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天跟王淼走到屋外,天已經黑了,夜空雖有月光灑下,可是道界卻無法看到月亮,在廣闊的夜空下人會覺得自己渺小。
周圍的農家都點燃了昏黃的燈火,燈火恍恍惚惚,像似乎隨時都會熄滅的星光。
“昊天,告訴我,你是為什麼想要修習符術?”
張昊天被這個突入其來的問題問住了,他一開始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就算王淼這麼問他,他也不清楚怎麼回答,而且從一開始就是王淼同他說可以讓他使用符術,然後他才留在這裡成為王淼的弟子的,張昊天隻能搖搖頭:“我不知道。”
“明明想要使用符術,卻不清楚為什麼?”王淼覺得有些好笑。
“因為你說可以讓我使用符術。”張昊天現在隻能說出這麼個答案,他就是不清楚不明白,但使用符術的欲望一直讓他心裡癢癢的,很難受。
“這不是理由,找到自己的初心很重要。我不希望你走錯路,昊天。我們已經大概摸清楚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也可以找到讓你使用符術的方法。”
“真的?”張昊天意外地抬頭看著王淼的側臉,這個他稱之為老師的男人一次次地給了他走下去的希望。
“昊天,你是個很特彆的個體,可能是道界曆史上聚集了最多道靈的人,整個陀舍道界的道靈都親近著你,可是你卻無法驅動他們使用符術,你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隨意使用符術。可你卻有著很詭異的能力,你隻能驅動完整的符文或者一段截取出來的可以施展一個符術的符文回路,所以你可以使用符器,也正是這個能力造成今天讓你暈倒的事。”
“今天我到底怎麼了?” 張昊天弱弱地問。
“你用的那張符有著完整的符文,你徹底激發了那一整張八通符的符文,施展出隻有激發完整符文才能施展出的符術,那個符術十分強大,消耗的道靈異常龐大,輕易就超過了你的施術閾界,導致你昏迷過去。幸虧那隻是一個防禦性的法陣,所以你和在場的我們才能幸免於難。”
“我可以通過這個方法使用符術?” 張昊天眼裡好像多了些什麼,但心裡的不安始終抑壓著這種心情。
“不能,完整符文施展的符術消耗的道靈太多,即使你是擁有整個道界擁有最多道靈的人,也用不了幾次,更彆說施術閾界的存在使得你每次這麼用後會陷入昏迷,你不可能通過這樣的手段成為符術師的。”
“……”
見昊天遲遲沒有說話,王淼終於低下頭望了下張昊天,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學生會這般不堪打擊,但是責罵對張昊天這種性格的人來說隻會起反作用,所以王淼壓下心底隱隱冒起的嗬斥衝動。
“這還隻是我的推測,畢竟這種對施術者那麼危險的施術手段不可能再測試,所以我不能百分百確定你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但是現在有個辦法能夠弄清楚我的猜測正確與否,也許還能有彆的收獲。你……想弄清楚原因嗎?”
“想。”
令王淼很意外的是,這次張昊天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這種反差怪異得讓王淼眉頭一皺,但他還是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話。
“我準備讓葉凡和子成帶你去道界西域,那裡有個人廣識博學,以他的見識,應該知道你為何有著如此特殊的體質。你想去嗎?”
“嗯,我想知道。”張昊天抬起頭,回答時的堅決跟剛剛的他仿佛兩個人,王淼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如果抓住一根稻草就會死死抓著不肯撒手。
“那明天就跟葉凡他們啟程吧。”
王淼轉身往屋子走回去,張昊天還是有些在意醒來之前那個被遺忘的夢。
“老師,我還有些事情想問。”張昊天喊住了王淼。
王淼停下步子,回頭問:“什麼?”
“昏迷之後,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但醒過來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一想到自己會忘記那麼多東西,張昊天就覺得頭痛,這可不像他。
王淼不覺得這有什麼異常的:“這不是很正常嗎?夢嘛,我經常忘的。”
“可是老師,我自覺記性還算不錯,從小到大做過的夢醒過來後,還是能記得大部分的,可是隻有這一次,一醒過來就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是心裡會隱隱約約有種感覺,很重要的感覺,跟那個夢有關,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這正常嗎?”
張昊天直勾勾地望著王淼的雙眼,似乎可以直接從王淼眼中看到答案似的。
王淼沒有什麼特彆大的反應,張昊天說的內容似乎不怎麼讓他在意:“不就是一個夢嗎?總會有一天一醒來什麼都忘的,偶然而已,不用太過在意。回屋去吧,今晚跟王兆他們好好玩一下,明天跟葉凡他們找人去。”
沒有得到解答,張昊天也隻能暫時將此事放下,但他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將一直停在他心裡的這份異樣感覺忘記。
等張昊天進屋後,王淼一直隱藏得很好的臉色終於起了變化,喃喃道:“這怎麼跟接觸到道心那麼像?”
……
張家議事大廳,張海匆忙地走進來,相比之前他消瘦了很多。他一直在尋找著張昊天,但卻一無所獲,明明家族已經下令讓他放棄,但他還是沒有這麼做,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忤逆了家族的意思。
今天他回來也是因為家族收到了張昊天的信息,張昊天寫回來的信。
“父親,昊天寫了信回來是真的嗎?”
張海一進來就走到張嚴雲跟前問他,周圍的長老看著他都皺起了眉頭。張海是不應該在議事大廳直接稱呼家主為父親,但張海絲毫沒有在意,現在他的眼裡隻有張昊天。
“這是他的信。”張嚴雲將信遞了過去,沒有再說什麼,對張昊天的處理,他已經和眾長老商量好了,沒有什麼再需要交代。
張海的雙手顫抖著接過張昊天的信,將信紙打開……
“爹,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將我掠走的人並沒有傷害我。現在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師,他說可以找到讓我使用符術的方法,我也想試一試。所以我暫時不會回去了,希望父親你不要擔心,老師說,到獸靈塔開啟那天,說不定我就可以新的麵目回到張家了。
“對了,姐姐她應該沒有擔心我吧,如果有的話,告訴她不用擔心我,還有翟苗哥和馨華,都讓他們不要擔心了。
“老師讓我儘量精簡語言,所以就說到這裡吧,一年後再見,爹。”
這隻是一封寫給自己父親的信,看完了全文的張海雙手緩緩垂了下來,閉目了數秒,毅然轉過身去,準備離開議事大廳。
“站住!你想去哪?”張嚴雲喝住張海。
“我要去找昊天。”
“放棄吧,這近十天,你尋了東域多少地方,你找到了嗎?你做那麼多都是徒勞,而且我們已經一致通過對張昊天的處置方法。”
“你們想怎麼做?”張海用仇恨眼神望著張嚴雲,那種眼神,張嚴雲有種熟悉感。
但張嚴雲沒有絲毫的退避之意:“對外宣布張昊天已經確定失蹤,尋回張昊天者必有重酬。找昊天的就交給那些接受委托的人吧,我們張家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們想乾什麼都與我無關,我隻想找回我兒子!”
“沒用的,張海,聖道司正式發來通知,又到我們滅妖師輪守的季度了,作為滅妖師統領的你是時候帶隊到北域北荒與何家靈照師交接。”張嚴雲湊近了張海的耳邊,“邪帝穀一直在蠢蠢欲動,整個道界的安危和一個人的私事那個更重要,你自己掂量,你是個明白人。”
張嚴雲示意眾長老隨他離開,隻留下張海一個人在廳裡。張海沒有得選擇,整個道界和自己的兒子是無法放在天平上衡量的,天下興亡終究重於一人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