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
“總督大人還是孤身一人嗎?”
巴特爾臉紅了一圈。
“大人您不知道嗎?我還沒有女人!”
呂調陽愣了一愣,這才懂了。
在這個時代,一個部落的首領沒有女人這確實是很少見的,以至於人們一聽見巴特爾是朵顏衛首領就會下意識的以為妻妾成群。
“我之過也!”呂調陽行禮道,“呂某也接手禮部才半年,很多細節還不是很熟,失職失職!”
“回頭我請總督大人喝酒!好好賠一賠今日之失禮!”
“尚書大人不必如此!其實…巴特爾想娶妻也有功利的一麵。”
“哦?”
“韃靼右翼三萬戶分裂在即,阿勒坦又死了,草原必將大亂!”
“雖說我朵顏衛有朝廷保護,還有駐軍,可是我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於是您就想請陛下賜婚,求個安穩,是嗎?”
巴特日沒有說話,難為的點了點頭。
呂調陽正色道,“您能如此坦誠,足以見總督大人對朝廷的忠誠!”
“皇帝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對他越是坦蕩磊落,皇帝越喜歡你;你對他越遮遮掩掩,他非要扒開你看看不可,若結果失望了,便不會再信你了!”
“巴特爾的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給的!巴特爾沒有什麼亂心思!”
“我隻希望我的族人能過上和內地漢人一樣的生活,因此,巴特爾也沒有什麼要對皇帝隱瞞的!”
呂調陽滿意的點點頭,握住了他的手。
“您是個好的首領!”
遠處的幾個女真人看著這一幕,滿臉的嫌棄和鄙視。
他們留著金錢鼠尾辮,大胡子,皮膚曬得黝黑,身體很精瘦。
他們雙手交叉,滿臉不屑。
“你看看他們的嘴臉,塔克石!”,左邊的那個說道,“一個蒙古人和一個漢人,竟然自稱一家人!何其荒唐!”
“朱元璋聽了都要氣活過來吧?”
塔克石兩鬢悠長,胡子又細又硬。
“一切都是利益而已,大哥!”,塔克石說道,“利益可以讓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成為家人,也可以讓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形同陌路!”
“什麼?”
被塔克石叫做大哥的男人就是覺昌安的長子,愛新覺羅.禮墩。
“你不會以為朵顏衛的做法是對的吧?你這個想法可是離經叛道啊!”
“不是離經叛道,是現實!”,塔克石指了指巴特爾,“你看看他,來這邊的路上應該聽說了吧,朵顏衛現在的日子如何?”
“漢人的糧食,錢財他們用的比任何部落都要多,絲綢,美酒,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擁有!”
“他隻需要做每年給朱皇帝獻上千八百匹馬,然後草原有風吹草動的時候跟狗一樣吠幾聲!”
“哼!”,禮墩不以為然,“蒙古人就應該過蒙古人的生活,女真人就應該過女真人的生活!”
“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像他那樣對漢人搖尾巴!”
“若不是李成梁威脅,老子才不會走那麼遠來北京呢!”
塔克石無奈的搖搖頭。
大哥是怎麼把打不過彆人就認慫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不過李成梁卻是很可怕,他在遼東這些時間,沒有一個人敢觸碰他的逆鱗。
到任遼東不到兩年,李成梁殲敵兩千多人!
建州各部被他揍了個遍。
還有土蠻這個蒙古部落也被他打的潰不成軍。
第一戰就斬首土蠻五百八十人。
插汗部也被斬首三百多人。
李成梁就像發瘋的狼一樣,一刻不停的到處尋找獵物。
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是他不留俘虜。
就這樣,在李成梁的淫威之下,遼東各部使臣瑟瑟發抖的來到了北京。
“我倒是沒那麼固執!”,塔克石說道,“如果能過上漢人這樣的生活,我覺得跟巴特爾一樣臣服大明也沒啥不好的!”
“你!”,禮墩怒起來,“那你去吧!回去就做李成梁的狗去吧!”
“李成梁早晚有一天會遭孽的!我們不能跟他太近!”
“我倒是喜歡他兒子李如鬆!那是個好相處的孩子!”
~~
在城內,陳景行正在最後一遍檢查著自已的方陣。
“從頭到腳都看看!仔細的看!有一粒灰老子要弄死你們!”
“老子是錦衣衛出身,折磨人也是學過兩招的!”
“老子之前管的是內軍!你們看看那內軍去!遠處一看一個個都是琉璃做的人似的!閃閃發光!鋥光瓦亮!”
“一個字!乾淨!”
“等會我們要第一個出去,整個京城的老百姓看著我們!那些蠻夷胡人看著外麵!陛下,太子!皇後也都會出席看著我們!”
他扯了扯嗓子,眼睛盯著側排的盔甲和旗幟。
“彆人麵前,老子這張臉還丟的起,沒事!”
“可你們要是趕在陛下和皇後麵前讓我丟人,老子要一個個的剃光你們的頭發!”
“聽懂了嗎?”
他的方陣由一百五十人組成,是第一個出場的。
仔細看這個方陣有好幾排,每一個排的盔甲都不一樣。
有錦衣衛,有內軍,有京營,有邊軍,有衛所兵,甚至還有水軍。
他們都是各個軍隊中的精英,高個子,虎背熊腰,不少人臉上還有疤。
起初陳景行還不同意,臉上有疤的怎麼能出現在閱兵儀式上呢?
這不是給朝廷丟臉嗎?
但是皇帝說,“那不是疤,那是他們的榮譽!是大明的榮譽!”
“臉上有疤總比後背有疤好!他們都是朕的好將士,沒什麼丟臉的!”
臉上有疤,證明就跟敵人正麵對抗過。
後背有疤,更多的時候是因為逃跑被敵軍追著砍的。
“我的這個皇帝女婿啊!腦子裡總是一些奇思妙想!”
“我不懂,但我隻好乖乖執行他的命令!”
而此刻,在內城的另一端,英國公張溶和兵部尚書霍冀正忐忑的整理著儀表。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去!應該由楊博楊大人去的!”
張溶緊了緊腰帶,檢查著上麵的刀鞘。
“國家職位不是講資曆的地方!陛下最討厭的就是擺架子,講資曆!”
“可是怎麼說…讓我和您一起帶頭,在眾目睽睽之下請示陛下開始閱兵,我…我怕…”
“那您彆去了?”
張溶冷冰冰的堵死了霍冀再講下去的**。
“您是兵部尚書,我是京營統領,我們二人就是大明軍方最高的兩位人物。”
“我們去請示陛下開始閱兵,這一套我雖然不理解,但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