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位唐孟瀟先生的走馬上任,南京衛戍司令部也隨之成立,其實他當不當這個司令,對何煒的影響並不大,但是有一件事情,何煒不得不警覺和考慮,那就是下關碼頭的問題。
在原本曆史的時間線上,這位仁兄為了表示守城的決心,可是下令收集全城船隻,嚴禁任何人過江的,你說你不讓部隊過江的話還在清理之中,畢竟部隊要守城嘛。
可不讓老百姓過江可是讓城內的百姓跟著倒了八輩子血黴,他這一紙命令不知讓多少本來有機會逃生的百姓被迫蜷縮在城內,直到城破迎來了日軍的屠刀。
現在因為自己的策劃與籌謀,下關附近每天都有至少三萬人的百姓乘船離開南京,憲兵司令部最近進一步的降低了票價,本來要一元錢的船票,現在已經下調至七毛錢,每日購買船票的人數都在激增,而且是近乎於直線上升,可何煒怕的就是,萬一這家夥依然腦子不正常,以衛戍司令部的名義下令停止輸送百姓過江,收繳所有船隻的話,那自己的籌謀豈不是白費?很多本可以過江的百姓這下子又得躲在城裡等死。
當何煒對這個危險的可能有所察覺後,便驅車前去憲兵司令部知會了肖將軍,肖將軍對此卻不以為然,認為不會有人阻止這種事情,畢竟是疏散百姓的德政與善政,他相信新任的唐司令不會阻止的,肖司令還覺得何煒有些過於擔心了,何煒也沒的辦法,隻是叮囑了肖將軍幾句一定要多加小心。
結果過了沒幾天,大概是十一月二十多號的事情,有一天晚上,這位唐司令突然給憲兵司令部下達命令,為了提振士氣,誓死保衛首都,命令憲兵司令部即日起立刻停止一切船運行動,不準一兵一卒,一人一馬過江。
憲兵司令部接到這消息之後直接就炸了鍋,肖將軍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沒想到何煒幾天前的預言居然變成了現實,為了阻止唐司令的命令,肖將軍連夜趕到了南京衛戍司令部與其據理力爭,據說雙方鬨得很不愉快,肖司令以全城百姓生命規勸唐司令收回成命,唐司令則以提振士氣考慮,表示這個江是必須要封死的。
後來得知具體細節的何煒也是無比憤慨,帶著幾十萬老百姓玩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可真是有你的啊。
肖司令和唐司令的爭執也沒有什麼具體的結果,可是那幫子憲兵卻是反應極大,好多憲兵軍官都在痛罵唐司令,有的人甚至露骨的表示,一個湘軍出身的,沒有兵權,且具有多次反蔣黑曆史的人沒有資格擔任這個衛戍司令官,更沒有資格對中央軍的憲兵部隊指手畫腳。
更有甚者,有些憲兵特務甚至揚言要把唐司令給辦了,一時間,憲兵部隊可以說是群情激奮,原因無它,航運現在是憲兵的財路,斷然財路,如殺人父母,憲兵部隊的反應當然不可能不強烈。
最後,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想了個辦法,還真的搞了一天的停運。
此消息一出,當天要過江的幾萬百姓全都炸了鍋,錢給了,票買了,好家夥,伱們說不給過就不給過,一時間,幾萬老百姓扶老攜幼,跪在江邊,連哭帶嚎的哀求守船的憲兵放人過江。
據說當時的場麵極為令人動容,而後,一些憲兵軍官主動走了出來,竟然也悲愴欲絕的跪在百姓前麵,向百姓表示這次停止航運實在是逼不得已,全都是因為上麵的命令。
此時,百姓之中有幾個提前混進去的憲兵特務,趁機向憲兵軍官詢問是誰下的命令,憲兵軍官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是南京衛戍司令部下達的命令。
結果,在那些特務的煽動之下,幾萬名老百姓居然反過來湧入了城內,一直衝到了南京衛戍司令部,而後在那些特務的煽風點火下,百姓們再次下跪,苦苦哀求衛戍司令部給自己一條活路,幾萬人在大街上哭喊哀嚎,那場麵不可謂不壯觀,這幾萬人把衛戍司令部附近的街道全部堵死,愣是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整個衛戍司令部幾乎陷入了癱瘓狀態。
唐孟瀟也傻了眼,沒想到自己為了提振士氣而下達的收船命令居然引起了百姓這麼大的反應,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反了眾怒,沒辦法,隻能收回成命,就這樣,這條荒誕無比的命令,隻下達了不到一天即作廢,而下關碼頭的百姓輸送渡江工作,也重新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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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何煒那天在孝陵衛營區看到的教導總隊慘狀,也僅僅是一個開始,這些天來何煒目睹了大量的從淞滬前線撤退下來的部隊,且這些部隊,幾乎全都被編入了南京衛戍軍的序列。
這些部隊計有宋希濂的陸軍
除卻這些中央軍的嫡係部隊,還有從淞滬前線撤退下來的廣東部隊
這還沒完,為了增強南京衛戍軍的戰鬥力,又將駐紮在湖北的徐源泉部
總之,東拚西湊,總算是給南京衛戍軍湊出了十幾個師番號的部隊,之所以不說是師,而說是師番號,是因為何煒太清楚這些部隊的成色了,這些在淞滬前線曆經血戰的部隊,狀況好一點的步兵師還剩下三四千人,差一點的也就剩下兩三千人,根本不足以稱得上是步兵師,叫做加強步兵團還差不多。
顯然,上麵也是知道南京衛戍軍下屬部隊的狀況,於是先來了一次擴編,這個擴編,說是擴編,其實不如說是增設番號,主要是針對八十八,三十六和八十七三個步兵師,這三個老牌中央軍步兵師全都被擴編成軍,但僅僅是在各個師的基礎上增加一個軍番號,僅此而已。
比如,
當然,還是有部隊實打實的擴編了的,教導總隊奉命由原先的三團製總隊擴編為三旅九團製總隊,且原先總隊直屬的炮兵營,工兵營,輜重營,通信營,騎兵營等直屬的營級單位全部擴編成團級直屬單位。
為了滿足如此龐大的擴編和其他各個部隊的戰損補充需求,軍政部開始從後方抽調大量的新兵運到南京,軍政部調徐海、淮揚、南撫、金陵等師管區後方補充營44個、南京補充兵訓練處補充兵團4個、江西保安團1個共計40200人分彆集中南京、浦鎮、滁縣等地,補充
其中,
教導總隊補充蕪徽師管區3營2100人、淮泗師管區4營2800人、南京補充兵訓練處
大把大把的新兵從後方的各處師管區輸送到南京,補入各部隊,甚至連憲兵司令部的肖將軍都給何煒打來了電話,詢問何煒需不需要補充兵,他可以想辦法給何煒搞一批新兵,聽到肖將軍這麼說,何煒一想到那些各部隊補充兵的成色,就不由得連連拒絕。
不是何煒不想要,隻是那些新補充到南京的補充兵的成色,實在是讓何煒看了搖頭,前前後後運到南京的四萬多新兵,何煒經常能在郊外和城內的交通要點看到他們。
這批兵絕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個軍師管區,這些軍師管區的征兵手段基本都可以稱之為強征,也就是所謂的抓裝丁,這批兵也不例外,多數都是田間地頭的普通農民,被後方的征兵軍官以各種方式抓到了軍師管區,又通過火車運到了南京城,補到各部隊時也都是用繩子和鐵鏈綁縛成一串,在押兵軍官的看押下送到了接兵部隊。
這些新兵不要說開槍,射擊等基本戰鬥教練,和稍息立正正步走齊步走等最基本的新兵入伍基本教育都沒有受過,就是一群穿著軍裝的農民。
這樣抓來的壯丁,其實何煒也有信心將其訓練好,如果現在是在大後方,且並不急著用兵的情況下,給何煒弄一些抓來的壯丁新兵他倒是不介意。
可日本人馬上就要打過來了,搞這麼一幫新兵到手裡純屬是沒事情給自己找麻煩,而事實上,卻正是這些新兵,構成了南京衛戍軍的主力,現在距離日軍打來連半個月都不到,就是一群神仙也不可能把連隊列都不會走,口令都不會聽的農民訓練成可以投入激烈戰鬥的戰鬥兵。
讓這幫人為主的部隊去和日軍硬拚,何煒說實在的,對此根本就沒有半點信心,他也理解了為什麼曆史上南京就打了一周就丟了,用這些新兵去和日軍硬拚,能死守住一周,已然是一個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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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陵衛,特務營的臨時營部中,何煒與特務營的主要儘管齊聚一堂,所有人都麵色凝重,窗外,不時有各種喊殺聲以及毆打打罵體罰的聲音傳來,這段時間不管其他部隊發生了什麼,不管城內發生了什麼,何煒給特務營的命令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訓練,瘋狂的訓練。
經過了一個月多的訓練,特務營的官兵無論是體能戰技,還是戰術都有了長足的進步,但現如今,到了日軍即將兵臨城下的時刻,何煒卻下令慢慢減少了訓練的強度,開始給出大把的時間讓士兵們養精蓄銳,因為,馬上就要真刀真槍的乾了,再做高強度的訓練對於實戰來說並沒有什麼裨益,於是,最近特務營除了最基本的體能和射擊訓練外,絕大多數時間都留給了士兵們休息。
現在何煒他們聽見的震天喊殺聲,卻是來自於孝陵衛中的教導總隊,這些天來特務營一直寄離人下,駐紮在教導總隊的孝陵衛營區,教導總隊的一切行動也都儘收於何煒眼底。
這幾天他親眼看著教導總隊接受了一萬多名壯丁新兵,而這些新兵在何煒看來,跟田間地頭的農民沒有什麼區彆。
教導總隊就是要用這些士兵,將全總隊擴充成十幾個團級單位,何煒真是不敢想象,用這些壯丁搞出來的教導總隊,還當不當得起禦林軍的名號,而教導總隊的軍官對此也十分發愁。
“我說營長,現在上麵對咱特務營有啥命令不?我跟幾個老熟人打聽過了,他們的部隊已經開始進入預定位置了,我估計著這次上麵是要在南京擺上三道防線,不知道咱特務營能給扔到哪裡?”
通信排排長孫希聖說道,他在南京混的時間比較長,熟人多,消息自然比較靈通,幾番打聽下來對於南京衛戍軍的部署也有了大體的了解。
而特務營軍官們目前最關心的還是特務營未來的使用和指揮問題,特務營將會以怎樣的方式?以什麼樣的戰術?投入到這場保衛首都的戰役當中?
現在何煒希望特務營能具有自由行動的權限,目前看來問題也不大,本身特務營就在憲兵司令部的指揮序列下,聽取憲兵司令部的指揮,而現在整個憲兵司令部都被自己拉下了水,自己在憲兵那裡具有極高的話語權,憲兵本身又不參加
因此,何煒認為特務營的行動和指揮還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按照何煒的想法,就特務營這點人馬,千萬不能丟到前線去填線,最好的戰術就是在南京最內層的幾個城門機動作戰,儘量把南京城的陷落時間多往後拖一拖,好給百姓渡江爭取時間,這便是他對特務營在未來戰鬥中的定位。
“沒事,都彆擔心,現在咱們特務營的使用多半是由咱們自己說了算,等命令吧,過幾天我再去憲兵司令部跑跑,都把心放下來。”
何煒以十分輕鬆的語氣說道,給營上的主要乾部寬了寬心,對這件事,他也並沒有掛在心上,可沒想到,就是這件他沒掛在心上的事情,幾天後居然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