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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皇帝突如其來的這一番處決讓他們都感到吃驚。
特彆是高拱,他深知自己的這個學生是從骨子裡就是柔軟之人,在以前當裕王時,就經常救濟災民,對下人也很溫柔,甚至是對家禽動物們也有著一顆仁慈之心。
但現在,他輕描淡寫的說出要斬首三個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就隻是在說吃喝拉撒等輕鬆的事一樣。
而在他身後的張居正卻滿臉歡喜。
因為他自己就是個強硬派之人,雖然現在在人人看來是個老實人,但是內心卻是個十足的強硬人物,而這樣殺伐果斷的皇帝,更符合他的胃口。
“你們也不必感到驚訝,從昨日他們被拿到東廠之時,就應該料到了他們不會有好結局!”
張居正心裡說道。
朱載坖觀察著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其中徐階的最耐人尋味。
因為上麵這三個是他的人。
皇帝一上來就要弄死三個自己人,這讓徐階雖然不心疼(他當然不會心疼了),但卻讓他懷疑起皇帝是否是在針對自己。
“徐閣老!”朱載坖開口道,“這三人的貪汙證據東廠已經找到了,貪汙的銀子也從他們府上找到了,對這個判決,你有什麼看法?”
“回陛下,如此的話,這三人確實該殺!”
徐階還是一如既往的穩。
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東廠說證據確鑿,那就一定毫無破綻,就是沒有證據東廠也能給你創造證據,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且皇帝打的是反腐的口號,其他人也不好保他,你要是反對讓彆人會浮想聯翩。
而且,也就三個七品小官而已,死了就死了,又不影響徐階的黨羽。
“陛下剛剛登基大位,而且年關將至,這時斬殺三人,雖然他們是貪官該死,但是可能會影響新年新朝啊!”
朱載坖看向聲音的主人,這是李春芳在說話。
古人也不是說封建迷信,但是新年對人們來說都代表著新希望,新的開始,而且大年初一開始皇帝就要改年號了,算是正式開始帝國新朝,這時候見血,總歸不太吉利。
“哈哈哈!李閣老,昨日大朝會你可能沒聽清楚,朕再來給你講述一遍吧!”
“東廠已經查清,他們所受賄的銀子是在一周之前送到他們府上去的,那可是先帝剛剛過世的日子啊!”
李春芳愣了一下。
臥槽!確實啊!自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他隨即起身道,“請陛下降罪,臣竟然一時忘了這一點。”
“不必如此閣老!”朱載坖攙扶住想要下跪的李春芳,“朕護不是在責怪你,而是朕要說明,反腐倡廉,打擊貪汙**,這是本身就是個吉利的好事!哪裡管什麼新年新朝啊?”
“發現了一個貪官,就減少了他魚肉的百姓,就減少了他對百姓和朝廷帶來的傷害,一旦發現,隻要證據確鑿就應該立刻該斬首斬首,該流放流放!”
“如果說其他罪犯的處置,可以考慮新年新朝即將到來緩一緩,但是對付貪官汙吏,哪一天處決那都是良辰吉日!”
“臣等謹遵陛下教誨!”
“戶部?”
“臣在!”張居正起身。
“趕快抄了這三個人的家產,充入國庫,東廠會配合你們的!”
“是!”
“傳旨給刑部,以後凡是要流放的罪犯,全部流放遼東!”
遼東啊遼東!
自穿越以來,朱載坖對這一塊地區就一直在潛意識裡完全不放心。
老奴現在隻是個**歲的小孩子,隆慶三年他母親喜塔喇氏會去世,萬曆二年李成梁會討伐建州女真,搗毀王杲寨。努爾哈赤與其弟舒爾哈齊被俘,收在李成梁帳下,充當幼丁。
遼東的情況幾年後再去動,暫時不是最大的問題,遼東真正的隱患從來就不是李成梁,或者努爾哈赤,而是朝廷對遼東的控製。
軍閥世家那也是對遼東的控製越來越弱之後的產物,隻要中央始終掌握著對那邊的控製,一個人,一個群體根本就不會是心頭大患。
先不想這些了,暫時就給遼東多流放一些罪犯,把人口給它增加一些吧。
“殷正茂他們今日下午就會斬首,傳旨朝廷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武將勳貴都要去觀斬!誰都不準告假!”
說完,朱載坖大袖一揮走了出去。
留下一臉驚恐的眾人跪在原地…
下午,西市。
明朝的刑場是在西市,位於後世的北京市西四附近,專為處決官吏之用。
刑場已經布置好了,人們都好奇的圍觀起來,現場有官兵,有錦衣衛在維護秩序,防止人們擁擠。
在刑場左邊,由內閣帶領的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們已經排列好了,整齊的站著。
右邊,是在京的勳貴們,還有各京營的各位總督們,也一個個驚慌驚恐的站著。
不一會,皇帝在一眾錦衣衛和太監們的擁護之下,坐著龍輦來到了刑場。
朱載坖下來,看了看周圍的百姓們。
“跪!”一個錦衣衛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在場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的跪下。
朱載坖擺了擺手,那個錦衣衛心領神會,又喊,“起!”
“謝陛下!”眾人又起身。
朱載坖慢慢的走上邢台,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從馮保那裡接過一個自己弄的喇叭一樣的東西擴音器。
本來文武百官看皇帝上邢台就驚呼不已,現在皇帝又拿出了這麼個東西,這又是哪樣?
不合禮儀啊!
望之不似人君啊!
朱載坖清了清嗓子,拿著擴音器喊道,“父老鄉親們!”
這一聲傳播的極遠,在百步之外的人都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百姓們嘖嘖稱奇,皇帝竟然用如此親切的稱謂來稱呼他們!
而且皇帝也跟人一樣,聲音也是人的聲音呀,不是龍吟呐!
“朕,是你們的新皇帝!朱載坖!”
“今日,我們要在這刑場,斬首這三個狗官!”
底下的文官們早已經臉色鐵青。
朱載坖知道,內閣每天會收到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奏疏,很多人會說皇帝今日的舉動不合理不合規。
管他呢!
反正勞資又不看那些奏疏!
“貪官!是國家的蛀蟲!是我們所有人的公敵!”
“鄉親們知道嗎?現在國庫快沒錢了!百官們的俸祿,也快發不起了,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百姓們都注意力集中在皇帝的話中,思緒也跟著皇帝的思維走。
“京營的各位將士們,你們有多久沒看到雪白的銀子了?”
下麵無精打采的軍人們也都眼裡有了光,一個個抬起頭看著皇帝。
皇帝竟然關心自己這些丘八?
“各位百姓們,你們知道為什麼你們賺的錢永遠也不夠交官府的稅嗎?”
文官們已經站不住了,不少人乾脆都不好好排隊了,直接上前走到內閣成員們身前,嘴裡說著什麼,一個個麵目猙獰。
“朕來告訴你們,不是朕好財,也不是你們不夠努力乾活,更不是國家沒有財富!而是這些錢,都進了這些td狗官們的口袋!”
“國庫沒錢,百官沒有俸祿,百姓沒錢,將士們也沒錢,那麼錢去哪裡?都被這些狗官給td貪汙了!”
“你們說,朕該不該殺這些狗娘養的狗官?”
現場頓時陷入沉靜中。
幾乎每一個人都驚呆了,今天不止看到了活著的皇帝,還看到了他的臉,聽到了聲音,甚至還聽到了他說臟話?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而另一旁,勳貴們和文官們已經坐不住了,甚至有幾個翰林院學士已經驚訝的暈了過去。
皇帝大庭廣眾之下,居然說這些醃臢之語!
昏君!昏君啊!
“該!”
突然,一個小男孩稚嫩的聲音打破了現場死寂一般沉默。
朱載坖看過去,那小男孩也就七八歲,坐在父親的背上,雙手抓著父親的頭,眼神熾熱的看著自己。
“吾皇萬歲,該殺!”
“對…陛下做的沒錯!”
“殺…貪官就該殺…”
人們的聲音慢慢的多了起來,最終彙聚在一起變成了滔天巨浪。
“殺!殺!殺!”
“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朱載坖展開雙臂,沉浸在這些聲音當中,聆聽著來自百姓們的聲音。
這都是他的子民,這就是他敢於改革的底氣,和永不言退的後盾。
為了他們,自己得罪這個天下又如何?
底層老百姓永遠是最可愛,最善良,也是最單純的!他們就是小孩子一樣,讓人充滿著希望和快樂。
而朝廷對官員們已經嚇傻了,他們又何何曾見過這些萬民的力量?
朱載坖示意百姓冷靜下來,等所有人都不說話之後,朱載坖走到刑台的一旁,公布了這些人的罪名和官職,以及貪汙**的具體數額。
隨後,他對著那些劊子手示意上前準備。
“斬!”
朱載坖做了個劈砍的手勢,劊子手們高高舉起的刀落下來…
三顆人頭落地,鮮血噴灑在刑台之上,久久不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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