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他的詢問,雲裳微微揚起唇角,輕輕地搖了搖頭。
隨後,她慢慢低下頭去,將臉龐深埋進趙齊宴寬厚溫暖的胸膛之中,借此掩飾住眼底那複雜難明的情緒波動。
她輕聲回應道:“並非如此,我自然是高興的。”
是的,她的確感到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心愛之人想要給予她最為尊貴的地位。
然而,僅僅是成為皇後這件事情本身,對於雲裳來說,卻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值得歡欣鼓舞之事。
皇後作為後宮之主,肩負著統領趙齊宴眾多嬪妃的重任。
然而,一想到未來將要周旋於眾多女子之間,成為她們的首領,雲裳心中便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與無奈。
這樣的角色定位,怎能令她心生歡喜呢?
隻是此刻,明顯並非抒發這般消極情緒的恰當時機。
雲裳深吸一口氣,努力甩脫腦海中那些紛亂的思緒,邁步走向趙齊宴,準備協助他卸下厚重的鎧甲。
趙齊宴眼疾手快地側身躲開,唯恐堅硬冰冷的鎧甲不小心刮傷了雲裳嬌嫩的肌膚。
他堅定地搖了搖頭,示意雲裳不要靠近,並高聲呼喚門外守候的老趙前來幫忙卸甲。
窗外夜色如墨,傾盆大雨如注般灑落大地。
借著微弱的燭光,可以看到趙齊宴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門口,燭火明暗,仿佛將將二人隔絕成兩個世界。
由於夜幕已深且暴雨未歇,趙齊宴決定暫且留宿在這座小樓之中。待到天明時分,再踏上返程之路。
兩人心知肚明,此彆之後,再度相見之日遙遙無期。
他們即將分赴兩地,各自應對前方等待著的重重險阻。
對於雲裳而言,她需要獨自一人承受分娩時的劇痛以及隨之而來的種種艱難風險。
而趙齊宴所要直麵的,則是朝廷之上波譎雲詭、充滿血腥廝殺的權力鬥爭以及驚心動魄的皇位爭奪之戰。
趙齊宴輕輕褪去外袍,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醒身旁的人兒一般。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在雲裳身側緩緩躺下,生怕會打擾到她的睡眠。
此刻的雲裳,因為身懷六甲,腹部沉重無比,夜間總是難以安睡。
每一次翻身對她來說都是一項艱巨的任務,顯得格外艱難。
而在這個漫長的夜晚裡,趙齊宴多次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每當聽到雲裳發出細微的聲響,他便立刻起身,溫柔地幫助她翻身,或者陪伴她起夜。
看著雲裳如此辛苦,趙齊宴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儘的憐惜和疼愛之情。
他默默地想著:原本以為懷孕生子隻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未曾想到每一天竟都是如此艱難。
然而自己身為丈夫,此時卻無法時刻陪伴在雲裳的身邊悉心照料她,反而還讓她每日牽腸掛肚、憂心忡忡。
這份愧疚之感,猶如一塊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間。
次日清晨,經過一夜風雨洗禮後的天空終於放晴。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照亮了大地。就在這時,齊川率領著三千精銳兵馬緩緩而來。
他們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趙齊宴早已收拾停當,身著戎裝,英姿颯爽地站在那裡等待出發的命令。
隻見他敏捷地翻身上馬,手中韁繩緊握,眼神堅定而果敢。
在臨行之前,趙齊宴特意將這三千人馬全部留下來守護雲裳。
他深知此地雖然暫時安全,但仍需有足夠的兵力以防萬一。
正當眾人準備啟程之際,卓方忽然上前一步,向趙齊宴進言道:“將軍,屬下認為應當將那林知意關押在此處,派人嚴加看管才好。以免她趁亂逃脫,再生事端。”
然而,趙齊宴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林知意不可留在此地。此次攻城之戰至關重要,我要帶上她一同前往。或許關鍵時刻,她能派上用場。”
“林知意留在這兒,本王時時刻刻都得擔憂王妃的安危!”趙齊宴一臉凝重地說道。
“而且,星辰閣保不準還會使出各種陰險狡詐的手段來救她,這對王妃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他眉頭緊蹙,憂心忡忡。
“既然這個林知意對於星辰閣如此重要,那自然是將她帶在本王身旁最為妥當。本王倒是想要瞧瞧,這林知意手中究竟握有怎樣了不得的籌碼,竟能讓那些人接二連三地冒險營救於她。”
趙齊宴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要透過重重迷霧看穿一切真相。
此時,雲裳靜靜地佇立在門口,美眸凝視著趙齊宴漸行漸遠的身影。
這位久彆重逢的愛人,僅僅與自己共度了短暫的一夜時光,便又要麵臨再度彆離的苦楚。
雲裳的心猶如被千萬根細針輕輕刺痛一般,難受至極。
而趙齊宴的心中同樣充滿了萬般不舍,這種離愁彆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上心頭。
他矯健地跨坐在高大的駿馬之上,迎著初升的朝陽緩緩離去。
然而,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回過頭看上一眼,隻因他害怕瞧見雲裳那依依不舍的模樣,更害怕望見心愛女子眼中流露出的眷戀與深情,唯恐自己一旦回望,便再也狠不下心就此轉身離開了。
今日這片刻的分離,雖是無奈之舉,但他們彼此都堅信,所有的離彆都是為了來日更為長久、更為美好的相聚。
趙齊宴不再猶豫,猛地一甩馬鞭,駿馬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揚起一片塵土。
馬蹄聲急促而有力,仿佛是他急切心情的寫照。
他深知時間緊迫,隻有儘快趕回營地,組織軍隊發起攻城之戰,才能早日結束這場紛爭,完成自己心中的使命。
每一次揮鞭都帶著決然與堅定,他要讓這速度成為打破困境的力量。
與此同時,雲裳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趙齊宴漸行漸遠。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儘頭,她才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步伐緩慢地朝著小樓走去。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趙齊宴安危的擔憂,又有對未來命運的迷茫。
然而,她知道此刻自己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那個男人歸來,帶她和孩子回京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