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這邊什麼時候通暖氣啊親娘？凍死了……”
蹲在玄關換拖鞋的顧尹隨手將嘴裡叼著的酸奶袋子塞進門口準備扔掉的垃圾袋裡，一邊舔舐嘴唇一邊走進房間。
最近這個氣溫實在是太惡心人了，昨天還二十多度，今天乾脆不到十度，沒暖氣的北方人要怎麼活？
王嫣女士躺在沙發的貴妃座上，戴著一副老花鏡，蹙著眉頭抱著手機，壓根沒有搭理顧尹。
“怎麼了？”顧尹一邊走過去一邊問：“顧悅呢？還沒回來啊？這都幾點了？”
今天因為跟那個凱蒂拉客女車主在警察局揪扯，還跑了趟市區送夏芊禕的原因，顧尹回來晚了，如他所料現在都已經將近九點半了。
顧悅晚上9點下晚自習，她就讀的高中離家不遠，就隔著兩條街，平常騎自行車回來十多分鐘，差不多九點二十這一塊怎麼也到家了。
可今天都已經九點半了，沒見人不說，顧尹從玄關那兒也沒看見顧悅的外套，說明人大概率沒回來。
“這不就是說你那親愛的一抹多嘛……”顧媽做出一副頭疼的模樣，說：“你田姨剛才給我發消息，說她接若若的時候看到悅悅跟一個瘦巴巴的小男生去商場了，不知道去買什麼了，我打幾遍電話她都不接。”
說著這話，顧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jio，默默地歎了口氣：
“唉，也就是我這破腳走路不方便，不然我說什麼都得過去看看。”
話音落下，王嫣女士上下掃了眼剛剛辛苦工作一天歸來的頂梁柱大兒子。
“……您直說讓我過去看看不就得了？”顧尹翻翻白眼。
“誒，彆了彆了，你也累一天了，不管她，愛怎麼怎麼樣，我是管不了她了……”顧媽擺手。
“行了行了，彆念了，我去還不行嗎？”
顧尹白眼就差翻到天上了，山冬人這個該死的“禮節”啊，對自己家人也這麼客套是認真的嗎？！
九點半，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起身出門，顧尹也頗有陳詞，不過誰讓那是自己親妹妹呢？
剛好也出去看看，要讓他看到是哪個黃毛，非得把他蝦線挑了不可……
這麼想著，顧尹來到玄關，剛要換鞋，就聽見門外傳來開門聲。
少頃，家門打開，身穿黑白相間校服的顧悅，背著粉紅色的書包，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走了進來。
看了顧尹一眼，都沒跟顧尹講話，換上鞋子就要進屋。
“誒誒，站住站住。”顧尹可是找著機會借題發揮了：“乾嘛去了？”
“我上學啊，我還能乾嘛？”
紮著高馬尾的少女頭發已經很長了，烏黑的秀發隱隱遮住了兩邊臉頰，白嫩的肌膚白裡透亮，不著粉黛卻格外精致。
“沒問你上學。”顧尹把她書包接了過來問：“問你放學乾嘛去了。”
這會兒的顧尹或多或少有些拿著家長的架子。
父親走得早，所謂“長兄如父”，他自然要擔起這個責任。
值得一提的是，聽了顧尹的話，顧悅明亮的眸子裡掠過幾分慌張，下意識躲閃了幾分，旋即道：
“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誰管得著？”顧尹繼續逼問。
顧媽全程就在旁邊看著，裝沒事兒人，是一點兒都累不著這當媽的啊。
“我……我……”
顧悅低著頭，支支吾吾。
此時的顧尹絲毫沒有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想繼續逼問，誰知道顧悅猛地衝上來搶過了他手裡的書包，接著留下一句：
“你還有心思管我呐？你那車撞成那樣，兩天了都不著急去修，你先管好自己吧！”
少女邊說邊逃，等到顧尹反應過來，她早已像是小貓一般的鑽進了房間，並“砰”的一聲關上房門，瞬間反鎖。
“你……”
顧尹嘴角抽了抽，萬萬沒想到自己藏了兩天，竟然還是讓顧悅發現了。
這小妮子是怪會轉移話題的，明明他這兒說的是她放學了不回家這件事，她卻偷換概念！
“砰砰砰！”
顧尹上前去砸門：
“你給我開門，開門！”
聲音如石沉大海，房間裡沒有任何回應，顧尹氣急敗壞剛要踹門，就感受到身後……
傳來一陣，冷冽到幾乎要刺骨的冰寒。
“顧尹。”
顧悅回家之後，一直未曾發表意見的顧媽不知道何時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了一卷針線。
一邊抽出上麵鋒利到發亮的銀針，婦人一邊麵帶微笑的望著自家老兒子，輕聲問道：
“車撞壞了，是怎麼回事？”
“啊這個……e……”顧尹一時語塞，臉上出現了如妹妹方才一般的心虛。
小縣城的人其實都沒見過什麼大世麵，思想保守，在很多小縣城的家長眼裡，車撞壞了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們恨不能天天啥都不乾都得惦記著車怎麼樣了。
這也是顧尹不告訴老媽的原因……
可萬萬沒想到，顧悅這小妮子眼還特麼怪尖，明明自己為了不讓她發現，停車的時候都專門繞原路，不在她的必經之路上了，她到底怎麼發現的顧尹也搞不清。
“你過來說。”顧媽給銀針穿上線，並對顧尹招招手。
“我過去……”顧尹試探性的邁了兩步……
“我過去個鬼我！”
腳步一轉直接一頭撞進了房間裡，學著顧悅的樣子“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反鎖上。
“顧尹！”
九點半，接近十點，老小區的某棟樓裡，傳出婦人憤怒的大喊：
“你們兄妹兩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顧尹、顧悅的母親王嫣吧，日常生活裡是一個比較溫和的人，對誰都是和善的笑容，十裡八鄉都知道她出了名的善良。
當然，這是在顧尹、顧悅的父親沒走之前。
小時候，顧尹記得父親剛走那幾年，他上高中，學校裡有些賤的不得了的壞同學，非說他和顧悅是沒爹的孩子，甚至有人造謠說他們爸爸不是人沒了而是跟彆人私奔了，更有甚者竟然說他們媽媽馬上就改嫁了，他們馬上就要跟彆人姓了。
顧尹氣不過跟人家打了起來，結果那小子認識的人比較多，回頭給顧尹拉廁所裡狠狠打了一頓……
“真是久違了啊。”
回想起那件事，到現在顧尹都還記憶猶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