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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尋常錦衣衛被白蛟找上門,那更沒好事。
原則上來說,白蛟可以查的錦衣衛無上限。
如果有必要,北院院長朱時泰,南院院長陸繹,甚至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中院院長馮保,他們都可以請回去喝茶。
但這是原則上而已,現實中不太可能會發生。
就好像原則上廉政公署隻對特首負責,但現實中也不大可能像寒戰那樣,動不動就請警隊一哥去喝茶。
楊矩昌,曾光,還有酒館內的一眾錦衣衛瞬間警惕起來。
沈七站在門口,眼都不眨一下。
“白蛟?”曾光率先開口“請我大哥乾嘛?”
沈七沒有回話,隻是再重複了一遍。
“六局三隊百戶楊矩昌,白蛟請你回去喝茶!”
楊矩昌腦內迅速把自己乾的虧心事都回憶了一遍。
“倒賣胡椒,給那些大地主隱藏田地,販運黃金…這都不至於把白蛟引上門啊?”
“白蛟查的都是謀反的錦衣衛…我沒有謀反哪?”
“腰牌?”楊矩昌伸出手,向沈七索要腰牌。
“你還沒資格看我的腰牌!”
“那你也帶不走我!”楊矩昌收起無常譜,握住刀柄“楊某不是違法亂紀之人,可若是有人故意找茬,我也是不會慫的!”
沈七仿佛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和他們廢話,轉過頭去,朝右邊點了點頭。
片刻後,右邊走出來楊矩昌的頂頭上司,南院六局南京分局千戶。
“老大?”楊矩昌頓感意外。
就好像原本的錦衣衛在全國各大城鎮都有分布一樣,現在的錦衣衛也是,全國主要城市重鎮都有設立分衛。
而一個分衛通常有指揮長一個,他下麵是由四,五個千戶來分管統領十一個局,各司其職。
楊矩昌的頂頭上司龍千戶,就分管著南京的六,七,八局。
“小楊啊!人家沈大人是從北京專程過來的!”
“好好配合人家,有問題就老實交代,沒問題人家也不會為難你。”
“畢竟你才是一個百戶,人家不可能為了專門整你,從北京特意過來找茬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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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矩昌,四川巴州人,父母早逝,自幼被南京商人項為郎養大,嘉靖40年被辭退錦衣衛,隆慶2年又重新進入。”
“今年40歲,尚未成家,錦衣衛改組第二年從小旗升遷至百戶。”
小房間內,沈七和另一個年輕人坐在一起,對麵是穿了常服,草鞋的楊矩昌,正在被審問。
“嘉靖40年為什麼被辭退?”年輕人問道。
一般來說,錦衣衛退役的不少,但被辭退的幾乎沒有。
因為如果你犯錯了,那自然有錦衣衛家法伺候。
沒犯錯,錦衣衛好歹也是鐵飯碗,皇家鷹犬,平日裡又能狐假虎威,很少有人不願意乾。
“花錢買的唄。”
“花錢買的,也就是說你想離開錦衣衛?”
“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乾了。”楊矩昌深歎一口氣,“錦衣衛這工作,我20歲就開始乾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身疲力儘。”
“見慣了太多人心險惡,自然就不想乾了。”
沈七冷笑一聲,示意年輕錦衣衛繼續。
“那隆慶二年怎麼又回來了?難道人心就變好了嗎?”
“你們到底要乾嘛!我又沒謀反,白蛟隻管捉拿造反叛逃的錦衣衛啊?”
“回答我的問題!”
楊矩昌低下了頭,看著腳尖眼角抽抽。
“嗬。”他冷笑一聲。
“本以為自己可以活的逍遙自在,搞個生意搞砸了。”
“人到中年也攢不到幾個錢,娶不到媳婦,隻能回來繼續吃皇糧了唄!恰好那時候,錦衣衛又在招人嘛。”
“那幾年在哪過的?”
“寧國縣。”
“為什麼沒留在南京?好歹你也有多少人脈,生意不是更好做嗎?”
“不想靠彆人。”
“你這個理由…”年輕人還沒說完,沈七便阻攔了下來,示意他出去。
年輕人畢恭畢敬的點點頭,收拾各類文書走出去。
楊矩昌一時看不明白,警惕了起來。
“楊傑。”
隻是一句話,楊矩昌便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
沈七自顧自的喝著茶,悠閒道“這是你的本名。”
他沒有在語尾加上吧,是嗎?之類的,語氣的乾練透露出不可置疑的堅定。
“你…”
“所謂做生意,其實就是走私販賣嘛!”
“怎麼會…你…”
“但沈某不是為這些事而來,如你所言,那不是我該管的。”
“你也並未謀反,通敵賣國。”
“但你並非無辜。”
楊矩昌…楊傑努力的均勻著呼吸,避免讓沈七看出自己的心虛。
“其實…沈某關注你…已經很久了。”
“楊傑,我理解你。”
“你我都是一類人。也同樣忍辱負重的活著。”
說著,沈七竟然拿出一小壺酒,自己喝了幾口,剩下的遞給楊傑。
看沈七自己喝,並且咽了下去,饑渴難耐的楊傑也趕緊喝。
“啊…嗬…”
“真他媽爽!”
沈七聽到這一句,臉色微變,卻又很快恢複原樣。
這句話…語氣,神態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你知道嗎?楊傑,你不該殺哪個女孩子。”
“她…命不該絕。”
“你說的…是慶陽縣那個嗎?”
“是。”
眼見沈七對自己的過去頗為了解,楊傑也沒打算再裝下去,索性攤牌了。
“我是孤兒,從小在彆人的打罵中長大。”楊傑仰天一歎,“本以為,我人情已絕,沒想到還能遇見她。”
“但上天喜歡玩弄蒼生,又偏偏讓她背叛了我。”
“我不怪她,隻怪自己沒多見幾個女人,那樣我就不會被她傷那麼深了。”
沈七噗呲一笑,然後漸漸的開始仰天長嘯,合不攏嘴。
正在傷感的楊傑不明所以,片刻後又生氣了。
“有什麼好笑的?”
“我就是殺了她!讓她找彆的男人!讓她玩弄我的感情!”
沈笑意未儘。
“哈哈哈,你…你確實好笑。”
“那女人姓梁,山東人,她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她不是。”
“她姓楊,四川巴州人。”
“那是你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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