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要是知道焦炎是這麼看她的,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
她才沒有對方想得那麼堅韌不拔呢,柔弱是裝的,眼神中透露的點滴,也不過是窺伺天機多了,產生的所謂睿智光芒而已。
這時,焦炎似乎也看出了楚璃神色有異,他發現楚璃似乎是在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他那些兄弟們。
對於像他這種常年在外走鏢押寶,刀口舔血的人來說,能頻頻脫離險境靠的不光是經驗本事,還有他的直覺。
此時此刻,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姑娘的眼神不對,有深意。
想了想,焦炎直接開口詢問。
“姑娘,不知姑娘是不是有話要說?是有哪裡不對嗎?”
楚璃沒想到焦炎會這麼問,愣了一愣後,打算開門見山。
“鏢頭大哥,我早年間學過一些看相算命,你們很快就要有血光之災了,此地死氣濃重,不宜久留,最好是立刻出發離開這裡。”
楚璃發現,林子東麵陰氣森冷,潛藏著濃重的死氣,禍端來自東麵。
誰知楚璃話音剛落,其中一名正在吃肉的鏢師聞言,立刻怒氣衝天,一把將肉乾扔在了地上。
“晦氣,你這小娘們會不會說話啊,什麼叫血光之災?你咒誰呢!”
“就是啊,本來我還覺得你挺好的,還給咱吃肉,結果你竟詛咒我們?你不知道我們走鏢的最忌諱這些話嗎?”
鏢師們將楚璃團團圍住,氣憤地瞪著她。
秋意氣不過,站出來維護楚璃。
“我家小姐好意提醒你們,你們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出口傷人呢?”
“秋意,咱們走吧。”
楚璃心知和這些人爭論下去沒什麼結果,反正她話已經帶到,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楚璃辨了個方向,帶著秋意走了。
今夜烏雲遮月,野林子那片又已經被死氣籠罩,天時地利,不見血是不可能了。
楚璃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這是非之地。
見人走了,幾個鏢師還在罵罵咧咧。
可焦炎卻是麵色冷沉,心裡有種七上八下的忐忑。
他遙遙望著楚璃單薄遠去的身影,突然心念一動,招呼眾人撤退。
“炎哥,這黑燈瞎火的不宜趕路啊,這片林子能擋風,宿營再合適不過了。”
“是啊炎哥,剛才那姑娘的話咱不用當回事,她才多大啊,怎麼可能真的會看相算命?八成是哪家的落魄小姐,故意想吸引炎哥你的注意呢。”
鏢師們七嘴八舌,焦炎心裡那一絲不安卻已經引燃。
“彆廢話,聽我命令,立刻撤離!”
很快,楚璃和秋意就聽到了身後車馬的聲音。
“小姐,他們還真的跟來了,剛才不還在怪小姐不會說話嗎?”
楚璃勾唇一笑,已經料到。
那些鏢師本該是必死的結局,隻是那個總鏢頭有些古怪,他的麵相介於生死之間,既有血光之兆,但同時又潛藏著一線生機。
那一抹生機,約莫就是指楚璃了。
那個總鏢頭聽了她的意見,不光改變了自己的命數,還間接扭轉了那些人的死局。
楚璃在距離剛才那片林子兩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焦炎見此正要開口,一旁的手下卻冷哼起來。
“不是說我們有血光之災嗎?怎麼,就離開那兒百來米距離,這災就能躲過去了?”
眾人一聽,也都蹙眉不滿地瞪著楚璃,在他們看來,這小娘們就是沒事找事,為了引起他們英俊瀟灑的總鏢頭注意,故意折騰這一出。
楚璃不想搭理他們,冷著臉坐了下來。
焦炎嗬斥了屬下,隨後才蹲下身與楚璃對視。
“在下姓焦,名焦炎,還沒請教姑娘姓名。”
“我家小姐的閨名豈是你能打聽的?”秋意不滿地看著對方,一群白眼狼的頭頭,八成也不是啥好瓜。
楚璃製止了秋意,對著焦炎盈盈一欠身,“炎哥莫怪,我叫楚夢,正要去榮城。”
秋意眼神一閃,沒再說話。
焦炎將秋意的神色儘收眼底,明白過來,但並沒有拆穿。
“楚姑娘,我這些手下們都是粗鄙之人,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楚璃笑著搖搖頭,她真沒放心上,一群過客罷了。
突然,冷颼颼的夜風刮了過來,與此同時,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楚璃眼神一閃,緩緩起身看著來時路,“起風了,讓你的人不要發出聲響,更不要引燃火堆。”
焦炎自然也聞到了血腥味,同時,他內力不差,已經聽到了遠處刀劍碰撞的聲音。
一時間,整個鏢師隊伍都震驚地看向楚璃。
原先的那片野林中,刀光劍影,馬匹嘶鳴,濺起的鮮血已將片片竹葉染得鮮紅。
一頂大轎停在正中,轎頂赫然站著一道筆挺冷峻的身影。
“殺。”
傅珩薄唇輕啟,僅吐露一字,便讓人感覺有殺氣迸發,持刀的五十幾個山匪頓時如臨大敵。
不消片刻,山匪便被屠了個乾淨,躺了滿滿一林子,而傅珩的影衛們一個個都毫發無傷。
“主子,這幫山匪十分凶猛,訓練有素,不像是尋常匪徒,要不要上報朝廷?”
傅珩不甚在意,他現在名義上接了旨意去曠北,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離京是為了更方便去找他那翻牆離家的王妃。
原先他是與曹大人分道而行的,不過就在一個時辰前,探子來報,對於王妃的來曆,有些眉目了。
三年前他對楚璃一見傾心,兩人很快便私定終身。
楚璃說她是孤兒,他便信了,從沒追查過她的來曆。
如今那妮子竟敢丟下他獨自離開,甚至蹤跡全無,查無可查。
沒辦法,他隻能從楚璃的來曆下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
不管怎麼樣,他都一定要找到那女人,好好質問她,為何要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