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閃電是一頭代表了極致高溫的銅角紅龍。
它生有一對黃銅色的鋒利雙角,是巨龍當中很罕見的四足龍,相較於雙足的飛龍,顯然更擅長肉搏。
當紅色閃電被巨大的板車推入營地之時,馬哈木二世已經在此等待多時了。
他的三首魔龍也跟在自己的身邊,以免發生意外。
單論體型,三首魔龍無疑要甩出紅色閃電一大截,但紅色閃電的身體明顯更粗壯,站在它身邊,三首魔龍這種龐然大物都顯得有些瘦削了。
兩者真論體重,或許也就處於伯仲之間。
但這不代表紅色閃電就笨重了,它名字的由來,本就代表了它飛在天空之時,宛如閃電一般的極速,自己的祖父就是騎乘著它,終結了大空位期的混亂局勢。
據說,當初占據魯米利亞稱王的蘇萊曼和在埃迪爾內稱王的穆薩,他們所馴服的巨龍,就是被紅色閃電以極速突進,用爪牙硬生生給撕碎的。
宮廷裡現在仍有記載著那場大戰的插畫,令當時還年幼的他,心馳神往了許久,跟父親吵著要去龍苑馴龍。
站在巨大的紅龍麵前,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豔,仿佛跟青年時代,可遇而不可得的白月光重逢,使素來冷靜的他,一時間也不由陷入了回憶當中。
吼——
三首魔龍三顆頭顱紛紛發出了不滿的低吼,它們這三顆腦袋,尚且常為自己僅有的一位巨龍夥伴更照顧誰而爭執,更彆提再添一位新人了。
事實上,也從沒有奧斯曼奧盧家的人,能夠馴服兩頭龍。
哪怕是低等的,像哪叛逆所馴服的那頭利爪龍一般的低等龍類,也不會接受一個已經馴服過巨龍的奧斯曼的契約。
哪怕原本的龍死掉都無用。
因為兩者的聯係,是血脈,心靈雙層聯係,就算巨龍夥伴死掉,氣息依舊會殘存下來,根深蒂固,畢竟對比巨龍,人類還是太過渺小了。
回過神來的馬哈木二世,連忙安撫著自己心思敏感的同伴,看向紅龍的神情,也從原本的憧憬,期盼,渴望,轉變為了冰冷。
雖然有些不舍,但計劃還是要進行的。
“喚醒它吧!”
圍繞銅角紅龍的施法者們,站出一人,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我們騙它吃下了魔藥,還一直對它使用昏睡法術,它若是醒來,一定會大發雷霆,您請提前做好準備。”
“無妨,有提前針對它的弱點布置好的法陣,還有我跟在,它鬨不起來的。”
馬哈木二世很自信,就算排除這些提前準備好的後手,他還是穆罕默德一世的孫子,血脈純正,他有信心安撫住這頭銅角紅龍。
擔心紅色閃電的起床氣太大,馬哈木二世又補充了句:“等等,再多準備一些牛羊吧。”
…
君士坦丁堡。
醫院騎士團已經全麵接手了訓練民兵的任務,洛薩已經決定將一塊城區劃分給醫院騎士團,作為分團的駐地。
他們跟異教徒作戰的經驗十分豐富,此前還跟那位鼎鼎有名的“跛豪”帖木兒對陣過,可惜戰敗了,據說還被帖木兒按照韃靼人的傳統,築了京觀。
也是自那以後,醫院騎士團失去了土麥那最後一塊陸上領地。
洛薩在城裡巡視過一圈,主要是察看了蓄水池,糧倉等關鍵場所。
並且約束士兵,市民們注意個人衛生,謹防瘟疫發生。
奧斯曼人還沒喪心病狂到往城裡投擲死屍的程度,這是因為他們自己也害怕瘟疫,但水源就不好說了。
反正自從敵人開始圍城,洛薩就已下令停止飲用地下暗河的水,轉而使用蓄水池供水。
幸好君士坦丁堡的阿斯帕爾,聖莫契烏斯等蓄水池,以及巴西利卡水槽都還保存完好,沒有因為戰亂而被損毀。
今天,君士坦丁堡舉行了一場大型的安魂彌撒,不僅是為了鼓舞士氣,還為了安撫亡魂,以避免短時間內出現的大量亡者,孕育出可怕的惡靈來。
薇薇安娜來到聖索菲亞大教堂門前,走向正發放黑紗的士兵:“可以給我一條嗎?”
“啊,是薇薇安娜女士,您也來參加彌撒?”
“我不應該來嗎?”
士兵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我以為您這個時候會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雖然都是外來者,但比起喬瓦尼這個熱那亞人和奧爾汗這個突厥蠻子,薇薇安娜無疑要受歡迎得多。
“我沒有統帥才能,也不會什麼練兵技巧。”
她也算是薔薇騎士團的分團長,但這隻是名譽上的,她從來沒有參與過集訓,也未曾統領他們一同作戰過,人們把她捧得高高的,像是一個吉祥物。
燭騎士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是耀騎士在的話,恐怕你們已經贏下這場戰爭了。”
“薇薇安娜小姐,我不知道耀騎士是誰,但在大夥兒們的眼中,您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騎士,沒有之一。”
你們隻是不知道她的事跡罷了。
薇薇安娜笑了笑,雖然心中是這麼想的,但士兵的誇讚還是使她心情好了些許。
士兵突然站直了身體,身體緊繃道:“陛下。”
薇薇安娜轉過身來,便看到正神情嚴肅走來的皇帝。
“去忙你的吧,士兵。”
洛薩遞給薇薇安娜一條黑紗,一同進了教堂參與彌撒。
“今天不再去逛逛圖書館嗎?那裡可是有不少珍貴的典籍,許多都是孤本和善本。原本曆史上,君士坦丁堡被攻破以後,這些書要麼被損毀,要麼就是被流亡的希臘貴族變賣了。”
“昨晚通宵看完了莫裡斯皇帝的‘戰略’,我在想是不是還能為守城再出一份力。”
從聖索菲亞大教堂出來,皇帝跟燭騎士並肩行在奧古斯塔廣場上。
“她竟已如此破敗。”
皇帝感慨了句,走在從愛琴海開采的大理石鋪就的地磚上,地磚已經開裂,自拉丁偽朝竊據君士坦丁堡後,這裡便再未修繕過了,正式名稱為“羅馬尼亞”的十字軍國家,財政狀況跟此後的巴列奧略王朝有得一拚,都是名副其實的“乞丐帝國”,財政大權被拉丁商人包攬。
“我曾去過我們那個世界的君士坦丁堡,那裡依舊繁華,當政的是一位杜卡斯家族的女皇,我還在大競技場跟德皇的太子打過一場團隊競技。”
“您的世界跟我們這兒有什麼不一樣嗎?另一條時間線?”
燭騎士這是第二次聽洛薩說起中世紀世界了。
“不是另一條時間線那麼簡單,那本就是另一個世界。”
洛薩語氣頓了頓,又道:“穿越知道吧?”
“看過一些這種類型的小說。”
她忍不住感慨道:“您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時間線穿梭,看到各種與眾不同的風景,一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回想起曾經的經曆,洛薩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或許吧。”
他去過宋朝,但看到的不是雕梁畫棟,花團錦簇的汴京,而是金國鐵騎南下,一片凋敝,民不聊生。
他去過明朝,看到的是一路凍斃的屍骸,慘遭劫掠,焚毀的邊境村莊。
他去過法蘭西,看到的不是浪漫多情的巴黎,舉世聞名的凡爾賽宮,而是百年戰爭的縮影,一場場慘烈無比的血腥廝殺。
他去過意大利,看到的也不是文藝複興的起源,浪漫多彩的文化聖地,而是充滿幫會勢力,暴力衝突,種族矛盾的火藥桶。
這跟浪漫可沾不上邊。
正說著,天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充滿憤怒的龍吼聲。
宛如晴天霹靂,經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