赦。
而何紹周則是若有所思,最後點了點頭,對肖將軍立正敬禮後說道:“剛才是吾失態了,還是肖長官的戰術更為穩妥。”
肖將軍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無妨,無妨,知道你們黃埔生銳氣足,當年也正是因為伱們這股子銳氣才能東征北伐無往不利,這很好,可我們終歸不能圖一時之快,還是要就敵情來判斷,你先下去準備,等到日軍打來,我們再行做具體決定。”
“是!”
何紹周恭敬的向肖將軍肅然敬禮,隨即臉上又浮出笑容,說道:“長官,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肖將軍聞言,奇道:“哦?說來聽聽?我這裡也沒什麼能給你的,彈藥和物資倒是有,可你也不至於如此鄭重的請求吧?”
何紹周掃了一眼何煒:“我想要把我這位本家小兄弟借來用用,我看他一直在您這裡參讚軍機,幾乎就是您的參謀幕僚了,可我要整訓部隊,亦是需要駐守,時間不多,必須得有能人相助,這不,我就想調何煒過去幫幫忙。”
“這有什麼的,你帶他過去便是,你那個師打了好幾戰,損失不小,官長不全,著實該大加整頓一番,何煒這小子作戰和訓練都有一手,你們這也算個本家,何部長也提攜過他,讓他現在幫你整頓一下部隊也是應該的,儘管去。”
肖將軍大方的說道,隨即,何紹周也哈哈大笑,再次向肖將軍敬禮,接著,便拉上了一臉懵逼的何煒離開了憲兵司令部。
肖將軍目送著二人走遠,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雖然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即根據日軍攻擊時的實際情況再做下部打算,可是看著何煒與何紹周兩位好戰分子走在一起,肖將軍隱隱有一種預感,即將到來的,圍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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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紹周拉出了憲兵司令部後,何煒也很快調整好了心態,無論是自己預想的殲滅戰,還是保守的固守方案,都需要投入強有力的部隊,而金陵衛戍軍的預備隊中,正經的野戰部隊就隻有何紹周的
畢竟,可以用的,能用的就隻有它這一個師,是金子是廢鐵都得拉上去。
可能是先想要與何煒單獨隱蔽的交談,走出不遠後,何紹周屏退了自己的衛隊,隻留了一名貼身衛兵跟在後麵,何煒也隻帶著傳令兵陶黑娃隨護左右。
路上,何紹周首先開口,玩笑似的對何煒說道:“何老弟,這次你可得好好幫幫我,這
“這自是沒說的,我一定儘力,但是這大戰在即,迫在眉睫,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這整訓二字,訓恐怕是做不到,我們隻能從整上入手,將長官您這個師加以整頓,現在我們隻能做到這步了。”
何煒說道。
何紹周亦是點頭表示同意,望著
何煒讚同的說道:“是啊,咱**不就是如此,抓部隊,抓槍杆子,當主官說話才能硬氣,當然,這都是對高級乾部而言,不過何部長向來為人敦厚,素以威望和德望服人,門生故吏遍布軍中,其實無需抓部隊,自有人為何部長鞍前馬後效力,況且何部長身為軍政部長,又何需爭那一師一軍的掌握權,對此看得淡也很正常。”
的確,何紹周的那位二叔,現在的軍政部何部長與經常搞吞並其他部隊,熱衷於培植自己勢力的土木係大佬陳辭修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就不抓部隊,而是靠著其黃埔軍校
無論是中央軍還是地方軍,都對其頗為敬重,在各個部隊中都極有人望。
何紹周接著說道:“話雖如此,但是能掌握一支部隊總是更好的,說實話,這貴州的部隊簡直是爛透了,我極力支持你提出的殲滅戰計劃,也是想給我手下這個
說到最後,何紹周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何煒意識到了什麼,遂開口問道:“長官您的意思是說,要血戰一場,去除部隊中的不安定因素?”
“沒錯!現在貴州的地方部隊已經完全被我中央分解,開始了中央化的進程,可是這進程並不順利啊,部隊裡麵依然是魚龍混雜,有很多壞分子在乾擾部隊的中央化進程和戰鬥力的提升。”
何紹周說道,接著,又將黔軍部隊和
原來,自從黔軍部隊的五個師被中央吞並之後,雖然名義上的黔軍部隊已經不複存在,曾經主政黔省的王家烈也被強製“保送”到陸軍大學學習了事。
但是其留下來的錯綜複雜的人脈係統依然留存在昔日黔軍的各個師之中,這些人對於中央化依然帶著敵意,而
雖然這個師已經開始中央化,一些黃埔生陸續進入該師任職,但整體而言,該師的人事上還是原黔軍的人為主,且表示出了極大的排外性,哪怕何紹周自己就是貴州人,可畢竟帶著中央的色彩,因此也吃了不少癟子。
哪怕他的二叔是當今的軍政部何部長,且何部長還當過貴州講武堂的教官和教育長,可那群頑固派的軍官照樣不賣他侄帥何紹周的麵子!
甚至,就在下關防禦圈的這幾天,何紹周雖然已經以副師長身份代理了師長,可由他下達的許多命令還是不能貫徹下去,許多單位他也指揮不動。
這對於何紹周,或者說是任何一個軍事指揮官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
而後,何煒也反應了過來,何紹周打這一戰,既有鍛煉整訓這支部隊的目的,也有借著這場戰鬥清洗
何煒反應過來之後,背後也感到了一陣發冷。
這就是殘酷的派係鬥爭啊!
對於何紹周而言,這些頑固派軍官就是必須拔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
當然,這派係鬥爭的因素隻是一部分,比派係鬥爭更嚴重的是
何紹周告訴何煒,
其中雙槍兵的諢號甚至要遠遠的壓過了綿羊部隊的綽號,黔軍的所謂雙槍兵,就是一手拿著槍械,一手拿著大煙杆子的士兵,打仗的時候如果精神不佳,就舉起煙杆子抽上幾口,便可以振奮精神投入戰鬥。
反之,如果沒有煙,不抽煙,則萎靡不振乃至於兵敗如山倒。
故而,何紹周若是想要達成目的,就需要外力的幫助,而何煒無疑是最佳的幫手。
當然,這外力除了何煒之外,當然還少不了日本人。
在即將到來的血戰中,這支內裡充斥著各種閻王和小鬼,以及各種惡習和積弊的一零三師,將在日本人的子彈和炮火之中得到進一步的洗禮,鐵與血的洗禮。
當
同樣,一零三師中的那些頑固派,也將在血戰之中,被日本人用物理手段進行**上的洗禮和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