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離開後,霍臣肆便打了一輛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車內。
虞溪錦本就屬於鬨騰的性子,而霍臣肆也是自來熟,兩人一碰上就嘰嘰喳喳的一頓講。
“詞詞,你都不知道,剛才那個密室,嚇到霍臣肆原地喊媽媽了,我都要被他笑死。”
霍臣肆聽言,為了麵子急忙反駁,“你這就汙蔑我了!不知道剛才是誰喊我爸爸來著!”
“你少來,明明是你!”虞溪錦不服氣,“除了腦子有點用,膽子比女孩還小。”
霍臣肆聽到她說自己腦子好,沒忍住笑出了聲,“行行行,既然你都誇我了,小爺就不跟你計較。”
“你神經啊!”虞溪錦也是被他無語到了,“我說的是惡評!惡評呀傻子!”
“……”
兩人還在耳邊鬥嘴,江詞側頭看另一邊。
少年坐在窗邊,或許是覺得有些累,他單手靠著車窗邊沿支起了整個頭,眼睛闔著像是在小憩。
縱使車內很吵鬨,他也能獨享屬於自己的一份安靜。
從她的角度看去,他的側臉流暢,下顎線利落,骨相優越,即使是在休息,也阻止不了那張臉無形的撩動她的心。
知道他在休息,江詞看他的視線由原來的小心到最後的愈發愈大膽。
忽然間,江詞好像看到張鶴予勾起的嘴角。
張鶴予微眯著眸,笑了笑調整了一下姿勢,腿邊總能不小心蹭到江詞。
江詞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動著,一點兒都不敢動。
二十分鐘過去。
幾人從車內下來,霍臣肆拉著人去了學校附近的遊戲廳。
江詞和虞溪錦都是第一次來這些地方,很是好奇地左顧右盼。
“予哥,你怎麼來了?”
這家遊戲廳是虎子他哥哥開的,每次節假日他都會來這兒幫忙看店。
好一段時間沒看到張鶴予,今天能看到還挺驚訝。
“來玩。”張鶴予回答得言簡意賅。
虎子剛想說點什麼,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真行,光顧著看予哥,都沒看著小爺也來了?!”霍臣肆不爽地嘖了聲。
虎子順著聲源處望去,除了看到霍臣肆,還看到他半米左右的距離外站著兩個從未見過的女孩。
霍臣肆衝他翻了個白眼,一個個介紹,“班長江詞之前予哥提過的,另一個是她朋友,虞溪錦。”
江詞愣了下,下意識地看向張鶴予。
“臥槽,你就是予哥說漂亮的那個江詞啊?!”
虎子走到她麵前,擦了擦手,笑嘻嘻地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
下一秒,虎子的就被某人拎著領子扯開,“注意點。”
虎子應了聲好,又笑著和兩人打招呼,“江詞,虞溪錦你們好,我叫鄧虎,隔壁職校的。”
江詞:“你好。”
虞溪錦:“你好!”
看到美女,虎子心裡都舒爽了不少,拍了拍霍臣肆的肩,笑著說,“你們玩啊,有需要叫我。”
虎子剛想去忙,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裡麵休息室可以進,有桌遊,想休息就進去就行,鑰匙你們也知道在哪。”
“ok!”霍臣肆擺手,“我去拿一些遊戲幣,咱們去玩吧。”
“行。”
虞溪錦看了看這周圍的環境,發現還不錯,遊戲設施也很多。
拿到遊戲幣,江詞也不知道玩些什麼,隻是跟著虞溪錦去女孩子都喜歡玩的娃娃機。
江詞站在那個娃娃機前,看著櫥窗裡麵最為顯眼的草莓熊。
目光在此停留了幾秒,倏然娃娃機上的玻璃鏡麵透出一張冷峻的臉,江詞愣了下。
“想要草莓熊?”張鶴予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的靠近惹得江詞心頭癢癢的。
“…嗯,剛剛虞溪錦試了幾次都不行,我估計我也……”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硬幣敲砸鐵皮的哐當聲。
張鶴予歪了下頭,語調依舊懶散的,“試試看。”
江詞繞著娃娃機看了一圈,大致確定位置,才摁下抓取鍵。
草莓熊隻是被夾起來一些,抓鉤像是肌無力似的,愣是夾不起來。
江詞有些尷尬,側頭看了眼張鶴予,“算了,夾不到的。”
“笨蛋。”張鶴予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臉,揚唇笑了下,拿出幾個遊戲幣投了進去。
江詞抿了抿唇,一雙杏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一向懶散痞氣的少年這會兒竟認真地盯著娃娃機裡麵的草莓熊,弓起身子,白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唇角微揚著,浪蕩氣更甚。
無論是什麼模樣,都能讓江詞為之心動。
僅是用了三個幣,江詞看著裡麵的草莓熊啪嗒一下掉下出口,難以置信地看向張鶴予。
“夾到了!”江詞漾出了一抹笑意,從娃娃機底下拿出草莓熊捧在手上,“張鶴予你真厲害!”
那興奮的模樣,看得出開心壞了。
張鶴予看著她開心,也忍不住笑了,“這麼開心?”
江詞點頭,抱著草莓熊愛不釋手,“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收到玩偶的禮物。”
第一次?
聽到這,張鶴予皺了皺眉。
他看得出江詞的開心並不是裝的,可為什麼是第一次收到?
在他的印象中,兩三歲的時候就應該有很多玩具公仔之類的東西了。
江詞也察覺到張鶴予的疑惑,她笑了笑又說,“從小我媽媽就不喜歡我,她嫌我是拖油瓶,是累贅,所以她就經常不回家,甚至一兩年才回家一趟,後來她把我丟給了外婆,我外婆以前是靠小推車賣甜品養活我的。”
“那時候家裡沒什麼錢,再加上外婆也不懂什麼玩具公仔,從小到大我也就沒玩過什麼玩具,對了,我連幼兒園都沒有上過呢,小的時候還聽到彆人說上幼兒園有很多玩具玩呢!”
說著,江詞低著頭,把抱在手裡的草莓熊抱緊了些。
“那後來呢?”
“再後來長大了,自己知道家裡的很缺錢,久而久之就不想要了,所以啊,在今天之前我可是一個玩具都沒有的,更彆提什麼玩偶了。”
張鶴予作為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並沒有打斷她說話,隻是心疼她。
江詞把這些告訴自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未減,可他還是捕捉到她眼底裡一瞬間的委屈。
見他沒說話,江詞驀地心裡有些失落,但臉上依舊洋溢著笑,“不好意思,聽著挺無聊的吧?”
張鶴予看向小姑娘的臉蛋心裡格外的難受,心臟像是被什麼隨意揉捏似的。
他想抱抱她。
可又怕小姑娘嫌棄。
這種躊躇又糾結的心理,張鶴予隻恨自己沒有任何資格站在她身邊安慰。
他能做的,隻有滿足她的小心願。
沉默了會兒,他彎下腰,與她平視,開口問,“現在呢?想要什麼玩具?”
江詞笑了笑,搖搖頭,“不用啦,我這不是有了。”
說著,她拿起手裡的草莓熊在他麵前晃了晃。
他頓了下,眼底裡儘是疼惜,“就一個草莓熊?”
“嗯,一個就好。”江詞不敢奢求太多,因為她知道,她想要的,都很難得到。
張鶴予沒再詢問,隻是轉身又往娃娃機裡投了幾個幣。
幾人玩累了,就來到虎子說的那個休息室裡坐著休息。
“我剛點了些炸雞可樂。”霍臣肆瞥了眼張鶴予,“予哥,咱們一起去拿唄!”
張鶴予頷首,起身往外走,霍臣肆見狀也跟了上去。
見兩人出去了,虞溪錦瞧了眼江詞身旁放著的草莓熊,旁邊還放著幾個不大不小的公仔,正是外麵娃娃機裡的公仔。
“詞詞,那些都是張鶴予給你夾的吧?”
經過差不多一天的相處,她也發現了張鶴予對江詞確實是不太一樣的。
江詞嗯了聲。
虞溪錦扯扯唇,笑眯眯的八卦道:“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快告訴我,你對張鶴予會不會心動啊?”
江詞“啊”了聲,神色有些遲疑,抿唇沒敢說。
“我之前覺得他還挺渣的,但是吧,好像接觸下來又覺得他和外麵的評價不太一樣了。”
虞溪錦想到今天從密室出來,張鶴予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江詞,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就時不時找她說話。
說著,虞溪錦頓了下,評價道,“對你,他心挺細的。”
江詞愣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覺得吧,我得收回那句話。”虞溪錦篤定地說,“我收回那句讓你彆喜歡上張鶴予的那句話。”
江詞眨眼,“你變得還挺快啊。”
“我的眼睛很犀利!”虞溪錦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覺得張鶴予喜歡你。”
霎時間,一顆小石子掉進心湖裡,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江詞臉上淡定,搖了搖頭,“他不會的,不會喜歡我的。”
她江詞配不上這麼好的張鶴予。
“你彆說得這麼絕對啊,你……”
虞溪錦還想說點什麼,門外傳來霍臣肆的聲音,“小爺來咯!”
話被打斷,虞溪錦沒再說下去。
江詞這才鬆了口氣。
霍臣肆把東西都放在桌麵上後,聽到虞溪錦問,“張鶴予呢?”
“在外頭呢,說遊戲廳太悶,透口氣再回來。”
聽言,江詞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沒過一會兒,她起身撂下一句“我去上個衛生間”就出去了。
虞溪錦愣了下,“要我陪你嗎?”
“不用,你們先吃著吧。”江詞關上門,走出去。
虎子在前台玩著手機,忽然看到江詞從休息室出來,就問了句,“你找予哥嗎?”
江詞點了點頭。
“在那兒呢,你從那裡拐個彎出去就看到了。”虎子笑嘻嘻地給江詞指著路。
江詞道了謝,順著他說的方向走出去,正好看到張鶴予站在二樓的陽台上。
張鶴予身型微弓,俯在欄杆上,黑色的t恤被風吹得鼓起,肩寬腰窄,額前的碎發也被吹得有些亂,神色倦懶。
或許是感受到視線的灼熱,他偏頭看去,看到江詞的那一刻顯然是愣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江詞走近他,一股煙草味鑽進鼻尖,視線下移,她才看到張鶴予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她沒見過張鶴予抽煙。
“第一次見你抽煙。”江詞眺望著不遠處的樓房,都是一些比較老舊的房子。
“昂。”張鶴予頓了下,側身把手上的煙放在煙灰盒裡掐滅,“沒熏到你吧?”
江詞搖了搖頭,漾著笑意,臉頰兩側的酒窩凹陷,“你怎麼突然出來抽煙了?”
大抵是因為抽了煙,他的嗓音有點兒啞,“你呢?你怎麼出來了?”
“如果我說擔心你,”江詞仰起頭看他,“你會信嗎?”
張鶴予微怔,忽地一笑,“信。”
“你是心情不好嗎?”江詞壯著膽子問,心臟亂跳。
“嗯,有點吧。”張鶴予收回看她的視線,轉而投向樓下蹲在路邊白色的田園犬。
靜默了會兒,江詞剛想問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卻又聽見他開口。
“江詞,你是不是一直都過的不太開心?”
江詞愣了下,看著他,眼睫輕顫著,“其實也沒有,和外婆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和大家一起也開心。”
說完,她看了眼張鶴予,後知後覺發現他說的心情不好是什麼。
她開口,聲音很輕,不太確定的問:“你是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