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正午,一人一貓早早地來到了鐘老的居所。張翟苗曾來過這裡一次,那是他第一次來到青城宗的時候,李示見帶著他過來與鐘老商討安置他在青城宗的事宜。
隻不過那一次鐘老並沒有讓他們見到尾又的族人,那一天鐘老承諾會說服那個族人接見他們,到時候自然會讓他們見麵。
張翟苗和尾又足足等待了四個多月,終於在今日等到。無論是人還是貓,兩者此刻心情都是一樣的,兩者都想打開尾又故鄉的大門,張翟苗想要見到自己的父母,尾又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說到底兩人都隻不過是在尋找自己唯一的家而已。
鐘老的居所是一棟雅致的木樓,木樓爬滿青藤,不知已有多少年曆史,聽說已經有幾代宗主在此處住過。
樓前垂柳,柳條點綠芽,張翟苗想起來,初春已經快要來臨。柳前流過小溪流,溪旁有一水車流轉,與斜日洞的是同一款式,看木材新舊像是最近才添置的。
張翟苗與尾又走過庭院棋盤石台,看見鐘老早已在木樓前等候多時,張翟苗忙向鐘老行禮,尾又倒是不屑,繼續前行,張翟苗無奈,他可不敢無禮,跟著鐘老的引導來到屋前。
鐘老帶著張翟苗與尾又走入雅廳之中,隻見一隻棕毛貓懶洋洋地趴在圓桌中央,桌上鋪著毛料上乘的毛毯,棕毛貓躺得相當的享受。
“他們來了。”鐘老緩聲道,看著棕毛貓,嘴角帶著淺笑。
張翟苗沒有料到尾又竟直接跳到圓桌之上,直接與棕毛貓麵對麵,張翟苗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隻棕毛貓就是尾又的族人,不然尾又不可能直接衝過去的。隻是張翟苗這個方向沒法看到現在尾又臉上夾帶著憤怒的震驚之色。
“怎麼……怎麼會是你?你明明失蹤了那麼久,就連宮殿裡麵的命源水晶也破碎了,為什麼你還活著?”這還是張翟苗初次見到尾又如此慌亂無措。
棕毛貓冷眼看著尾又,一副完全不在乎的姿態:“命源水晶破碎不過是因為我曾進入一個與世隔絕的神秘之所,命源水晶無法感應到我的存在自然就破碎了。”
“既然還活著,那為什麼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的故鄉發生了什麼,大家群龍無首,你卻在青城山這裡優哉遊哉。如果你有履行自己的職責,東仙域也不會……”尾又一激動起來,完全不顧及一旁張翟苗會聽到什麼了。
“小尾又,你可沒有資格說我,我可是知道的哦,你離開東仙域已經很久了,現在東仙域出事了,就想要找我興師問罪嗎?東仙域出事的時候,我想你也不在那裡吧。”棕毛貓說的話帶著幾分對尾又諷刺的意味。
被戳中痛處的尾又自然不甘服氣,在怒火的支配下,下意識地向棕毛貓出手了,可是棕毛貓看上去卻沒有絲毫應對的意思,動也不動。
就在尾又的爪子要碰上棕毛貓之際,一股勁流迎麵而來,將尾又吹飛出去,尾又根本沒有預料到,沒有反抗的餘地。最後是張翟苗急忙接住了被吹飛過來的尾又,因為吹飛尾又的勁流力度剛猛,連帶張翟苗一同撞到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張翟苗有些難受地呻吟著,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鐘老手中漸漸消散的紅色道符,看來吹飛尾又的符術就是鐘老施展的無疑。
鐘老走到了圓桌旁,轉過身對尾又說:“今日讓你前來是讓丹枝為你解惑,而不是讓你宣泄自己的不滿。不好意思,沒傷著你吧,翟苗。”
鐘老轉向張翟苗說話時,嚴酷的老臉回複了原本祥和。
張翟苗抱著尾又爬了起來,搖搖頭:“沒,尾又冒犯了,宗主,弟子替他道個不是。”
“張翟苗,沒有必要道歉,拋棄族人之人!既然你的宗主與她勾結在一塊,那麼便是同樣的貨色!”尾又在張翟苗懷裡掙紮著罵道。
張翟苗拚儘全力抱住尾又,不讓他輕舉妄動,但是不知為何以他的力氣很難按住一隻貓:“尾又,你安分一點好嗎?這樣我們不是什麼都打聽不到了嗎?”
張翟苗衝他喊出這句話之後,尾又才安定了一些,不再亂喊亂叫,但仍舊憤憤地盯著名為丹枝的棕毛貓。
“你想知道開啟東仙域的方法不是嗎?你知道那必須使用到死刃,可你卻不知道使用死刃的方法。我可以告訴你如何開啟東仙域,甚至告訴你如何停下東仙域的暴動。隻是我不會直接出手幫你,我已經不想回去那個地方了。”丹枝一臉淡然的說著,似乎完全不在乎東仙域。
尾又聽了她的話之後,突然間平靜下來,不是因為他原諒丹枝,而是丹枝開出的籌碼讓他心動。停下東仙域的暴動才是解決而東仙域災難的根本,他既然想著回去,自然是想拯救東仙域的。
“張翟苗,你的父母也在東仙域中,一直試圖在拯救東仙域。”丹枝突然對張翟苗開口。
張翟苗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為了什麼而在自己和馨華還年幼時就離開張家,他想過很多,覺得自己的父母可能死於什麼歹人之手,家族為了不讓他們去複仇所以從未將真相告訴過他們兄妹。
原來種種猜測都不曾正確,他們還活著,正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試圖拯救那裡的人們。
“尾又,你想拯救東仙域不是嗎?張翟苗,你想見到父母不是嗎?現在知道打開東仙域入口和停下暴動方法的人就隻有我了,尾又,我想你分的清輕重。”丹枝的話讓尾又無話可說,沒錯,為了東仙域,他唯一可以靠的就隻有丹枝了,這個道界可能已經找不到第三個族人。
“我懶得算賬了,你們王族的事情我懶得理會!告訴我,打開東仙域的方法。”尾又口上說著不想算賬,口氣卻仍舊沒有半分客氣,張翟苗生怕尾又的惡劣態度會讓丹枝生氣,弄得不歡而散,最終他們無法知道任何信息。
“尾又,你收收你的脾氣好嗎?現在使我們有求於人。”張翟苗小聲勸誡著尾又。
幸好丹枝看起來並不計較這些,開始向張翟苗他們說明開啟東仙域的方法,這倒是讓張翟苗鬆了一口氣。
“開啟東仙域入口需要死刃與斷魂錐其中一柄,你們可有?”
“死刃在我的身上。”張翟苗一手抱住尾又,一手將腰間的死刃取了下來,“死刃已經和我血契,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影響不大,隻不過死刃既然已經血契,你那麼開啟入口的法陣必須由你來作為主施術者,而且你必須要到達紫階才能駕馭開啟入口的法陣。”
紫階,紫符師,這是一個符術師的最高階層,從六歲開始就開始磨煉自己符術的張翟苗到現在都隻不過是青階初窺而已,不知等自己到達了紫階後,又有多少年過去,東仙域真的等得起嗎?
丹枝沒有理會這些,繼續說下去:“開啟法陣需要東仙族人的血為引,這個尾又可以提供。此外,你們還需要四個人輔助你們開陣,而這四個人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他們的道靈要夠你們開啟整個法陣,四個人是最低要求,如果道靈不夠,可能還需要更多。”
“那拯救東仙的方法呢?”尾又追問。
丹枝隻是搖頭:“還不到時候,等你們已經有能力開啟法陣,我自會告訴你,尾又。先做到可以開啟法陣吧,無法打開東仙域的入口,一切都無從談起。而且,你們隻有八年時間,東仙域頂多隻可以撐十年了。你們必須留出來兩年的時間為東仙域奔走。”
八年,八年到達紫階,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為了見到自己的父母,張翟苗不得不做到。
“翟苗,我們回去吧。”尾又平靜地說,他的語氣讓張翟苗驚訝。
“唉?尾又,你……”
“現在最重要的是達成開啟法陣的條件,八年之期,可由不得我們浪費了,翟苗。”尾又想明白了事情的輕重,心裡已經毫無波瀾。
“八年,我真的做的嗎?這真的可以做到嗎?”張翟苗沒有底氣。
“你還想不想和你妹妹一起見你的父母?”尾又直接吼了張翟苗一聲。
尾又抬起頭直視張翟苗的雙眼,他這聲音渾厚的一問倒是刺激到了張翟苗,使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我當然想呀!”這可是張翟苗長久以來的願望,就算前方重重險阻,他也不能在這裡放棄,這還是張翟苗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無法放手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