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皺起眉,沒有回話。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個負極的磁石,散發著濃濃的斥力,就算是在狼族,這些都被劃歸為
“黑暗生物”陣營的人裡,依舊沒人敢輕易靠近。畢竟那可是地獄的鬼族,傳說中的勾魂索命的地獄使者。
就算沒有惡意,實在也太晦氣了些。少年見般若久久沒有回話,臉色漲得通紅“不不好看嗎?”般若遲疑了下,終於還是伸出手,接過了花束。
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跟她欺霜賽雪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娜在一旁笑意盎然地看著這一幕,代表希望的孩童,跟代表死亡的鬼族將軍相對而立,有種想要拿一部照相機把這一幕記錄下來的強烈衝動。
那一定是一幅傳世名作。砰——火光飛濺。相機後鳥繞的澹藍色煙霧逐漸散去,露出後麵,一個笑容陽光的狼族青年。
他向這邊揮了揮手,高聲道“正巧拍到了。這張照片我打算發在狼族聯合報上,般若女士會介意嗎?”捧著精心用草繩綁住的玫瑰花束的般若,看著快步跑開的孩童,默默搖了搖頭。
倒是讓娜接道“會不會不太吉利?”青年笑著說道“新狼族不信這些。”讓娜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你們的思想還挺進步。”青年調侃道“我記得讓娜女士是法蘭西人,思想應該比我們更進步吧?”讓娜聳了聳肩“的確,你們新大陸的狼族再怎麼‘離經叛道’,也沒把國王推上斷頭台過。”兩人相視一笑。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德克薩斯的狼族們意外發現傳說中的耀騎士,居然這麼平易近人,晚上在舉行篝火晚會的時候,她甚至會拎著酒瓶子到場中央跟大家一起跳舞。
那位
“勾魂使者”,也隻是不怎麼喜歡說話罷了,但絕不是什麼壞心腸的姑娘。
“傳說果然隻是傳說啊。”人們這樣感慨著。可輪到芙琳吉拉時,人們又會普遍皺起眉,壓低了聲音道“那個鮮血王庭的小姑娘啊,性格真是一如傳說中那樣惡劣,果然是無風不起浪,傳說也不都是騙人的。”時間就在狼族聯合會緊鑼密鼓的備戰過程中匆匆飛逝。
海麵上,風平浪靜。海浪像是一往無前的孤獨騎士,一頭撞在堅固的礁石上,粉身碎骨,變作白色的泡沫,稀裡嘩啦地落回到水麵上。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巴蒂斯塔有些無聊地站在海岸哨塔上,翻著桌上已經泛黃的線裝書,封麵上寫的是《堂吉訶德》——塞萬提斯,講述了一個讀騎士著了迷的可憐老家夥的故事。
他看得很入神,時不時有飛鳥從哨塔旁掠過,振動翅膀的聲音響起,他才會渾身一震,趕忙探出腦袋去看海麵上是否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又是慣例性地一瞥。
“?”巴蒂斯塔下意識收回的目光,瞬間又投向哨塔外,緊跟著,巴蒂斯塔午後的倦怠頃刻間消散一空,他忙不迭地站起身,瘋狂搖晃著旁邊的銅鈴。
鈴聲像是瘟疫一般傳遍了整個沙灘,旋即,一道烽火被點燃,滾滾濃煙,筆直地向天空中飛去,頃刻間便像是瘟疫般燃遍了整個海岸線。
隻見在海平麵的儘頭,一艘巨大的鐵甲戰艦,正帶著一道道像是接天連地的滾滾黑煙,向岸邊駛來,離得近了些,人們甚至能夠看到上麵那巨大的三聯裝炮塔!
那黑洞洞的炮孔,緩緩對準了岸邊。巴蒂斯塔正在奪路而逃,卻猛然聽到有尖銳的女聲響起“阿麗塔,阿麗塔,快過來!”他回頭看去,發現一個小女孩正趴在地上哭喊著。
巴蒂斯塔猶豫了下,暗罵了一聲
“我真是瘋了”,旋即向小女孩猛撲了過去——一如在裡,向著風車衝鋒的堂吉訶德。
…德克薩斯,阿塔卡帕。這座荒僻的小漁村,闊彆一個月,終於再度迎來了新的客人。
霍格船長站在幽靈船的船頭,和一眾亡靈水手們,向著洛薩脫帽致意。
隨即,就能看到這艘幽靈船再度沉入海麵以下,隻冒出一連串的氣泡,在海麵上破碎消散。
霍格船長在陸地上的戰鬥力有限,大海上才是他真正的舞台,那些不死水手們也不是真正能夠做到永遠不死。
隻要耗儘幽靈船儲備的靈魂能源,它們就沒辦法複活了。所以幽靈船是洛薩的底牌,是一支奇兵,後手,但絕不是能夠拿到台麵上,跟那上千名實力強悍的狼族遠征軍正麵對壘的存在。
目送霍格船長離去。洛薩才發現,切利尼娜已經走出了很遠的一段距離。
她在沙灘上留下一條很長的足跡,徑直延伸到海邊一處形狀獨特,像是抽象版複活節石像的礁石上,這裡在漲潮的時候,應該是被淹沒在海麵以下的。
所以上麵覆有海螺,牡蠣,藤壺等贅生物。切利尼娜拔出佩劍,將上麵的一個貝殼撬開,隨即陷入了沉默。
雖然離得很遠,但洛薩還是隱約能看到,在那礁石上,刻了一個大人拉著小孩兒的手的塗鴉。
隻是曆經海水衝刷,已經變得很是模湖不清了。切利尼娜的聲音響起“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帶著大部分族人來到了德克薩斯。”
“在最開始的那幾年,我還時不時會來到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阿塔卡帕是我每次乘船抵達的地點,那個時候,父親總會帶著族人們來這兒接我。”
“後來你父親不讓你來了?”
“嗯,自從我被送到薩盧左家以後。”切利尼娜的遮掩著“其實我也不是很願意來,族人們越來越忙,生麵孔越來越多,來了也挺無趣的,經常隻能自己在沙灘上走走,或是跑到荒野上,跟野生的狼群玩耍。”洛薩沒有出聲,他能感覺到小姑娘心中還是挺委屈的。
又不是傻子,這種顯而易見被當作質子的事,哪怕是放在跟巴斯利卡塔交情不錯的薩盧左家,想來也不會是多麼愉快的經曆。
洛薩不擅長安慰人,斟酌了許久,也隻是道“馬上就要見到他了,想好要跟他說些什麼了嗎?”切利尼娜搖頭道“也沒什麼可說的。”狼族少女攥緊了拳頭,又鬆開,讓一旁默默觀察著她的動作的漢斯,不禁憂慮會不會看到一幕
“毆父三拳”的名場麵。
“我們走吧,無論是心中有什麼不甘或是憤怒,總該找到正主去親口對他說。”洛薩的語氣很輕鬆,他拍了拍切利尼娜的肩膀。
“無論他有什麼苦衷,把你丟到薩盧左去,總歸是他的不對,一個如此失職的父親,你若是想要揍他一頓,我絕對站在你身邊跟你一起。”切利尼娜有些迷茫地看了洛薩一眼。
“彆這麼看我,咱們不是有三次機會嗎,浪費一次又怎樣?”
“哪怕不為完成試煉,隻是給你出出氣也無妨。”洛薩語氣鄭重,在他看來,切利尼娜可是自己罩的小弟,小弟受委屈了,自己這做大哥的怎麼能不出頭?
切利尼娜抿起嘴角,努力抑製住上揚的情緒,聲音很低“也不用那樣,不過我確實很想問問他為什麼那樣做,如果答桉不是很令我滿意的話”
“就揍他一頓!”洛薩豪氣千雲道。巴斯利卡塔的族長厲害歸厲害,咱哈某人也不是吃乾飯的。
“好。”切利尼娜嘴角上揚,原先沉重的腳步,又變得輕快了不少。她沒想過真的和自己父親打一架,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但這種有人表示,願意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的感覺,還蠻不錯的。漢斯咧嘴笑了笑,心道,咱家大人還是挺會撩妹的。
倒是庫爾斯眉頭緊鎖,心想,以後大人要是帶著芙琳吉拉回王庭,跟德古拉大人打起來了,我該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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