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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雖然說是金屬,但是在運輸過程中還是會有些磨損和損耗的,貪官們就在這份損耗上做文章,拿點錢,本來就運輸過程中會有所減少的銀子被他們這麼一貪,底下人更是雪上加霜。
而見識過民間疾苦的張居正自然是知道他們的這點小九九的,所以才定下了這麼短的期限,十五天,銀子就是一直風吹日曬的也不會有多少損耗。
到時候你再拿損耗說事,錦衣衛可就要上你家請你喝茶了。
這還隻是作為金屬的銀子已經算是很好的情況了。
大明稅收大部分都是糧食布匹,這些東西的損耗那就更大更多了,留給貪官們的操作空間也更大大。
所以,朱載坖抄了殷正茂他們幾個家之後,下令把九邊重鎮的軍餉都要給銀子,不能再像以往那樣給糧食和胡椒什麼的。
其他地方的邊軍也都換了銀子之後發放的。
張神童不愧是名相,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幾天就把他們所有的家產換成了雪白雪白的銀子。
“殷正茂他們的例子就在眼前,你們都把底下人都給我看緊了!”
眼下,他還在恐嚇著自己的手下們。
對自己的恩師,同僚和皇帝,張居正都是謙遜禮貌的人,可對下屬就不是那樣好相處了。
曆史上他推行的考成法,可把渾水摸魚了幾十年的大明官員們折騰壞了,以至於他死後幾乎所有朝臣都上的第一個疏,就是要萬曆廢除考成法。
考成法幾乎就是拿著鞭子鞭打著官員們乾活,曾一度大大提高了政府工作效率。
“若被本宮查出來有人貪了哪怕一文錢軍餉,本官都會奏請聖上砍了那人的頭,掛在城牆上!”
張神童那又長又濃密的大胡子夾著胡夾,不然實在是束縛不住。
現在他每厲聲一下,那胡夾就鬆動一下。
那幾個戶部官員早已經俯首貼耳,都乖乖的站立著。
“行了,辦好你們這次的差事,本宮管自有好處更大差事會交給你們去辦!”
徐階邊喝著茶邊無聲笑著。
那幾人聽張居正這麼一說,剛剛膽戰受驚的樣子立刻變換成諂媚的笑容。
“謝張大人!謝張大人!”
“都回去吧!”
“是是是!閣老,張大人,屬下們告退!”
等他們無聲退下後,張居正才恢複了平和的樣子,站起身過去給徐階倒茶。
“沒想到短短幾天,你就把戶部整頓的如此之好,老夫果然沒看錯人呐!”
“哈哈哈,恩師過獎了,還是陛下的大力支持,和您的威望在這裡,弟子才能這麼順利的接任戶部!”
“哈哈哈!”
……
師徒二人正愉快的喝著茶聊著天,突然值房外傳來一聲暴怒之音。
“一群鱉孫!”
二人向門口望過去,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怒氣衝衝的高拱,一路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脾氣來就暴躁的高拱如今成了吏部尚書之後,麵對著一大群人事調動,六部九卿乃至全國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的任命和變動,如今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這讓他看上去似乎更加暴躁了。
“肅卿啊,何事如此暴躁啊?”徐階問道。
高拱臉氣的通紅,直接來到徐階麵前。
“閣老,我是來向您舉告幾個人的!”
張居正識趣的站起身,扶著高拱坐下來慢慢說。
原來有那麼幾個官員,在臨近年度考核的時候想要在新的皇帝麵前有個好印象,所以就開始走高拱的門路,給他送了些銀子,希望他能把自己的位置往上調一調。
“我高拱為官幾十載,從來沒有拿過一分不義之財。也從沒受過彆人的禮!如今我剛剛接任吏部沒幾天,他們就如此這般!簡直是把我高某人當成什麼了?”
“若是我高拱想要斂財,早在嚴嵩當政的時候,我就跟他一起大把大把的撈銀子了!多少次那老賊派人給我送銀子,送田產我都沒要!如今會要他們那點銀子?”
“徐閣老,這些人名單都在這了,你看著辦吧!”
被高拱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徐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拿著單子戴上眼鏡看了起來。
一旁的張居正把剛剛泡好的一杯茶拿到高拱麵前,高拱朝他點了點頭,接過來一飲而儘。
徐階慢慢的放下那張名單,臉色不快的看向高拱。
因為這幾個人,都是徐階的學生,是他幾個最年輕的弟子!
雖然沒給看,但張居正還是在單子反著放在桌麵上的一刹那瞥了一眼上麵的人名,便認出了幾個徐閣老帶出來的新人。
“這就開始鬥上了?”
他心裡想著,便離開高拱身前,來到徐階身邊坐了下來。
“高大人!”徐階不再叫他的字,“這幾人,確實走了你的門路?送的東西都在哪?”
高拱道,“都在我府裡,幾箱人參,名酒名畫&nbp;,價值不菲!”
“這就奇怪了!這大明官吏條例中,也沒有把這種逢年過節送禮的行為,定義成賄賂上司啊?”
徐階現實確定了贓物是在高拱手裡,而且還價值不菲。
這就有行賄的嫌疑。
但是他把這事的性質悄悄的換了個性質。
現在是什麼時候?
馬上就是大年初一了!
這個時候下麵的幾個人給你這個剛剛上任的吏部天官送些禮物,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吧?
高拱感受到了徐階對弟子們的庇護,立馬站了起來。
“大明官吏條例是沒有這樣定義,可是他們當時話裡話外都是希望我,給他們升職,照顧照顧他們的意思,這還不算巴結上司和行賄嗎?”
“我高拱剛剛接管吏部,就出了這樣的事,若這幾個人不處置,以後誰還聽我的話,我吏部尚書的威嚴何在?”
張居正低著頭沉默不語,這時候他出去也不是,繼續坐著也不是,隻好忐忑的站起來。
“高大人!”徐階也硬氣起來“你也知道這幾個人很年輕,進入官場沒幾年,需要上司照顧照顧,提拔提拔也是人之常情啊!”
“那就找他們的直屬上司去!找我高拱乾什麼?”高拱大怒,“我是吏部尚書!按照徐閣老你這麼說,難道大明朝所有的官員,我都是他們的上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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