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拍打著集裝箱,淅瀝瀝的雨聲不斷傳出。
善離島這裡,下雨是常事。
畢竟靠海。
一天下好幾次雨都有可能。
不過偏偏抽在了張極休息的這一天。
是的,他一個月竟然還有一天休息時間,而且帶薪。
他覺得有點諷刺。
因為他穿越前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工作。
在那個“文明”的社會之中。
忽然,他的門被敲響。
張極微微皺眉,心頭在想是圖謀不軌,還是之前得罪的那個坤哥的報複。
抄起撬棍,他小心走到門口。
“張極?在嗎?”
是顧明的聲音。
張極依舊沒有放鬆警惕,透過門縫向外打量,並沒有看到其他人,不過在顧明身邊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兒。
小心的打開門,張極問道:“顧哥,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顧明看向身邊的小孩兒,說道:“他也快八歲了,但是呢,一整天和其他小孩兒胡玩,這也不是個事兒,我看你好像認識字的樣子,能不能麻煩你每個月抽空教教他,這是這個月的學費,希望你彆嫌少”
一邊說著,顧明也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麵是整整齊齊的一百枚電池。
二十頓烤鴨飯。
五天的工錢。
而且顧明還要經受殷坤的壓榨,理論上要六天乃至七天才能掙到。
即便如此,他依舊選擇出這麼多錢,讓自己教導他兒子學字?
等等,這裡的文字普及率?
張極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兒。
這裡沒有老師
至少奎城區沒有。
所以顧明一開始對自己這麼照顧,甚至不惜冒著得罪殷坤也要站出來和事,就是這個原因?
從他盯著貨箱上的文字發呆的時候,顧明恐怕就已經在打小算盤了。
果然,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張極心頭本來還在疑惑,現在算是想通了。
“四頓烤鴨飯就夠了。”張極從盒子裡麵取了二十個電池道。
“都拿著吧,萬一要買點書寫工具什麼的呢,總不能你自己出錢吧!”顧明道。
張極這才知道顧明的想法。
文具是要點錢,而且有點貴。
但在這裡,也不是找不到其它辦法。
那些硬紙殼多得要不完,他的床下麵全部鋪的是紙殼。
在那上麵寫就行了。
才開始學沒必要浪費血汗錢來買那些個玩意兒。
“加一支筆錢。”張極又取走了三個電池,然後不容置喙的道:“剩下的就拿回去吧,先教一下,萬一你覺得不好,下次就不用再來拜托我了。”
這是委婉的說法,張極其實是擔心自己受不了這小孩兒。
奎城區的小孩兒膽子並不小。
畢竟環境和情況都很特殊。
他們見的東西也很多。
“哪兒會教不好啊。”
顧明笑了笑,但他也沒有再強硬塞錢給張極。
能在一開始就注意到張極識字的細節,謀劃這麼深遠的人,他在人情世故上不會太差。
“今天就在這裡待著了,好好聽老師的話,中午我來接你。”顧明對身邊的小孩兒道。
“嗯。”小男孩兒點了點頭道。
顧明走後,張極把自己寫滿了字的硬紙殼收好,放到床底,隨便取了一張新的出來。
他來這裡的二十多天,一直在思考格鬥的事情,紙殼上寫寫畫畫的,都是在烤鴨店的電視上看到的相關信息,以及自己還記得的這個世界的一些情況。
當然,他不傻,牽扯到重要的,就含糊一筆帶過,避免萬一被發現,惹人生疑。
他很想成為格鬥家,可惜,他似乎沒有門路去接觸。
隻有奎爺應該懂,但他顯然不會和自己這麼一個小人物有太多交集。
“叫什麼名字?”張極拿著筆對小男孩兒問道。
“顧傑!”顧傑回答道。
“會寫嗎?”張極問道。
“會。”顧傑說道。
彆的不說,這兩個字他是牢記於心的。
為了這個名字,他父親還花了一天的工錢專門找程叔取的。
“寫。”張極將手中的筆遞給了對方道。
顧傑握著筆,開始在硬紙殼上書寫。
他顯然練過。
握筆的方式沒有太大問題,寫起來也很熟練。
很快,他便寫完了這兩個字。
出乎意料的,還不錯。
張極要不是穿越之後身體返老還童發生了一些改變,導致控製力更強了一些,還不一定能寫得比對方好。
“平時練過字?”張極問道。
“爸爸讓我拿樹枝對著那些招牌比劃過。”顧傑說道。
張極點頭。
有主觀能動性就好。
這樣就不用多費心神了。
“先從聲母韻母教起吧!”張極道。
《至尊格鬥》的故事背景是參考了現實背景構造的,所以很多地方其實也和張極穿越前的現實一個樣,包括使用的文字,以及略微相似的文化背景。
時間一晃,張極已經在奎城區待了快兩個月。
他成為了一個熟練的老工人。
在這裡,他是唯一一個會拿滿工錢的人。
不過他的工作也是最勞累的。
每次都要單獨卸一輛車,沒有誰和他一起,殷坤的威懾下,沒人敢來幫忙,顧明也被單獨安排在了另外的地方卸貨,他想幫張極,不過被張極拒絕了。
張極穿越之後的身體很給麵子,硬是幫他爭了這口氣。
哪怕一個人卸一車貨,也很快就適應了,甚至乾得比兩個人都快。
有空閒他會教一教顧傑識字,反正先寫一紙板,加拚音,讓他回去練就行了。
再見麵,顧傑都會背下來,然後也都會寫了。
這個時候,張極才會慢慢給他說這些文字的含義,代表的道理。
教起來挺快的,顧傑在小夥伴裡麵能讀兩首古詩,也挺有麵子的,如今哪怕沒有父親的逼迫,僅僅為了炫耀,他也會努力學。
其他的工人之中,也有成家有孩子的,現在似乎也想讓張極幫忙教一教,不過隻是放了個風,估計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想法,順便打探學費之類的。
張極著實沒想到自己把大多數知識都還給老師了,還能靠這點半吊子的東西在這裡發光發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每隔一天,張極都會去吃一頓烤鴨飯,然後看看電視,了解一下格鬥界的情況。
好吧,那算不上格鬥界的情況。
就是一個演戲的節目。
互相打著玩而已。
有時候裡麵的人會透露一些亂七八糟的鍛煉日常,張極會記下來,然後自己瞎幾把練一下。
不過沒用。
真正的格鬥武術,要配合對應的肢體動作,呼吸,外用藥,甚至還需要有輔助的擊打鍛煉之類的。
每一樣都是絕密。
哪怕在這個看起來似乎網絡很發達的社會,他們也不願意平白無故的教給普通人。
他想過奎城區外是不是能接觸那些東西。
但好像並不容易。
負責送貨的司機才有能力往來,而且據他們所說,外麵也沒開武館的地方。
善離島這地方,更多的隻有血汗工廠,把人當奴隸使喚的。
奎城區在整個善離島,甚至都算得上是優等生活地區。
至少奎爺有在想辦法好好治理,沒有讓他隨意亂成一鍋粥。
其它地方各種槍支成癮藥物泛濫,想要工作有一口飯吃還得拿命玩。
一眾奴隸主裡麵,奎爺算是目光比較長遠的。
不過據說奎爺到這裡也才不到二十年,他並不是本地人。
以前的這裡,並不叫奎城區,也更加混亂,和其它地方差不多。
時間來到夜裡。
張極結束了一天的苦工,帶著稍顯疲憊的身子準備回家。
鑰匙頂在鎖內,他忽然感覺不對勁兒。
好輕!
“哢噠~!”
鎖被直接打開。
“用久了老化?得去找程叔換個鎖了。”
張極自顧自念叨著,然後打算邁步離開。
然而房門卻忽然打開,一隻手陡然伸出抓向了他腦袋。
他伸手阻攔,卻被對方輕輕一撥就拍向了邊上,然後那隻手掌死死的捏住了他的腦袋。
“彆出聲,不然死!”
一道有些滄桑的聲音傳出。
五指非常有力,捏得張極腦袋生疼,他毫不懷疑對方隻要加把力,自己的腦袋就會和西瓜一樣炸開。
這個聲音張極竟然感覺有點熟悉,他小聲的道:“奎爺?”
“進來。”
奎爺一把抓住張極,將他帶進了門內,然後進行了反鎖。
張極被隨手丟到了一邊,奎爺踉蹌著步子,坐到了那硬紙殼和木箱拚湊起來的床板上。
“奎爺,發生什麼事了?”
張極將燈泡打開,他注意到,奎爺的腹部似乎有些血液的痕跡。
這是什麼情況?
“你叫什麼名字?”
奎爺沒有回答張極的問題,反而是詢問了張極的名字。
“張極。”張極回答道。
奎爺盯著張極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印象,說道:“張極?沒想到是你。”
他想起來了,眼前的赫然是那個和狗搶飯吃的青年。
“奎爺?”張極說道:“你好像受傷了,我可以去藥店幫你買點藥”
裝卸工人常有跌打損傷擦碰什麼的,這附近也有一個專門賣藥的藥鋪,大病沒法治,但小口子兩三下能給你縫合好。
奎爺注視了張極一會兒,然後道:“去吧,不要說我在這裡。”
張極點頭,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外,他的表情陡然發生了變化。
奎城區要變天了?
奎爺以自身絕對的武力鎮壓一切維持的簡單秩序結構,本來就相當脆弱。
現在奎城區的上層怕是出了點事。
他如果把奎爺在這裡的事情說出去,搞不好能換點利益來。
當然,也有可能什麼都得不到,甚至也有可能會被滅口。
而如果將奎爺留在這裡
奎爺是正式格鬥家,他或許可以在這裡學到專業的格鬥武術。
附帶的,也要承擔更多的風險。
然而這點風險,張極是不在乎的。
從搶那一碗狗飯開始,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在這裡,一切的機會,都要爭,都要搶,都是要擔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