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裡,大步流星走來的正是二營六連的連長,姓傅名琛,上尉軍銜,黃埔八期步科生,從南京中央軍校(也就是搬遷至南京後的黃埔軍校,也可以稱呼為中央軍校,陸軍官校,軍校,學製時長為三年)畢業正好滿四年。
一個半月前,他還是
戰後,六連的人在兩人藏身的隱蔽部裡隻找到了半條大腿外加一支手,老連長陣亡,於是傅琛便接了
傅琛抬著頭,挺著腰板走進一排的戰壕,額頭上起了幾道戰爭帶來的壑紋,點點血汙綴在凹陷的眼眶旁,右肩膀裹著殷紅的紗布,望遠鏡掛在胸前。
在這位新任不久的連長臉上看不到任何新任軍官的興奮與昂揚,隻有愁容與緊張傅琛邊走邊將軍服袖子擼到了上臂,抬起左手,瞅著左手腕上的白印子,悻悻的張了張嘴,把手伸進了軍服挎兜裡,掏出了一塊被磨斷了表帶的腕表。
放回手表,傅琛隨即朝一排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弟兄們,都好好乾活兒,鬼子隨時隨地就得頂上來,快著點!各班班長和副班長到我這裡來。”
很快,六連一排一班長葛貴財,二班長羅有道,三班長塗得勝和三個副班長都圍到了傅琛身邊。
傅琛收回目光,盯著葛貴財幾人的眼睛,緩緩道:“營長要統計傷亡,各連陣亡的軍官都清查出來了,咱六連現在就差你們排,剛才被小鬼子突襲的時候,你們這幾個班長班副,還有排裡的兵倒底有沒有人看見何煒?是被子彈打死了,還是被鬼子戰車碾死了?”
“剛才都衝散了,人擠著人,誰也顧不上誰,全都在亂跑,最後一眼看見我們排長好像和五連的兵卷在一起,五連的人被狗日的戰車打死壓死了不少,但我是沒看見我們排長陣亡,現在……”
葛貴財搖頭,一臉無奈,戰場上混亂無比,誰又能在幾百號人裡盯住一個人呢?何煒被槍子打死了?被炸死了?還是被鬼子的戰車撞死?壓死?亦或是失蹤?葛貴財說不準,戰場上沒人看見的事兒,誰都說不準。
“沒陣亡,說不定是開小差了。”
一班副楊彪小聲嘀咕道。
“放屁,滾。”葛貴財照楊彪屁股悶了一腳,轉頭著看向傅琛。
“連長,彆聽他驢日的瞎扯,我們誰也不知道何排長是咋個回事。”
傅琛低頭,根本沒搭理楊彪,他也是惱火的很,上午全營出擊,卻被擊潰,和其他倆傷亡慘重的步兵連比,他的
連裡麵的
排長何煒,提前畢業的黃埔十一期步科生,分到六連當少尉見習官不久,由於原一排長陣亡,何煒遂以見習官的身份提前接任了排長職務。
結果
傅琛歎道:“算了,這事兒先放放,等挨過今天再說,實在不行回頭報失蹤,布防要緊,現在二三排抽不出人,老葛班長你先管著一排,立刻向正麵放兩個前進警戒步哨,要快,放遠點!”
“不瞞你們,我營主動出擊失敗,團裡來了命令讓咱們營就地守住閻莊,東邊忻口主陣地已經和鬼子乾起來了,咱這裡是早晚的事兒,我們連頂在全師的最前麵,必須釘死在陣地上了!”
葛貴財:“是!”
六連長傅琛來的快,去的也快。傅琛走後,葛貴財立刻點了自己班裡的副班長楊彪和上等兵機槍手江起龍前去放警戒哨。
因為失蹤排長的事,葛貴財今天看副班長楊彪格外的不順眼,乾脆把他打發去下警戒哨,眼不見心不煩,再加上身高力壯的江起龍足夠了。兩人戴好鋼盔,拿上武器,出了戰壕,大步流星的前奔。
…………………
楊彪和江起龍跑了四裡地多,周圍都是開闊地,兩人拿帶著的一把鐵鍬在地上挖了兩個淺坑,倆人輕裝出發,除了武器和水壺外沒帶多少東西。
機槍手江起龍也沒拿他那挺捷克式,而是拿了支同班士兵的七九中正步槍,因此乾活兒倒也快。
一人一槍一坑,兩個人都不傻,到位後就給步槍頂上了膛火,警戒步哨的任務就是給部隊示警爭取時間,隻要看見有敵情,立刻就得打警哨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彪和江起龍死盯著前方,任一隻飛鳥也不肯放過,就這麼一直盯了下去。
……
“班副,班副,你看,那不是有人!”約麼過了一刻鐘,忽然,江起龍好像看到了有一個小黑點在眼前慢慢挪動,時有時無,江起龍揉了揉眼,確信了不是自己眼,急忙叫楊彪來看。
楊彪人渾不假,可也是個老行伍,兵齡在一排裡也就比葛貴財短點,中原大戰的時候當的兵,沒啥文化,但行伍間摸爬滾打拚殺的本事不差。
他以前在
能在黃埔軍官眾多的部隊得到提升為軍官的機會,可見這楊彪也頗有些本事,但就在這剛要提升的關頭,卻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