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潰兵彆動隊
“快快快,機槍擺上來。”
“一排長,這裡布置兩個班。”
“告訴戰車部隊,把中間的路段讓開,堵人不能把路給堵死啊。”
“彆他娘一箱箱搬手榴彈了,直接從樓上放繩子,用繩子把彈藥吊上去。”
中山北路的最前端路口上一片火熱,寬大的主乾路上,被密密麻麻的中國士兵擠滿,其中,頂在最前的正是身著和普通中**隊截然不同戰術背心的特務營官兵,主乾路兩側的鋼筋水泥結構大樓上,四處都是忙的火熱的特務營官兵。
兩側大樓的各層都進駐了特務營官兵,官兵們在樓道內做工事,囤彈藥,不時有一聲聲玻璃崩裂的脆響,那是特務營的官兵們在破壞樓內的窗戶和影響射界的障礙物,在樓頂的平台上也居高臨下的架設起了蘇羅通機槍,裝著手榴彈箱和子彈箱的大竹筐不斷的被吊上樓頂。
在主路麵上,陸軍裝甲兵團的十六輛一號戰車分為兩列排開靠著路麵兩側的大樓停下,而在戰車後麵則是特務營炮兵連的四門八十一毫米迫擊炮和兩門四十七毫米戰車防禦炮,以及陸軍裝甲兵團戰車防禦炮排的兩門三十七毫米戰車防禦炮。
路麵上嫣然是一片狼藉,在日軍接連不斷的轟炸下,昔日無比平整的路麵已是坑坑窪窪,到處都是被炸倒的路燈和屍體,被丟棄的黃包車和百貨商場以及商鋪內的貨物更是七七八八的丟在路上,更有被燒的焦黑的電線杆子和被炸掉的廣告牌散落在路上。
而在路麵上,則有將近兩千名中國士兵以連排為單位排成整齊的隊形,士兵們互相手挽著手,肩靠著肩,一排排的橫亙在路麵上,組成了幾十道密不透風的人牆,這些士兵和裝備精良,著裝精致的特務營官兵不同,這些士兵大多數沒有鋼盔,隻有軍官和少部分士兵戴著德國鋼盔,身上穿的都是比較粗糙甚至是打著補丁的棉布軍服,肩上斜挎著的步槍有中正式,也有漢陽造,用來攜帶子彈和手榴彈的裝具更不是特務營做工精良的戰術背心,而是粗布製成的子彈帶以及用繩子和粗布條捆綁在胸前的手榴彈袋。
這支部隊當然不是特務營,而是宋希濂第七十八軍所屬的補充旅,這一旅也是從第三十六師中抽掉骨乾組建的,可惜,第三十六師這支昔日的德式調整師精銳,在經過淞滬會戰的消磨過後人員素質和裝備裝具也不複當年,遑論這新近成立的補充旅,故而,論及軍服和裝具,補充旅和特務營自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行動開始後,何煒奉命率領特務營和第七十八軍的補充旅直接從挹江門衝進中山北路,而後一直向前挺進,一直衝到公路的儘頭,這條路可以直接通往挹江門,而出了挹江門就是下關,因此,無論前沿各個部隊後撤的路線是什麼,最終一定會彙聚在這條路上,並衝向挹江門,因此,想要堵住後撤的部隊,想要讓崩潰的部隊恢複秩序,那就一定得控製住這條路。
被派來堵截的計有何煒的特務營以及配屬的裝甲兵團戰車和戰車防禦炮,以及第七十八軍的補充旅,各個部隊到位後,經過何煒與第七十八軍補充旅旅長李欽若上校商議,決定以特務營為前鋒,占領公路兩側的堅固大樓控製製高點,而在路麵上則讓裝甲兵團的十六輛一號戰車頂上,封鎖公路,在戰車後麵,則是由補充旅官兵排成的一道道人牆。
這幾套招數用上後,整個公路都被封鎖的水泄不通,如果有哪支部隊不聽勸告想要強行衝去,那麼就得先麵對大樓上的特務營機槍,接著就是十幾輛鋼筋鐵骨的戰車,而後則是一道又一道的人牆。
火力封鎖,戰車封鎖加人力封鎖後整個路都已經被完全封死了,任誰想硬衝過去,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和肉比不比戰車硬。
眼看著就要天黑,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何煒等人幾乎是分秒必爭的加快部署攔阻線,終於在潰敗部隊到達前,將這條十分緊要的公路控製在手裡。
在公路左側,何煒正靠著他那台奔馳軍車和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兩位主官稍事休息,匆忙趕到,何煒跟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二位主官連續不停的折騰了小兩個小時才將這道阻攔防線布置完畢,尤其是因為事發突然,何煒幾人跟手下的部隊都沒有吃飯,等到把部隊組織完畢後,他們幾個不可能讓士兵餓肚子,又組織官兵們分批吃飯,而部隊吃飯完重新組織好攔阻線後,何煒幾人也頓覺腹中饑餓,索性從附近沒人監管的商場中搞了一箱汽水和餅乾罐頭,就地取材來了一頓戰地晚餐。
這兩位主官分彆是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上校旅長李欽若和第七十八軍補充旅下屬補充第二團的中校團長李牧良,都是何煒的黃埔學長,其中李欽若是黃埔一期的老大哥,資曆非常老,北伐東征全都參加過,隻是發展的並不算太好,現在也隻是一個上校,而且所統帶的第七十八軍補充旅也僅僅是一個新成立不到一個月的臨時性質新編旅,屬於老黃牛式的軍官。
而補充第二團的中校團長李牧良也是黃埔五期的畢業生。
三人一邊狼吞虎咽抓緊填補,一邊不時聊上幾句,這兩位黃埔學長倒是對何煒繳獲日軍戰車和聯隊旗的戰績很是熟稔,對何煒也時不時的誇讚幾句,被這兩位第一次見麵的老前輩誇讚,何煒遠談不上飄飄然,但被彆人誇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聊著聊著,何煒也發現了這個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貓膩,目前**的旅一級單位大多數下屬有兩個團,這個補充旅卻貌似隻有一個步兵團,而其番號卻為補充第二團,這一下子把何煒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趁著吃飯休息的功夫,何煒好奇的向李欽若打聽了一下這為何第七十八軍的補充旅隻有一個團,但是番號卻是補充第二團?那第一團又在哪裡?
而李欽若給他的回答也令何煒瞠目結舌:“老弟,從淞滬撤下之後,就以我第三十六師為基乾成立第七十八軍,下屬一個補充旅和第三十六師,老哥哥我這個旅完全是另起爐灶搞起來的,我第三十六師才是這個軍的基乾,可他娘給了番號,但是補充的官兵卻不足,在蕪湖給我們搞了四個補充團,三個給了第三十六師,另外一個給了我的補充旅。”
“我這個旅要編兩個團,可人不夠,宋軍長就要我先編一個團,我索性就先編了個第二團,為啥呢?這出去把番號一亮,彆人一聽有個第二團,那多半就覺得還有個第一團,沒辦法,兵力不足,我隻能這麼乾來壯壯聲勢。”
“實不相瞞,老弟,我這個補充旅實際上連個旅部都沒有,實有兵力就他娘一個團,實在沒辦法啊,隻能出此下策,就這一個團校兩千號人裡麵,三分之二都是新兵,說實話,打打陣地戰或者是像現在這樣當個淨街虎攔阻攔阻潰敗部隊還行,真要和日軍拉上去一對一的野戰攻防,多半是不成的,也隻能用番號壯壯聲勢了。”
聽完李欽若的解釋,何煒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這補充旅下屬步兵團的番號並不占用軍政部正式的步兵團數字番號,照他這個玩法,如果真的想要壯聲勢,其實完全可以把補充第二團給改成補充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團,豈不更牛
就在何煒對其原因大衛感歎時,忽然,遠處傳來了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接著,樓房上的特務營官兵突然對樓下大喊。
“營長,楊排長回來了,好像前麵有部隊過來。”
聽到哨兵的喊聲,何煒與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兩位主官立刻開始行動,何煒拎起槍跑過去,就看到一輛特務營的三輪摩托車狂奔了過來,還沒等摩托車停穩當,坐在挎鬥裡麵的特務排排長楊彪就跳了下來,急忙跑到了何煒身邊。
楊彪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營長,前麵有部隊下來了,我的天啊,全是人,街上擠的水泄不通,全是部隊,有步兵,還有騾馬和炮車,都是從前沿撤下來的。”
“是哪支部隊的?番號是啥?”
何煒問道。
“哎呀我的媽呀,營長,根本判斷不出來,所有部隊都烏央烏央的往這裡撤,全擠在一起了,剛才他們為了搶路還有開火火並的,我本來也想去拉幾個兵問問他們是哪支部隊的,可他娘這群王八蛋為了搶路殺紅了眼,上來就對我開槍,幸好沒打中,我這才趕緊回來報信。”
楊彪心有餘悸的回答道。
何煒一聽,暗道一聲不好,這他娘明顯是前沿各部隊全都撤退下來然後在這條路上合流了,必須立刻做準備。
於是,何煒一麵派人去通知第七十八軍的補充旅旅長李欽若,一麵指揮特務營和戰車部隊,何煒命令在兩側大樓樓頂上的特務營步兵第一連和步兵第二連做好進行示警射擊和攔阻射擊的準備,又讓裝甲兵團戰車連的連長趙虎震將戰車一字排開將路麵堵死。
嚴陣以待的特務營官兵立刻做好了準備,樓頂上的蘇羅通通用機槍早已經架設完畢,而戰車連的戰車也陸續到位,趙虎震直接把一個戰車排開到了路麵上,五輛一號戰車一字排開將路麵堵死,同時戰車連的全部十六台戰車都打開了安裝在戰車車身前部的夜戰探照燈。
頓時,隨著天黑而變得陰暗的路麵在一瞬間變得燈火通明。
待到特務營和戰車部隊做好準備後,在後方的第七十八軍補充旅也準備停當,將近兩千名官兵組成了一排又一排,長達數百米的人牆。
特務營直屬特務排的官兵們站在戰車後方,而何煒則踩著趙虎震座車的炮塔,大馬金刀的舉起一個從附近大樓中搜來的大號擴音器,靜靜等待著前方潰敗部隊的到來。
大概過了五分鐘,這支阻攔線的正前方就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接著這腳步聲越來越大,並且從腳步聲變成了喊叫聲,踏步聲,踢打聲,哀嚎聲甚至是槍聲等多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的混亂聲音,而這淒慘,混亂,無序的聲音,在已經入夜的街道巷口處顯得十分可怖。
幾分鐘後,何煒就看到了這批部隊的真容。
無數官兵組成的看不到儘頭的隊伍,如黑雲壓頂一般沿著路麵向前推進,推搡,狂奔,而十幾台戰車的探照燈所射出的光柱打過去後,這支隊伍好似受到了極大阻力一般,降低了前進速度。
入眼看過去,何煒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部隊,很多人都帶著德國造的鋼盔,有的人拿著中正式,還有的人拿著上了刺刀後十分修長的漢陽造步槍,亦有的人扛著捷克式和比利時造fnd輕機槍。
當然,也有許多人乾脆就是手中什麼也沒有的徒手兵或者是扛著扁擔挑著筐子的輜重兵,以及背著厚重被複線和電話的通信兵。
這些從前沿潰敗下來的部隊,有的穿著灰色的棉質軍服,還有人穿著黃色的呢子衣服,而隊伍之中不僅有步兵,還有很多騾馬,這些騾馬的背上大多扛著重機槍和迫擊炮,也有的拖著蘇羅通機關炮的零件。
甚至,何煒還看到了一匹騾馬背上的馱具中扛著一門造型獨特的ieig18式七十五毫米步兵炮,何煒一看就知道這是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的部隊,因為**中隻有教導總隊的步兵團屬步兵炮連會裝備這種德國進口步兵炮。
還有許多騎著軍馬的軍士和官長混雜在隊伍之中,在這麼一個人擠人,人頂人的行軍隊列中,馬兒們紛紛發出了悲苦的廝鳴聲音。
何煒一眼就可以看出,眼前這支擁擠的隊伍中,絕對不隻有一支部隊的人馬,可他根本分不清,因為隊伍已經完全是黑壓壓的一片,全都亂了套,而這些士兵們大多渾身是血,臉上也全是被鮮血和硝煙渲染過後的紅黑色,幾乎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恐懼和對求生欲的渴望。
當這支隊伍陡然碰到戰車探照燈發出的燈光後,行進的速度也陡然降低,前麵的人一邊警惕的看著設置在前方的攔阻部隊,一麵小心翼翼的前進,而隊列後麵的人全然不知前麵有部隊在攔著他們,不斷的催促隊列前麵的人加快速度,同時又不斷的向前推搡,擁擠,如此帶來的結果就是整個隊伍更加混亂。
何煒就站在戰車上看著這支隊伍緩緩前進,就在雙方距離一百米時,何煒突然高舉起擴音器,以戰鬥口令的下單時大聲的喊道:“前方的部隊,全部都有,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
兩側建築內和路麵上的特務營官兵一起大聲喊道,緊接著,特務營身後的第七十八軍補充旅官兵也齊齊大吼。
“停止前進!”
兩千多人一起大喊的效果還是頗具威勢的,對麵潰敗部隊的隊伍一下子就被震住了,隨即,這支潰敗部隊走在前麵的士兵紛紛意識到情況不對,也都降低了前進的速度,而走在最前的那些潰敗部隊官兵看到路口已經被幾台戰車給堵死以及戰車上那黑洞洞的機槍槍口正對著他們之後,步子的速度也進一步的降低。
但,也僅僅是降低前進的速度罷了,這些士兵雙眼都血紅,身上也有著一股殺氣,就在幾個小時前,這群狼狽的潰敗官兵還是無比悍勇的戰士,在各處城門,在各處城牆和日軍血戰,可現在,當得知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在丟下部隊逃跑後,這些曾經無比悍勇的官兵們心中的第一要務不再是死戰不退,而是撤退,求活。
曾經作戰時有多勇猛,有多頑強,現在撤退時就有多狼狽,多淩亂。
因此,何煒的大聲喝止和一排排戰車的阻擋沒能讓人他們停下腳步,而僅僅是降低了前進速度。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在前進的過程中,這些潰敗部隊的官兵突然開始對特務營和第七十八軍補充旅的官兵們斥責大罵。
“去你媽的,讓老子過去,老子們要過江。”
“一群窩囊廢,你們他娘的是第三十六師的吧,廢物,老子們在前麵和狗日的拚命的時候你們他奶奶的在乾什麼,識相的趕緊讓開,讓我們過去。”
“上麵指揮的人都已經跑光了,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日伱娘,弟兄們,咱們打過去。”
何煒就在戰車上冷冷的看著,忽然,他見到群情激奮的潰敗部隊官兵們居然有人抄起了家夥,想要打過來,最前麵的潰兵也加快了速度,準備衝擊,何煒當即用擴音器對兩側樓房內的特務營官兵大聲喊道:“一連,二連,開槍,用火力攔阻。”
何煒話音剛落,兩側樓頂上的特務營步兵第一連和步兵第二連的兩個機槍排就開了火,六挺蘇羅通機槍同時開火,隨著砰砰砰的槍聲,大量的子彈打在了潰兵的前方。
一陣猛打猛射,密集的機槍子彈在馬路上打出了一條塵土飛揚的彈線,向前衝來的潰兵看到對麵的阻攔部隊居然真的開了火,一時間也不敢加速前衝,被擋在了這條機槍彈形成的彈線前方。
而戰車連的連長趙虎震也鑽出了炮塔,對著前麵的潰兵大喊道:“前麵的廝,都給老子停下,你們步兵都是這群沒囊氣的廢物嗎,都給我退回去。”
趙虎震說完便鑽進了炮塔,搖高了炮塔上機槍的射擊角度,隨即扣動了扳機,兩挺車載g13機槍同時開火,兩條火紅色的曳光彈彈道鑽出了機槍的槍管,擦著潰兵們的頭頂飛向了天空。
這下子企圖強行衝擊的潰兵們倒是真的被嚇到了,樓上有機槍,正麵有戰車,任誰也不敢冒這個風險用血肉之軀往上頂。
何煒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舉起擴音器大喊道:“各位弟兄,現在衛戍司令部已經離開了,這沒錯,但是仗還沒有打完,目前憲兵司令部已經是城內的最高指揮機構了,我部奉命攔阻整理各部潰兵,現在所有人都聽我命令,停止前進,就地整頓!”
何煒話音剛落,潰兵之中當即就有幾人衝出,向前跑了十幾米,內有一名拿著駁殼槍的準尉對著何煒大聲厲喝說道:“去你媽的,你他麼是個什麼東西,給老子們把路讓出來,不然的話,老子們.”
這人話還沒說完,站在戰車上的何煒便冷笑一聲,兩眼一瞪,頓時化作了怒目金剛,丟下擴音器,從陶黑娃手中拿來了花機關槍,抬手就打。
噠噠噠噠噠噠
一串子彈打過去,那幾個衝出來的莽撞鬼登時就被何煒送上了西天。
&;divenadv&g;等到一彈匣的子彈打光,何煒又抄起了腰間的快慢機,連開了三槍。
砰
砰
砰
這三槍越過了那幾具屍體,射向了後麵幾個躍躍欲試的潰兵,槍槍擊中,彈彈咬肉,又撂倒了三個潰兵。
一陣亂槍過去,對麵的潰兵部隊也老實了,這幫人看著前麵那幾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都有些膽寒,他們沒想到這支攔在後撤路上的部隊是真的敢開槍殺人,許多衝在前麵的潰兵一下子就被震懾住了。
他們是想要活命,可不是吃自己人的子彈。
何煒這時候又把槍丟開,舉起擴音器喊道:“各位弟兄,我知道你們在前沿打的很凶,打的很苦,現在大家隻不過想是為自己求一條活路,可活路不是這麼求的,把屁股留給敵人是求不來活路的,隻能是死路一條,隻有死中求生,繼續跟敵人拚命才能殺出活路來,我也很敬佩各位弟兄能在前沿拚這麼長時間,現在,想活命的,就給我立正站好,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
“都給我立正站好了,把槍收起來。”
在樓上的特務營步兵第一連連長傅琛和第二連連長方京都扯著嗓子跟著喊。
被打死了幾個出頭鳥,接下來這事情就好辦不少,經過了何煒等人一陣陣的勸喊過後,潰兵的隊伍終於是停了下來,很多士兵也收起了武器,而這股潰兵隊伍中彌漫著的那股子躁動不安和戾氣也隨之減弱了下來,混亂的隊伍開始變得有序,躁動的士兵開始變得安靜。
這一切,都被何煒儘收眼底,於是,他進一步的趁熱打鐵,說道:“弟兄們,我不是攔著大家,相反,我是帶著大家出城的,隻要大家不亂,整頓好秩序,找到自己的建製回到自己的部隊,我立刻組織大家出城,在那裡有現成的工事,還有船。”
“我沒有哄騙大家,本人是奉了憲兵部隊副司令肖將軍的命令,憲兵司令部目前是城內的最高的,也是唯一的指揮機構,我們一定會帶著大家拚出一條活路,可要想拚出一條活路,我們自己就不能先亂了套,請各位弟兄按照自己的建製站成總隊,請隊伍中的乾部軍官主動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收攏部隊,請各位弟兄向後傳話,讓各單位的最高指揮官前出,指揮各自的部隊。”
何煒說話的語氣逐漸柔和了下來。
何煒剛才殺了人,但現在又打了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以柔和的語氣給了這群潰兵以希望,這群潰兵身上的戾氣,慌亂也慢慢被削弱了下來。
因此,潰兵部隊的秩序也進一步的穩定下來,隊伍中的一些軍官也主動站了出來,開始整隊,何煒的逐項命令也都得到了執行,有的軍官在收攏部隊,有的軍官在向後傳話,尋找潰敗隊伍中各自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快點,一連的到這裡集合。”
“機二連的,集合,把馬牽過來,機槍的水箱不要落下。”
“快去找團附。、”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在戰車探照燈的照映下,馬路上逐漸出現了三條極大的行軍縱隊,而直到這時,一直在戰車上觀察情況的何煒,看到亂成一鍋粥的潰兵隊伍重新恢複成了軍隊該有的樣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對麵的,我們部隊的長官來了。”
忽然,何煒聽到對麵的潰兵隊伍中有人向這裡喊了過來,遂順著戰車探照燈的燈光看去,隻見潰兵整頓過後形成的三條行軍縱隊前方出現了十幾名身著將校呢子軍服的軍官,何煒抬眼望去,估計這些人就是隊伍中的高級軍官,於是,何煒帶著特務排越過了戰車向前跑了過去。
等到一走過去,何煒第一眼看到的,居然還是個老熟人。
“王師長,是你?”
何煒看到的,正是不久前和他一起協同完成了斬首計劃的第五十一師師長王耀武,以及五十一師第一五一旅的少將旅長周誌道。
不過此時的王耀武卻不比那時,人顯得頗為邋遢,嘴上留著胡子,身上的軍服也滿是血痕,王耀武看到何煒之後,也像是看到親人一樣抓住了何煒的手,涕淚橫流的說道:“老弟啊,我的部隊被衝垮了,衝散了啊。”
“長官,您說的詳細些。”
接著,何煒便詢問了王耀武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各個部隊撤退之後由於沒有統一組織,因此秩序十分混亂,不同的軍師單位互相爭搶退路,許多部隊都因此被擠散了建製,所以,才有了何煒剛才看到的亂象。
第五十一師也不例外,王耀武帶著五十一師向後撤退時,就和教導總隊以及第五十八師和八十七師等部的後撤隊列撞在了一起,各部隊互不相讓,甚至出現了互相火並的情況。
最後,王耀武隻帶著五十一師第一五一旅的全部,沿著這條路衝向了挹江門,而五十一師的另外一個旅則在撤退時卷進了其他部隊和百姓難民組成的潰敗隊列,又跟五十一師失去了聯絡。
而後來更是禍不單行,王耀武直接指揮掌握的第一五一旅,在後撤的路上又和其他部隊擠在了一起,部隊幾乎被衝散,根本就無法指揮,王耀武儘管極力控製部隊,可全都卷在了一起,饒是他有著十分高超的指揮水平也沒法發揮出來,莫要說電台,就是傳令兵都派不出去,所有人都被堵在路上裹挾著向挹江門衝。
故而,王耀武看到自己精心打造出的部隊陷入了如此境地卻又束手無策,一時間有些悲從中來,看到何煒之後難免有些激動。
何煒得知原委之後也放下心來,剛才潰敗部隊失去秩序的情況的確很可怕,好在自己及時出手,算是把局麵控製住了,何煒又立刻安慰了王耀武幾句,告訴他目前所有城門附近都有像剛剛這樣堵截潰兵的部隊,失去聯絡的第五十一師一五三旅肯定也不會垮掉,隻要向下關這邊撤退,一定不會被衝散,肯定會恢複秩序和通信。
在何煒的勸慰之後,王耀武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狀態,又帶著何煒去見了潰軍中另外幾支部隊的主官,這支潰軍主要由三支部隊組成,一個是王耀武的五十一師一部,一個是第七十四軍的另外一個師,五十八師下屬的一個旅,除此之外,還有從光華門附近撤退下來的中央軍校教導總隊一部分。
聽完之後,何煒還真有點發怵,之所以發怵是因為何煒知道這些部隊的戰鬥力都很不錯,裝備也很好,在潰軍隊列中他看到了多門的迫擊炮和機關炮以及步兵炮,都是中央軍中的精銳部隊,如果剛才他控製不住局勢,導致情況惡化乃至於互相火並攻擊,那他娘的損失可就大了。
“唉,老弟,我給你介紹一下其他部隊的主官。”
情緒穩定下來的王耀武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乾練,又對何煒剛才指揮組織潰亂部隊秩序的行為表示了感謝,隨後,八麵玲瓏的王耀武就拉著何煒就向其他將校軍官所在的方向走去,充當起了中間人,熟稔的為何煒介紹其他軍官。
“長官好。”
何煒先是對一名麵色黝黑的少將軍官敬禮,王耀武在一邊介紹道:“這是五十八師的陳旅長。”
然後,何煒又看到了一名國字臉的軍官,王耀武剛要開口介紹,那名軍官便率先開了口,說道:“我是邱青泉,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少將參謀長。”
聽到這個名字,何煒愣了一下,心想原來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邱青泉,邱瘋子。
不過,和何煒記憶中那個叼著雪茄,養著狼狗,還經常飆臟話,經常叫喊著要敲彆人的沙罐且時不時的說上一句總座高見的影視形象不同,何煒眼前的邱瘋子倒是有一種文人書生的感覺,全然不似粗坯武夫,當然,他的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股狠厲和肅殺。
不過何煒現在沒有功夫瞻仰名人,隻是向邱青泉敬了個軍禮,隨即就向這群剛剛脫險的將領們介紹起了當前的狀況。
當得知肖將軍帶著憲兵司令部已經承擔起了衛戍軍的指揮職責以及下關附近已經構築好防禦圈預設工事之後,這些將領們全都大喜過望,何煒遂將接下來的安排告訴了他們。
按照預先的安排,在這裡整頓好秩序之後,各個部隊要迅速向挹江門附近開進,出了挹江門,自有負責維持秩序的憲兵部隊對各支部隊進行進一步的秩序整頓,同時會將各處的零散部隊和扣留的散兵按照各自原來的建製撥入各個部隊。
而後,進一步恢複了秩序的各個部隊,會被引導進入位於下關防禦圈內的預設工事內的預定防守位置。
當王耀武幾人得知個中細節後,亦都鬆了口氣,這群人都是沙場老將,剛才彆看何煒已經將潰軍組織好,恢複了秩序。
其實這僅僅是個開始,王耀武他們都不傻,知道真正的關節要害在下關,如果下關附近依然還是亂的一塌糊塗,毫無秩序,那現在所謂的恢複秩序也是白費,而聽說下關附近都已經提前布置了憲兵引導,且還構築了現成的工事,王耀武幾人的心這才放到了肚子裡。
何煒簡單介紹過後也不廢話,立刻組織這支將近萬人的部隊撤退,又和後麵的第七十八軍補充旅旅長李欽若聯絡,在路上開辟了一條通路,最終,這支從潰亂狀態下恢複過來的部隊,按照第五十一師,第五十八師和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的順序開始了撤退。
將近一萬人,堪堪從混亂中恢複秩序的部隊的撤退組織自然是不容易,等到教導總隊的隊尾後衛向挹江門方向開進時,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街頭,何煒站在戰車的炮塔上,扶著路邊的路燈杆,看著漸漸遠去的教導總隊後衛,頗有一種靴子落地的感覺,其他城門,其他地方的收攏和整頓工作怎麼樣他無從得知,不過至少在自己這裡,他使得將近一萬人的主力部隊避免了潰亂瓦解的結局,重新恢複了秩序。
而這些恢複了秩序的中央軍精銳主力部隊,也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發揮出相應的作用。
“營長,吃點東西吧。”
何煒身邊的小傳令兵陶黑娃拿著兩瓶正廣和汽水和壓縮餅乾遞給了何煒,亂哄哄的鬨了一晚上,又頓覺解決了一件大事的何煒自然感覺有些腹中饑餓,接過汽水和餅乾就是一陣狼吞虎咽,而當何煒解決掉兩包餅乾和一包汽水之後。
附近忽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槍聲。
“準備戰鬥,準備戰鬥!”
何煒拿起槍,跳下戰車,大喊著準備戰鬥,接著又對陶黑娃說道:“告訴各連準備戰鬥,讓楊彪帶著特務排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對了,告訴他們,無論日軍數量有多少,儘量先不要開槍,不要打草驚蛇,不到迫不得已不要開火,偵查附近的情況後儘快回來向我報告。”
很快,特務排的弟兄騎著三輪摩托前出偵察,不到五分鐘後,特務排排長楊彪就回來向何煒報告了情況。
“營長,我去看了,不是什麼大部隊,就是五六個鬼子兵在槍殺俘虜和百姓,剛才我們聽到的槍聲就是這幫狗日的在開槍殺人,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那些俘虜和百姓都已經讓鬼子的機槍給掃了,那三個鬼子現在正在附近街麵的商店裡搶東西。”
“附近沒有發現鬼子大部隊的跡象。”
楊彪將所獲得的敵情逐一報告給了何煒,聽說隻是幾個鬼子,且周圍似乎沒有大部隊出現,何煒估計就是幾個衝的太猛的鬼子散兵,稍加琢磨,何煒立刻就決定乾掉這些鬼子,楊彪和特務排的兵也都摩拳擦掌的準備出手解決這幾個落單的野鬼子。
“營長,附近我都看了,沒有其他鬼子,就這麼幾個畜生,老楊我帶著弟兄們肯定手拿把掐,搓圓揉扁了他們。”
楊彪不斷的向何煒請戰,而正當何煒準備下令解決這些鬼子,忽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本來何煒馬上就要說出口的戰鬥命令到了嘴邊又被他給咽了下去。
轉而,何煒有些壞笑的說道:“你去的時候把彆動隊帶上,最好能搞兩個活的,或者從鬼子嘴裡麵套出一些情報,不要上去就殺他們。”
楊彪愣了一下,隨即又點點頭,也跟著陰惻惻的笑著說道:“我明白了,營長,我這就帶上那幾個小蘿卜頭。”
何煒所說的彆動隊,實則是特務營新近成立的一支單位,準確的說是特務營直屬特彆行動隊,其組成人員,就是上次在淳化抓的那幾個日軍俘虜。
自從利用這些日軍俘虜成功的在淳化執行了斬首任務之後,何煒就發現這些投靠自己的俘虜著實有不小的作用。
因此,他特地成立了一個新單位來收編這幾個投靠自己的日軍,並將其命名為特彆行動隊,隊長嘛,自然是俘虜中軍銜最高的前日本陸軍少尉西寬次郎,當然,他還有一個中國名字劉路,餘下的那幾個日軍則全部都充當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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