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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穩重的楊博也擦擦汗,看向外麵。
在值房外,內閣首輔徐階和次輔李春芳正在麵對幾十名官員們的包圍質問。
他們都是來對昨日皇帝的言論不滿,來上疏勸諫皇帝的。
“內閣為什麼不對陛下秉公直言?”一個山羊胡問道,“我們昨日就上了疏,但是沒有任何回複,內閣也沒有回複,請二位閣老解釋一下此事?”
原來,他們昨日就已經不少人上了疏,但是皇帝根本就沒看退回內閣了,而麵對這尷尬的情況內閣也不知道怎麼回複,這些奏疏就留在了內閣中。
這些官員得知此事之後,今天有更多的人來親自把奏疏交給內閣,並且質問為什麼昨日的奏疏都沒有回複。
其實就是對昨天朱載坖對一番言論不滿罷了。
在他們看來,皇帝和他們這些文官是一夥的,我們是幫你統治這個天下的,既然如此就是我們貪汙了,魚肉百姓了你也應該向著我們,怎麼能在那群刁民麵前公開這些見不得人的事,還罵我們是狗官呢?
更讓他們害怕的是,老百姓被皇帝煽動之後那股好似還毀天滅地的力量讓他們恐懼。
好在這是天子腳下,京城重地他們才不敢拿百姓怎麼樣,如果是在偏遠地區這些人早就被造反的名義拿下來。
“皇帝陛下在那些百姓麵前,口無遮攔,說了些臟話,我們身為臣子就應該糾正陛下的錯誤,二位閣老,這些奏疏是你們沒上報,還是陛下根本就沒看?”
“對!對!對!”
“陛下之前大朝會是就有罵臟話的前例了,如今還這樣,這是君道不正!”
“殷正茂他們雖然說是貪官,但依然是朝廷官員,斬首本就是重罰了,陛下還在那些刁民麵前公開侮辱他們,這是什麼道理?”
“士可殺不可辱!”
“內閣必須給個交代!”
……
徐階麵對一連串的這些質問,腦子一片空白,本就年事已高的他,以前也沒見到過這種情況,心跳開始加速起來。
李春芳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之色。
“肅靜!”他大喊一聲,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如此鬨事,身為臣子的本分何在?”
“昨日才上疏,今日就又來上疏,陛下日理萬機,看不過來本就很正常,而且內閣也沒說不給回複!”
這些文人集團,總是抱有著一個士可殺不可辱的所謂自尊心,你可以處置我,但是不能侮辱我。
當然,到底是怎麼侮辱的是他們說了算…
你罵我兩句重話是侮辱,你公布我去跟青樓妹子暢聊人生是侮辱,你讓我在朝堂上挨罵也是侮辱。
反正,他們不僅道德底線十分靈活,對侮辱的定義也是十分靈活的。
70年後女真主子要他們剃頭的時候他們不覺得是侮辱&nbp;,還覺得這個通古斯發型還挺清爽的。
要他們三拜九叩的時候不覺得侮辱,跪的那叫一個真真切切。
殺他們幾百萬人的時候不覺得侮辱。
給女真主子獻金銀珠寶和閨女的時候不覺得是侮辱。
歸根結底就是td朱家對他們太好了!
一個字,蹬鼻子上臉!
當然,其中也有很多文官是好的,雖然他們的品德並沒有多麼高尚,也沒有多麼為國為民,但是對皇帝和朝廷是忠心的。
比如有幾個官員真的是為皇帝說臟話而諫言的,畢竟新皇帝第一次出現在百姓麵前,他的形象十分重要。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所謂的皇帝的形象對百姓帶來的是恐懼大於尊從,反而是昨日爆粗口的朱載坖,更能給他們帶來親切感。
封建王朝的統治就是這樣。
“爾等都是一片為國之心,內閣明白,陛下也明白,今日都回去吧!彆這樣圍著了!”
李春芳說著看看徐階,意思是你t倒是吱個聲啊!
李春芳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這裡麵好幾個不t是你的門生嗎?你就任由他們這樣鬨騰?
“各位!”徐階知道不能再裝死了,便開口道,“都回去等消息吧!大家都不容易,你們的意見自然會有回複,你們這樣內閣也不好辦!都回去吧!”
果然內閣首輔的的話就是有人聽,剛剛還在渣渣嗚嗚的好幾個官員已經安靜了下來,看了看彼此,準備回去。
“慢!”
一道聲音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說話之人是個小官,青色官服說明他的品級隻有五到七品。
“在下王林,戶部給事中,我有疑問。”
徐階看過去,應該不是自己的門生便擺出一副冷臉,“什麼事?”
“殷正茂他們的案子走的是東廠,既沒有經過內閣,也沒有經過刑部,都察院,既是貪汙案,本來應該交給上述兩個部門,內閣難道對此沒有解釋嗎?”
在內閣值房裡麵走來走去的高拱聽到這句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奪門而出。
td,徐階和李春芳這兩個誰都不得罪的老油條,竟然讓這些芝麻小官質疑到皇帝頭上去了。
“你!”高拱臉紅脖子粗的出來,大聲道,“你是在質疑陛下的處理結果嗎?”
“屬下質疑的是內閣,陛下私自任由東廠處決三明朝廷名官,內閣難道就不聞不問嗎?”
“陛下怎麼處理那是陛下的事,我們做臣子的領命照辦就是,難道陛下做什麼都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
高拱氣的是他們在這裡質疑自己的學生。
於公於私,高拱都是絕對支持皇帝的,幾十年的師生情拋開不說,單就是在嘉靖朝要不是沒有裕王的處處維護,他高拱早就被嚴嵩弄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因為高拱暴脾氣,直來直往的性子可沒少得罪嚴嵩,若不是他身後是裕王,他這樣什麼人都不怕得罪的人可能象曆史上的海瑞一樣一輩子就是個底層官員。
“既然你是給事中,你的職責是監督戶部的工作,而不是在這質疑陛下!而且六科是直屬於皇帝的,你彆忘了!”
“正是因為直屬於皇帝,所以我才不能對陛下的錯處視而不見!”
高拱氣的雙耳冒煙。
“你…你…反了!”
“老徐,你也不管管!”
身旁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徐階莫名其妙被懟了一頓,也生氣了。
“我管?要說管他們,我內個首輔的權力可沒你戶部尚書大!”
高拱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李春芳。
李春芳無奈的搖搖頭。
正當這裡一團亂麻,熱火朝天的時候,一聲尖刺的聲音讓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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