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薩,我真的很奇怪,你現在到底是鮑德溫陛下的特使,還是女皇陛下的將軍?”
宴會上,利奧波德端著酒杯,向洛薩發問道。
“我想我已經向亨利皇儲解釋過這件事了,而且,這兩者本身也並不衝突,就像是哈拉爾德。”
挪威的王子哈拉爾德曾作為瓦蘭吉衛隊的指揮官,為東帝國的皇帝服務,在積攢了大量的威望和財富後,返回了挪威,奪回了王位,有最後的維京人之稱。
利奧波德微笑道:“我明白了。洛薩,為了你今日的勝利還有屠龍者的榮耀,我們來暢飲一杯。”
洛薩很客氣地回道:“感謝您曾對我的幫助,如果聖戰再起,我很期待我們能夠再度得到並肩作戰的機會。”
“哈哈,我也很期待會有這麼一天。”
兩人又簡單寒暄了兩句便分開了。
這裡人多眼雜,顯然也不是深聊的時機。
臨彆前,利奧波德饒有深意地看了洛薩一眼:“小心希臘人,既然你提到了哈拉爾德,一定記住,他也曾因為卷入到宮廷鬥爭的漩渦中,而險些喪命。”
這裡指的是哈拉爾德在皇位更迭之時,被新皇帝逮捕入獄。
所幸新皇帝也沒占據幾天皇帝的寶座,就被廢黜,由左尹女皇和狄奧多拉女皇共同執政,哈拉爾德才免了牢獄之災。
此後,君士坦丁九世因為被左尹女皇看重,憑借吃軟飯的本事,成為了東帝國新的共治皇帝,並且憑借手腕,將前兩位女皇的權柄收於己身。
在利奧波德眼中,洛薩顯然是想要效彷君士坦丁九世的做法。
隻是他認為,拉蓋亞女皇明顯要比左尹和狄奧多拉女皇難搞定多了。
這是一位罕有的,有眼界,也有手腕的女性統治者。
“多謝您的提醒。”
洛薩仍舊不卑不亢道。
他徑直走回自己的席位上,沿途,視線不經意間跟那些目光灼熱的高門貴女們碰過,他連忙又皺著眉挪開。
這些人的眼神,簡直就像要把他敲骨榨髓吃乾抹淨一樣。
洛薩甚至能夠聽到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雖然是個鄉下蠻子,但他的領地可不小,光是利馬索爾軍區,就夠養活我了。”
“而且他還掌控了外約旦的艾拉港。”
“那是哪兒?”
“這不重要,你隻要知道這裡每年能帶給你一大筆錢就夠了。”
“嗬,他有多少財產對我而言不重要,不過這個法蘭克蠻子,既高大英俊,又能征善戰,倒是真的很對我的口味,你們就彆想著跟我爭了。”
這是誰,口氣這麼大?
洛薩微怔,剛想看去,就聽到安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剛才說話的那個,是尹庇魯斯大公的女兒,她的家族領地盛產番紅花,相當富庶,而且她的兄弟們,連通她自己都是一群蠢蛋,娶了她大概率能夠兵不血刃拿下尹庇魯斯大公之位的繼承權。”
“隻是過程不會太光彩罷了。”
洛薩側過頭,隨即就看到安娜正端著一盞金杯,來到洛薩的身邊。
“你已經來到東帝國的權力中心,在這裡,你隻需要付出往常付出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就能獲得更豐厚的回報。”
聯姻,在中世紀的價值潛力簡直是無法估量之大。
阿爾高伯爵領起家的哈布斯堡王朝,在巔峰時期,能夠控製尹比利亞,亞平寧大半領土,低地諸邦,奧地利,波西米亞,匈牙利,其中真正靠刀槍奪來的隻占極少數。
為了保證繼承權不外流,哈布斯堡家族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比如近親結婚,以塑造所謂的“純血家族”,說白了就是為了避免領地被分走罷了。
後世人所津津樂道的哈布斯堡大下巴,同樣是他們近親結婚的產物。
洛薩輕哼道:“安娜,假如有人拿著一座金山來換取娶你的機會,你會願意接受嗎?”
安娜挺起頗具規模,起碼相當於三個芙琳吉拉的胸脯:“當然不。”
“所以我也不會。”
安娜反駁道:“我們又不一樣。”
洛薩輕笑道:“安娜,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安娜有些遲疑道:“說實話,我看不太懂。有時覺得你正直,仁慈,康慨,忠貞。但身為超凡者,卻又偏偏追逐於世俗權力,可看你的表現,又似乎對此並不看重的模樣。”
她是真看不懂洛薩,如果執著於權力,沒什麼比追求女皇更快捷的方式了。
而且,在安娜看來,這也是合作共贏的一種方式。
“其實沒你想的那樣複雜,人活在世上,追求的不就是個順心意嗎?”
洛薩微笑道:“我的確想要權力,想要開創一個哈布斯堡王朝,但這不代表我就會為了這一目標不擇手段。”
“我們這類人,擁有漫長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哪怕未來,我沒有如我所願,成為一國之君,或是乾脆丟掉了所有領地和頭銜,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曾想過,等到自己一百歲之後,就帶著般若,芙琳她們一起去旅行,去周遊世界,跑到遙遠的文蘭,或是東方那個跟帝國一樣富庶的王朝”
安娜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向往:“聽你說的,我都動心了,如果那時你真要拋下一切去旅行,一定要算上我一個。”
洛薩心道,咱倆可沒這麼親近。
利奧波德返回使者們居住的宅邸。
他一進門,便陰沉著臉道:“來娜,這個洛薩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男人幾乎沒有施法者的天賦嗎?”
戴著棕色連帽鬥篷的女巫,柔弱無骨的胳膊纏住了他的胸膛:“既然都說了是幾乎,自然也存在少數能夠打破這一紀錄的特例。”
“更何況,超凡者的道路,也並非隻有一條,北歐那些飲用狂血,通過古老祭祀的戰士;非洲那些篤信邪神的圖騰祭司;被詛咒力量感染的狼人”
“隻是無一例外,這些道路都很危險,幾乎是九死一生。”
利奧波德的語氣有些沉重:“我就沒可能也成為掌握超凡力量的施法者嗎?”
“天父既不願予你,又何必強求?”
女巫輕飄飄地說道:“我能調配藥劑,保你長生,使你獲得夢寐以求的大公之位,但也沒辦法使你像那洛薩一樣,掌握這樣強大的力量。”
在女巫的眼中,洛薩顯然也不是一般人。
他身上有大量她看不透的謎團,明明初次見麵時,似乎隻掌握了細微的超凡力量,但這次再碰麵時,那股力量已經膨脹了不知多少倍。
甚至於。
在洛薩的身上,就連她這樣強大的女巫都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這個洛薩,還有他身邊的女巫們,絕對不簡單。
利奧波德輕歎了一口氣:“這世上,果然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那麼對於這個洛薩,我更要拉攏了?”
“看你的心意就是了,他就算真攀上女皇和那個叫安娜的女巫的高枝兒,最多也就當上東帝國的共治皇帝,也管不到你。”
利奧波德神情微怔。
什麼叫最多?
能夠當上共治皇帝,哪怕隻是名義上的,沒有實權的那種,也是多少貴族夢寐以求的事情。
女巫看著利奧波德有些嫉妒的眼神,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很無奈的神情:“好了,隻是超凡力量的話,我會試著給你找來的。”
正如安娜所說的那樣,愛情總是會使人盲目。
但女巫也並不全然是為利奧波德考慮,她隻是喜歡利奧波德的強壯,英俊,野心勃勃,聰明睿智罷了。
若有朝一日,利奧波德變得老態龍鐘,她也會毫不猶豫抽身就走。
女巫漫長的生命,在她看來是用來享受的,可不代表她就願意為了利奧波德舍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