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類?”
“人類為什麼頭發這麼長?為什麼和我不一樣?怎麼我的這麼短?”
“頭發是會變長的,你怎麼這麼笨,你招待的那些房客,身上的毛發不是也會變長嗎?”
“但是房客和人類是不一樣的啊……”
“有什麼不一樣?人類不也是一種普通的生物嗎?”
“普通嗎……肯定不普通,人類絕對有某種特彆的能力。”
“什麼能力?你調查出什麼了?”
“不知道,人類就在這,要不你問問她?”
“我不問,要問你問,我怕嚇到她,她看起來有點弱小,又矮又瘦。”
“是不是沒東西吃?還是受傷了?等等……我懂了!是拯救世界耗儘了力量,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瀕死的軀殼,她拖著這具即將消亡的身體來到這,就為了給我們帶來久違的真相!”
“感動。”
“難過。”
“前有悲傷。”
“……”
自從放映廳的侍者叫來這些家夥後,他們就嘰嘰喳喳地談論起黎洛來,話題也越來越奇怪。
“人類不是白色的嗎?”
“什麼白色的?”
“我之前看錄像,人類都是白色的啊。”
“那是人類的衣服!蠢貨!”
“哦。”
……
“人類會和我們一樣放能量嗎?”
“肯定會,人類應該比我們厲害。”
“那她放的能量是什麼顏色的。”
“可能是紫色的吧。”
……
“她怎麼看起來和我看到的人類不一樣?”
“頭發不一樣嗎?”
“不止,她的目光很有神,眼中帶月,眼尾卻凝著經年不化的晶瑩霜雪,冷白的麵龐像是薄霧,唇色宛如宣紙上暈開的半朵殘梅,就連那掛在麵旁的幾縷碎發,都如同古畫裡走出的墨痕……”
“這……好像確實有點不一樣。”
“不是有點,是很不一樣!她在人類中絕對是佼佼者,是人類中的人類!”
……
“她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壞了?”
“可能在調試語音功能吧。”
“我感覺可能是我們太吵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絕對不是,我們一點也不吵。”
……
這些吵吵鬨鬨的聲音越來越多,直到那位放映廳的同事回來,維持了一下秩序,他們才沒再繼續談論下去。
“各位!安靜一下!我先說明一下情況……”
他將黎洛的名字告訴了大家,然後把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下。
“她是歐米伽零帶來的,讓歐米伽零說說吧。”
話語權又落在了歐米伽零身上,他詳細地講了講自己遇到黎洛的經曆,一邊說著,那些議論聲又開始響了起來。
“另一個世界來的?她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那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去哪了?豈不是她也不清楚?”
“不一定,救世主不也是其他世界來的嗎?救世主什麼都知道,說不定她也一樣。”
“問問她吧,讓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對,她一定知道真相。”
“……”
等歐米伽零講完,終於輪到了黎洛。
那些吵吵嚷嚷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聚集在這兒的“求知者”們都安靜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等待起黎洛的發言。
等待了片刻後,黎洛的聲音緩緩響起,然而,隻是第一句話,就直接澆滅了那些求知者的期待:
“我並不知道真相,我對酒店的了解,甚至還不如你們……”
“但我可以和你們講講,什麼是深淵。”
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黎洛知道得很少。
她能從一些細節中推斷出這裡大概發生了什麼,但那也隻是猜測,沒有證據,她也不好妄下評論。
但對於深淵,她倒是可以用自己已知的知識來解釋給這些侍者們,把酒店之外的世界大致地講述一遍:
深淵的出現、一至六層的環境、六層獨特的空間結構,以及她的親身經曆,包括她是如何來到這裡的,這個世界與其他的世界有何不同。
她雖然無法解釋這間酒店的異常,但她可以用一個外來者的視角來佐證這些異常,用一個來自正常世界的生物的眼光來進行對比。
黎洛講述的雖然大都不是關於酒店的事情,但在她專心訴說時,那些原本吵鬨的求知者們都閉上了嘴巴,安安靜靜,認真地傾聽著,也沒有打岔。
直到黎洛說完這個世界的與眾不同,又拋出了幾個可能的猜想之後,沒再繼續說下去,那些侍者才緩緩開口:
“原來,外麵的世界是這樣的嗎?”
“我們是在深淵六層?”
“是什麼時候掉到六層來的,我們的世界,已經死了嗎?”
“是因為我們的世界死了,人類才消失了?”
“不,不是這樣,是因為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消失了,所以我們的世界才死了!”
他們迅速做出了推斷,將人類的失蹤和深淵的吞噬聯係在了一起。
“深淵還是找到了飛船,把酒店裡的人類給吞掉了,反倒是那些深淵生物跑到了飛船上,變成了房客……”
這也是黎洛的推斷,酒店從剛剛啟航時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很大可能是深淵的緣故。
在某個時間點,深淵找上了飛船,已經數據化的人類無法應對,被吞噬殆儘,那些深淵生物爬上了飛船,取代了人類,以一種扭曲的方式生存了下去。
而因為沒有人類的控製,那艘搭載動物的飛船也撞到了人類飛船上,導致那些動物也被帶進了數據格中,船艙取代了宴會廳。
但這其中還有很多問題……
那些動物是怎麼被數據化的呢?
酒店裡不止有另一艘飛船帶來的“真菌動物”,還有其他的正常動物,它們也是深淵帶來的?
而且,真菌網絡裡記載的那次大洪水也無法解釋,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實存在。
這一切都撲朔迷離,就像被數據化的世界一樣,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唯一能確定的是,酒店肯定發生過某種劇變,讓所有的人類失去了蹤跡。
“酒店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放映廳的錄像裡有記載嗎?或者其他的某一層,記下了那時候的信息?”黎洛對著那些侍者,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
可在她拋出這個問題之後,換來的又是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