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對天發誓,沒有半句虛話。”
女人食指和中指豎起,眼神堅定盯著傅沅,傅沅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看不出她是否相信。
“……你休息一下,我去趟洗手間。”傅沅不冷不熱地說,她的內心實則早已翻江倒海。一個駭人的念頭如野草般瘋長,瞬間填滿了她的腦海,攪得她思緒紛亂,完全沒了思考的餘力。
女人有些狐疑:“你不會是想跑路吧?”
“你不會真讓我給你繳費吧?”傅沅有些無奈,再次強調,“先說好,你想讓我幫你做其他什麼,我也許會幫,但我真的沒錢。”
“我有錢。”女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抬了抬正在吊水的左手,“我也有點想去廁所,你介意帶著我一起嗎?”
見傅沅不太情願,女人又說了兩個字:“加錢。”
有時候錢不是萬能的,但很多時候的煩惱往往是因為錢不夠多。
話音剛落,
“可以的。”傅沅接話,站起身替她舉著輸液袋,問前台衛生間的位置後,便一隻手攙扶著女人朝著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是正敞開的,正對的是一麵狹長的長方形鏡子,下方是6個成年人洗漱台,1個矮的。
走進裡邊才分男女。
因為兩人都是女性,倒也沒有什麼避諱。
走到裡邊的門口時,傅沅看見一個穿著保潔服的女人正在收東西,朝外邊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些折疊好的白色毛巾和潔具。
她便帶著女人往旁邊站了站,讓出了一個位置,再走進去。
“怎麼了?”女人有些疑惑。
傅沅不想搭話,廁所的味道並不好聞,“你隨便挑一間吧,我在外麵等你。”
“哦哦,好。”女人把愛馬仕包包遞給傅沅,走進了第二間標有無人的房門,輸液管繞過白色門板子延伸到裡麵,隨著她的動作抖動。
聽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傅沅心中開始尷尬,拿出手機開始翻動。
“裡麵沒有紙,能幫忙從包裡拿些紙嗎?”
女人的聲音從裡邊傳來,比車上見麵那會已經好多了。
“好的。”傅沅應了一句,打開她的包開始翻找,看到裡麵除了她在車上遞給她的小包餐巾紙,還有一包用到一半的紙巾,巴掌大小,約80抽的樣子,百花香味。
傅沅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自己包裡有紙,還要拿我的紙。
她將那包大一點的紙從房門上頭遞過去,“我這邊還要替你拿輸液袋,你自己接一下。”
過了一會,衝水的聲音響起。
女人出來了,從她手裡接過愛馬仕包包,將小包紙還給了傅沅,虛弱地笑了笑,輕聲說:“還挺香的。”
傅沅看著她的樣子,心中很是懷疑,是不是那個毒還能把人嗅覺扭轉。
她把紙放回了女人包裡,攙扶著女人走出衛生間,生硬地憋出一句:“記得打錢。”
女人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白的人,愣了一下,爽利地說道,“支付寶,我現在給你打。”
入賬5000元。
女人把單子給她,說:“這張單子也拜托你去繳費了,少了再問我要,多了算你的跑腿。”
傅沅問:“要是繳費處問我,你社保呢?”
女人苦笑:“沒有工作,沒買社保。”
看她說得這麼闊綽,傅沅繳完費用,發現光是費用就去了4800,後續藥物還不算在裡頭。
因為繳納了費用,女人很快就做了ct轉到了腎內科,腎內科在五樓,上麵隻有一層風濕免疫科,來往的人比較少。
可能是身體不好,傅沅出去吹了一圈風,她又睡著了。
醫生一臉嚴肅地找到傅沅:“你姐姐現在是中毒早中期,處理得也算及時,腎臟受累程度不算太高,大概需要住院3周,腎臟功能就能逐步恢複正常。”
傅沅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裝睡的女人,無奈地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見她聽進去了,便給她講起飲食,“這段時間她可能食欲不振,但多少要勸她吃點。可以吃一些流食與半流食,比如米湯、麵條、酸奶,水果的話,吃梨子、蘋果、西瓜這樣的低鉀食物。”
“高鹽、高蛋白、油膩、辛辣刺激性、高鉀食物都是需要忌口的,比如香蕉,橙子要少吃。”
“好的,謝謝醫生。”傅沅不知道說啥,隻能又重複了一遍。
醫生點了點頭,對她說:“這段時間會有護士過來換輸液袋,每天要注射的單子在上麵,護士換了會在上麵畫勾,你注意看著點,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來問前台,前台一直有人值班。”
醫生走後,傅沅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一般人吃晚餐的時間了。
“你吃東西不?”傅沅覺得就這麼走人好像不太好,問了一句。
女人翻過身,嘴唇又開始有點泛白:“沒胃口,不想吃。”
傅沅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矛盾,說不愛惜自己,又那麼怕死,說愛惜自己,有時候又挺倔。
傅沅說:“醫生說你要多少吃點,給你點一點清湯麵,你還欠我50。”
女人說:“那你還問我。”
傅沅一邊點單,一邊回:“因為要你出錢。”
女人沒說話,傅沅找了一家評價多,基本都是五星好評的店,給她點了清湯麵,囑咐老板多加兩塊生菜,不要辣椒,少放油。
等到美團小哥送到病房的時候。
女人翻了翻外賣袋,發現隻有一份,“怎麼隻點了一份?”
傅沅理直氣壯:“我還有事,又不是你的保姆,我還要回去呢。”
女人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你是要跑路了嗎?”
見她動不動就將跑路放在嘴上,傅沅也不好直接回答,因為她確實計劃明天就跟著公司大巴回去。
傅沅安慰她說:“我明天上午會來看你的。”
女人神色暗了暗:“所以你明天下午走?”
傅沅看著她,抿了抿嘴:“明天再說吧。”
她頓了頓,“你懷疑你……丈夫的兒子想殺你?”
女人一直不肯聯係家屬,明明有人一起出來旅遊,還一個人坐公交來醫院,隻能說裡麵有她忌憚的人。
女人不點頭,也不搖頭,悠悠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我聯係了我爸媽和大哥,但他們在省外,趕過來,最快也得明天下午了。”
說到這裡,女人臉上又露出哀求:“你今晚真的不能陪我嗎?”
傅沅扶額:“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看著女人臉上的茫然和無措,她解釋道:“我在這醫院也沒有住的地方,隻能守在你病床。而且,我也有點潔癖,不喜歡跟人睡在一個病床上。”
女人的聲音帶有些哭腔:“可是我感覺有人在窺視我,我怕……”
傅沅仔細看了看病房裡的人,沒有看到有嫌疑的人物,又去外麵看了看,是行走的醫生和病患、病患家屬。
她又看了幾眼,才回到女人身邊,給她順了順頭發:“也許隻是你的錯覺,彆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離開醫院時,傅沅往後看了一眼,還是打通了110
“您好,是警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