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極以為那個資源稀缺的時候會晚一點,事實上,就在第三天,他就已經斷了相關的藥膏。
嚴瑞豐開始遣散一眾弟子,各個資源運輸渠道都直接斷了。
那些個公司現在也都改名換姓,大部分的資產都在快速交接。
五形門內部產生了很大的動蕩,不過這些動蕩都被按捺住了。
嚴瑞豐不希望看到無意義的傷亡。
另外,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他已經買好了機票,準備帶著核心的人員,還有長老與真傳弟子一齊離開。
到時候,在國外登高一呼,也能聚攏不少門眾。
人還在,就什麼時候都能東山再起。
“至少慢了五成”張極皺眉喃喃道。
他的《鶴形拳》在沒了丹藥和其它藥膏的幫助,僅剩下月之精華的情況下,速度慢了快五成。
畢竟白天並沒有月亮。
他總不至於坐飛機繞著全球跑追著月亮走吧?
不過相對來說,還能練功他就很滿足了。
慢一點就慢一點,大不了四十天大成的武學八十天大成。
之後再想其它辦法就行了,這世界上奇遇並不少,而且他大都知道位置和獲取方式,隻是目前來說實力不夠沒法去而已。
十二月十日。
往日熱鬨的金鉤山,如今僅剩下一些還在維持運轉的工作人員。
那些弟子什麼的,都下了山。
金鉤山的主人,已經換了名字。
嚴瑞豐坐在正堂上方,緬懷著往日的光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他有點接受不過來。
前天他的四弟子沈翰找他詢問了一番,吵鬨了一下,他花了半天時間才安撫下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更加惆悵。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舍不得離開。
這些弟子自幼在這裡長大,他又何嘗不是?
“掌門!”
忽然,一個核心弟子走了進來,麵色有些不好看。
“阿文?什麼事兒這麼急?不是讓你去準備行李的托運嗎?”嚴瑞豐問道。
“被攔下來了,另外,您的那些機票,也都被”阿文出聲道。
嚴瑞豐眼中光芒一暗,眼底冒出了些許怒火。
一條活路都不給嗎?
真就完全不允許他們再往上攀登半點嗎?
“好,好,好!!”
嚴瑞豐連道三個好字,一個比一個重。
讓他這樣修身養性多年的性子說出這樣的三個字,可見內心之怒火。
“掌門,接下來該怎麼做?”阿文問道。
“容我想想,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嚴瑞豐說道。
阿文抱拳一禮,告辭離開。
嚴瑞豐以手扶額,思量著之後的退路。
留在東極國?
不,不能留!
他們絕對不放心,清算是早晚的事情。
必須得走,不過得稍微動用一些其它渠道了。
顧雙雙的屋子內。
她躺在滿是冰塊的浴缸之中,身軀顫抖著,十指不斷在身上劃拉,留下一道道血痕,染紅了浴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需要的鎮定藥物很特殊,以往的五形門還能輕易拿到手,但如今已經拿不到了。
那些東西都是管製品,她留下的那些藥,僅僅夠緩解幾天。
用完之後,她不想給師父和長老師兄他們添麻煩,便打算自己忍一忍。
但她低估了那種藥的副作用,也高估了自己的意誌。
此刻的她,生不如死!!
“發現她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病床上,顧雙雙渾身滿是凍傷,身上一道道被指甲劃拉出的傷痕,臉上也並不少,幾乎毀容。
此時她的身子顫抖,還在與癮病做著鬥爭,精神瀕臨崩潰。
“藥呢?”李龍問道。
“本來也不多,早就用完了,現在更是半點都拿不到了,官方斷了我們的渠道,連正規的藥物都不給我們,彆說那些特殊的藥了!”醫生回答道。
“那就送去市裡的醫院”李龍道。
“那些鎮定藥就是市裡的醫院也沒有,去也沒有意義。”醫生搖頭道。
“她自己能扛過去嗎?”李龍問道。
“升仙丸是上百年前的武者坐化時才會服用的藥物,其對神經的破壞難以想象,顧真傳的相關神經係統其實早就已經被大幅度的損壞,難以正常運行,如今如果說還有可以救她的辦法,隻有靠那些煉金術士了,我聽說他們甚至有保留自我重塑一個大腦的技術,不過就是成功率不高”醫生說道。
東極國對煉金科技是禁止的。
在這裡,很難找到煉金術士,更彆說相關的技術了。
此前的五形門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現在
“師兄”
忽然,細微的聲音傳出。
李龍看了過去,顧雙雙微微張口道:“您能過來一下嗎?”
沒有猶豫,李龍走到了近前。
“靠近一點”
李龍湊上了前去。
顧雙雙張了張嘴,說出了一些話。
“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李龍握住顧雙雙的手道。
他懂自己師妹的心,也一直沒有回避。
回避的,是顧雙雙。
她一直擔心自己會拖累李龍前進的步伐,所以按捺住了自己的心。
李龍一直以為還有時間,畢竟他還年輕,還是宗師,他更希望顧雙雙也踏入宗師境界,再考慮兒女情長。
但現在看來,時間似乎一直都不多。
顧雙雙笑了,然後她把李龍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額頭。
“鶴啄”
那是她學了很久也沒學會,最後由李龍手把手教導才掌握的鶴形拳攻擊技巧。
如今,她想要李龍用這一招,結束自己的痛苦。
李龍的手掌沒有動,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然而他掌下的顧雙雙卻已經忍不住了,她在顫抖,咬著牙,滿口都是鮮血,凍僵的手指戳入了皮肉,乃至直入腹部的臟腑,鮮血再度溢出。
“歘~!噗~!”
顧雙雙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身軀不再抖動。
李龍為她合上了睜開的眼睛,蓋上了被子,然後閉上了雙目,久久之後,才忽然起身。
隨著一捧土掩埋了那個骨灰盒,五形門眾人依次上前,各自上了三炷香。
張極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他能感應到,李龍此時就好似一座快要噴發的火山。
從一開始,李龍就不是那種性子內斂的人,他更喜歡直來直往,有怒就發。
他的宗師風度,他的成熟,都隻是世俗之下的一種妥協。
如今,他的妥協,快要忍耐到極限。
嚴瑞豐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歲,那一頭白發淩亂了許多。
沈翰的眼中淚水沒有斷過。
少年慕艾,他曾幾何時,也對這個溫婉秀麗,照顧過他的姐姐動過一些心念。
簡短的葬禮之後,嚴瑞豐說了一下之後的流程。
讓幾位長老分彆帶領諸弟子散去,各奔一方,從多個地方乘坐走私船,前往他國。
最後在羅曼國的一個名叫蘭茨的城市彙合。
那裡據說是世界格鬥之鄉,格鬥家很多,比賽也很豐富,很多東極國的武者都在那邊,很適合他們發展。
張極也被安排著到時候跟隨嚴瑞豐,李龍和鄭承澤一起離開。
十二月十八日,陸陸續續的,五形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張極他們是十二月二十日走,距離那天還有兩天。
李龍的院子外,張極敲門沒有反應,推開門,裡麵空無一人。
他立刻去找到了嚴瑞豐。
嚴瑞豐此時正盤坐在金鉤山的人造鯉魚池邊,呆愣的看著那些鯉魚,他已經在這裡不吃不喝的坐了兩天了。
“掌門,老師他不見了!”張極說道。
“走了有兩天了,我知道。”嚴瑞豐回答一句,然後對張極道:“過來坐。”
張極微微皺眉,但還是坐了下來。
“老師他是打算去報仇嗎?”張極問道:“為什麼不叫我們一起?”
“敵人不止是那幾個人,而是一個時代,你覺得你能向誰報複?”嚴瑞豐笑著拍了拍張極的腦袋,問道:“你覺得,鯉魚能化龍嗎?”
張極扭頭,看向了池塘裡麵的那些景觀鯉魚,它們在其中遊著,景觀燈照耀下安然自在,反射出金色的鱗片光芒,十分美麗。
它們能化龍嗎?
亦或者說,他們?
張極看向嚴瑞豐,認真的道:“我可以。”
是的,彆人行不行他不清楚,但他可以。
他一定可以!!
縱然他的敵人是一整個時代,他也能將這個時代,蓋壓而下!!!
嚴瑞豐看著張極認真的眼神,他笑了。
“是啊,你可以!”嚴瑞豐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您呢?老師呢?”張極問道。
“我多坐一會兒,等他回來。”嚴瑞豐道。
是夜,李龍歸來了。
他少了幾根手指,身上還滿是孔洞,隻是被元炁和肌肉強行封住,沒有流血。
李龍潛入了那位姓蕭的議員的家中,很可惜,沒能成功將那位議員擊殺,終究是差了一點。
鯉魚池邊,嚴瑞豐,李龍,還有張極都在這裡。
張極是收到嚴瑞豐通知來的。
他感覺到,李龍的那股火焰要熄滅了。
不僅僅是怒火,還有生命之火。
“張極。”李龍出聲道。
“弟子在。”張極應聲道。
“我說,你記,不要忘。”李龍說道。
張極點頭,表示明白。
“蛇為筋,虎為骨,豹為皮,鶴為靈,龍為神以神為核,驅炁入脈”
曆經一次生死,李龍終於掌握了五行合一,明白其代表的含義,但為時已晚。
現在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而且以他現在的功力,施展出的五形合一,也扭轉不了大勢。
他連五門拳法都沒有大成。
僅有一門大成,剩下的都還差點火候。
如果全部大成,或許這次就能把那人殺了
然後呢?
然後該做什麼呢?
意識稍顯恍惚的李龍問道:“記下了嗎?”
“記下了!”張極點頭道。
李龍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靠著嚴瑞豐放下了腦袋。
嚴瑞豐微微閉目,氣息也逐漸平緩,消失。
張極見狀,蹲下身,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行了禮。
然後他起身,連夜通知了長老將他們挖坑掩埋,李龍葬在了顧雙雙的身側,嚴瑞豐則在兩人上首。
事急從權,葬禮沒能完全舉行,也隻是三炷香的事情。
沈翰已經離開,張極也沒有告訴他這件事,避免過多影響他。
總不能讓他也回來送一個人頭吧?
“金鉤山的出路已經被軍方來的那些人封鎖了。”鄭承澤對張極道。
“能殺出去嗎?”張極問道。
“那些不到宗師的弟子,一顆口徑大一點的子彈就夠要了他們的命。”鄭承澤說道。
“他們不是報複的核心,隻有我們是,沒必要讓他們也送命。”張極說道:“子時,我們一起走。”
鄭承澤深深的看了張極一眼,說道:“好。”
兩個宗師,如果一心想跑路的話,對方在居民區不能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還是有很大可能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