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滅妖師各站在四個方位,正在維持著一個巨大的符陣,蒲村所有的村民都被集中在這個符陣的中央,籠罩著村民的光圈有著三道光紋,張海吩咐過張翟苗,當第四道光紋亮起的時候,就將手中已經注入過符術的血峰石擲向符陣中央。
張翟苗手裡正拿著那塊血峰石,靜靜地候著第四道光紋亮起,張翟苗的手指不斷摩擦著掌中的血峰石,這是他第一次親手處置妖靈,第一次知道了血峰石的作用,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妖靈被處置,他心中的不安完全無法抑製。
尾又抬頭看看張翟苗,察覺到他的不安:“翟苗,如果做不到的話,讓彆人去做吧。”
張翟苗看了一眼尾又,有一絲猶豫,但是馬上就將視線彆開:“不,這是舅舅他交給我去做的,我不能就這麼扔給彆人。”
尾又深知張翟苗隻是在逞強,在拚命掩飾著自己的不安,第一次將與人如此相似的生命奪走時的不安籠罩著他。但是尾又沒有再安撫張翟苗,閉上雙眼趴在地上歇息起來,他雖然不喜歡張家這種做法,但是妖靈的死活與否和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移開視線的時候,張翟苗不小心與被困在光罩裡麵的妖靈對上目光,那是個年老體衰的妖靈,剛剛將他抓捕的時候,張翟苗得知他就是這條妖靈村落的村長,張翟苗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看著自己。
老村長大概是最為平靜的一個人,有的妖靈在低聲抽泣著,有的則跪著向著不知何處祈禱著,唯獨沒有憤怒著,咒罵著他們這些滅妖師的妖靈。
任誰都可以注意到這樣的怪異,但是所有的滅妖師都無一例外地無視著這一點。他們是故意不去深想,隻想快點結束這該死的處刑,這就是張家滅妖師的做法,他們就是這麼被教導出來的。
張翟苗本來也是打算和其他人一樣這麼乾的,但是這一瞬間開始他沒有辦法將視線從老村長的身上移開了,他看著自己的目光那麼的慈祥,自己那個家主外公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待過他。
老村長給他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在看著自己無知的孩子,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原諒了孩子所犯下的過錯。該死,怎麼可以這麼想,張翟苗拚命地甩了幾下頭。
“光紋亮了!”第四道光紋亮了起來,滅妖師中開始喧鬨起來,大家的目光都放到了拿著血峰石的張翟苗身上。
張翟苗注視那道光紋,拿起了血峰石,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著,張翟苗用手握住了自己另一隻手腕,強迫自己的手不再顫抖,自己在害怕嗎?為什麼要害怕呢?明明自己在做著滅除惡靈的事情。
張翟苗試圖放空自己,不再去想任何東西,想的太多反而會猶豫不決。
張翟苗竭力扔出了血峰石,閃電從半空中劃過,那塊血峰石伴著雷聲在空中落向符陣中央。
看著明明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實在想象不出它對於一個術來說有什麼作用,但是很快張翟苗就會看到了這塊石頭帶來的地獄。
血峰石擊中了符陣的光罩,並沒有想象中的響聲,整塊血峰石仿佛沉入了海中,無聲無息。
整個符陣卻在這無聲的一瞬被點燃,血色的火焰以血峰石為中心沿著整個光罩燃燒起來,那衝天的火焰將所有的妖靈都吞沒,沒有人可以隔著火幕看到裡麵的妖靈怎麼了,但張翟苗覺得沒有人會想看到的。
老村長也被這血火所吞沒了吧,一想起老村長滿布皺紋慈祥的臉,張翟苗就越覺得眼前這火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正氣淩然,反覺幾分淒厲,這個術真的是用來除魔衛道的嗎?張翟苗不禁這麼想。
但是張翟苗累了,不想去想那麼多,乏力地坐倒在地上。尾又走到了他的跟前,靜靜地看著他一會後開口道。
“你還真的做了呢。翟苗,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會後悔你今天所做的事情,你也可以不理會我的話,真的後悔了的話,不要帶著負罪感,他們沒有責怪任何人。”
“什麼意思?”張翟苗困惑地望著白貓尾又。
時間還沒有容得張翟苗去理解尾又所說的話,遠處傳來的一聲巨響讓張翟苗將注意力轉移到身後,聲音的方向是張海追蹤逃掉妖靈所去的方向。
那邊發生了戰鬥嗎?翟苗站了起來,幾名滅妖師過來詢問他要不要過去看看張海的情況。
“不,舅舅他很強,區區一隻妖靈不會有事的,我自己一個人過去看看情況就是了,你們不用過來,術結束之後記得回收血晶。”
……
“累死了,老師這是走了多遠。”兒言穀按了按酸痛的小腿,一路走來他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多了,更彆說從來沒怎麼鍛煉過的張昊天,簡直就是麵如死灰。
本來就趕了一天的路,現在又為了跟蹤王淼而走了一大段路程,幾個人的體力都差不多到頂了,明天能走多遠都說不定。
“你和昊天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和子風沿著這條小路走下去,按符器指示的方向看去,應該是沿著這條路走沒錯,我跟子風去探探路,會在前麵等你們的。這該死的雨林也太密了,要不是有這條小路,說不定我們會走得更累。”王兆這麼提議。
“應該這條路常常有人走過才對,不然他們為什麼要開一條路在這裡?”徐子風冷靜地分析道。
“也許老師他找的就是開路的人吧。”張昊天答道。
王兆與徐子風繼續沿著小路走下去,他們點亮的明火很快就消失在昊天言穀的視線中,若不是有著這條小路,在這雨林中他們一旦分散就很難再找到對方。
“有點黑呢。”徐子風走了之後就沒有火光,待在這麼漆黑的深山野林中,張昊天感到一股與世隔絕的孤獨感。
“我點些火吧。”兒言穀正打算取出道符來,但是昊天阻止了他。
“等等,我想試試。” 張昊天伸出了手,掌心中輕輕地躺著一張龍文符。
聽到張昊天的話又看到張昊天這般動作,兒言穀知道張昊天打算乾什麼,老師說過,張昊天差的就是一些感覺,如果真的有那麼幾個契機,讓張昊天觸摸到門道,務必不能打擾張昊天。
兒言穀謹記著王淼的叮囑,沒有出聲打擾張昊天。
龍文符上的龍血紋路亮起了金黃色的微光,兒言穀可以看到燒焦點在符紙上點點出現,就像雨滴落下的痕跡一般,越演越密,整張龍文符都化作了焦炭,而在那一瞬間赤色的火焰從龍文符上浮起,化作渾圓,靜靜地在半空中燃燒著。
明明是火焰卻像被冰封成球核一般,看不到半點火舌跳動,實在是怪哉。
張昊天手中的龍文符已經不見蹤影,他放下手看著懸浮的火焰,內心深處總有種特彆的感覺,有種想要躍躍欲試的衝動,火是要動著的時候才是活的,張昊天下意識地想要摸出第二張龍文符。
那種感覺還沒有停下,那個夢的指示也不是停止於此的,還有更多的符文回路!
“你成功了!昊天。”看著張昊天成功地施展出一個新的符術,一直屏息看著張昊天的兒言穀大喊出來。
“等等,應該還不止這樣。” 張昊天的手已經已經探進了腰間的納物符器中,摸到了一張龍文符。
“言穀,昊天!”
徐子風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張昊天,兩人一同望向急跑回來的徐子風,一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