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東曦,清晨的清溪坊。
玉樓拿了兩套驢肉火燒,就帶著玉安去了大貨坊。
作為紅燈照旗下勢力中模式創新玩出花樣的代表,大貨坊能夠被紅燈照收走,玉樓其實還挺驚訝的。
他想到了會被人搶走,會被各種各樣的人搶走,唯獨沒想到紅燈照會付錢收走。
這件事其實很有意思,至少可以看出兩點。
第一,紅燈照內有主動開拓的動力。
第二,紅燈照對自身體係內的勢力還算公平。
至於莽象證金丹的影響在其中有多大,那就難說了,沒人算得出來。
“咱們來這麼早乾什麼?”玉安睡眼朦朧的問道。
玉樓打開鋪子的大門,金色的光鋪在地上,他抬腳,踏入了自己一手創立的戰爭物資合約交易所。
嗯,名字是大貨坊,但經營的內容,是合約交易。
“大貨坊因何被紅燈照收走,你知道嗎?”
對於這個弟弟,玉樓向來很看重。
兩人的關係本就深厚,且玉安天賦也不差,未來可以成為他的最大臂助之一。
如果王玉安的父親王榮文能夠順利築基,那玉樓未來在王氏的地位,就有的說了。
下任的族長肯定和王玉樓沒關係,但未來,王氏內的話語權,玉樓一定掌握一大部分。
“因為很能掙靈石?”
玉樓搖了搖頭。
“哼哼,紅燈照缺我們這點靈石嗎?
大貨坊的利潤,在清溪坊也不算最高的。
而如清溪坊這樣的坊市,紅燈照有十幾個!
更彆提紅燈照自己經營的那些商會與宗門靈物的產出了,算起來,大貨坊不過是九牛身上的半根毛。
什麼是半根毛?
連一根毛都算不上!”
這下輪到玉安不樂意了,跟著王玉樓在清溪坊搞創收,他也是被當牲口使喚的,大貨坊和百寶閣的成功,有王玉安的汗水在。
大哥,你是厲害,但你說我們一起搞起來的大貨坊連一根毛都算不上,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至於吧,咱們大貨坊從建立肇始,到現在已經掙了快兩萬枚靈石了。
大哥,這可不少了啊,購買顆品相欠一點的築基丹了。”
清溪坊前段時間的鬼市上流出了三顆火屬的次品築基丹,好家夥,散修們把這玩意兒的價格炒到了一萬八千枚靈石一顆。
玉安看的臉紅心跳的,他以前還認為自己這輩子高低都能築基有成。
但現在,看到築基資糧往天上漲,心裡怎能不慌?
不過,這也堅定了他的想法——一定要抱緊大哥的大腿!
“哈哈哈,是,沒少掙,但紅燈照不缺靈石,缺的是資源。
大貨坊最值錢的地方,或者說最被宗門看中的地方,就是它的經營對象或者說經營模式。
這玩意兒,屬於紅燈照全宗上下從未接觸過的新東西,而且還有平抑價格波動對貨品銷售利潤影響的價值。
因而,我們才能等來宗門的看中,才有了今天紅燈照商坊長老堂前輩的到來。”
玉樓的解釋比較通俗易懂,玉安聽得明白,但他更驚奇了。
“你是說,這鋪子紅燈照上下僅此一家?”
“當然不是,附近的幾個坊市都有類似的了,咱們掙了靈石,人家看到了就會學。
但我們是第一家,這倒是沒問題。
好了,不說這些,咱們對一下詞,你來演商坊長老堂的前輩,我向你介紹大貨坊的經營模式。”
玉樓來這麼早,就是為了提前做做準備,等紅燈照的人來了,好向人家介紹。
玉樓是安北國王氏的成員,王氏是紅燈照的附庸,商坊長老堂是紅燈照旗下的核心堂口。
做好彙報的準備工作,屬於職場中向上管理的一環,看似形式主義,但形式主義的盛行是有其客觀價值存在的。
紅燈照收編大貨坊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吸納大貨坊合約期貨交易的模式,從而給宗門創造更大的價值。
隻要玉樓做好此次彙報,未來他如果在紅燈照的體係內發展,這就是份善緣,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快到正午時分,白露已經在大貨坊門口站了半天的崗。
為了在宗門築基的到來給玉樓一點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她盯著外麵的路看了一上午。
細節,不一定決定成敗,但細節做好了,總會多幾分成算,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論細節,王氏從來不缺,王玉樓更不缺。
看似是小事,但其實小事中藏著的做事原則,才是成就偉業所需的真正良法。
這叫以身入局,砥礪前行。
“來了!”白露喊了一聲,玉樓趕忙把檢查了四遍的賬本放在櫃台邊。
同時,他從櫃台內踏步到櫃台外的立牌前。
立牌上,是一張簡單的折線圖表格,顯示了大貨坊過去幾年間的收入情況與利潤。
“粱卓道友,玉樓年齡不大就被派到清溪坊學藝,在坊市間長大的少年,自然對經營之道更感興趣些。
因而他才創立了大貨坊,算是取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成果,從而有幸能被宗門注意到。”王顯茂謙虛的說道。
周粱卓心道,這可不是被宗門注意到,這是你們莽象一脈吃相太狠!
掌門是你們推上去的,現在濫發掌門令,給你們王氏輸送罷了,又跟我沒關係。
反正前兩天派弟子來掃訂貨合約,已經掃了一大批,未來肯定不少掙。
這就夠了,王氏吃肉,我周梁卓喝口湯,誰也彆說誰。
隻能說,族長太懂韜光隱晦了,他謙虛,周梁卓反而信以為真,這正好遂了王顯茂的意。
玉樓確乃真麒麟,但真麒麟往往要好好藏起來,不能太過鋒芒畢露。
畢竟,木繁易倒、過剛易折。
“嗯?這布置,有點意思啊,顯茂,莽象祖師是要尊敬,你們王氏不錯,很不錯。”
進了大貨坊的門,周家的周梁卓先被裡麵莽象祖師的長生牌位嚇了一跳。
趕忙拜了三拜,才開口陰陽了起來。
“哈哈哈,祖師的教導我們王氏自然是不敢忘的,這位就是玉樓。
玉樓,過來,拜見周梁卓前輩。”
幾人寒暄了一番,玉樓就要開始講解。
但周梁卓反而擺了擺手,在玉樓不解的目光中,道。
“不用說那麼多,掌門的命令,商坊長老堂自然會遵守,就這樣吧,你們可以走了。
後續這間鋪子的經營,我們自會安排人過來。”
玉樓和玉安麵麵相覷,玉安的心中甚至有些不忿,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王顯茂理解周梁卓的想法,就邀請道。
“可以,那梁卓道友,咱們直接去吃飯?
春澤跟我說你是過來,我專門讓家裡送來了一頭新驢。”
“盛情難卻,但我實在有事,還有一爐丹在煉著呢,必須及時回宗。”
見周梁卓這麼不給麵子,王顯茂自然不再強留。
等這位築基前輩離開了,玉安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知道自家大哥準備的齊全,但誰也沒想到,所有的準備都沒有派上用場。
“看起來你們有些茫然?”
王顯茂倒是心態平和的緊,甚至還有閒情笑著調侃自家的後輩。
“宗中大族修士皆如此嗎?”玉樓若有所思的問道。
他感覺,周梁卓有點不太成熟,這不是姿態問題,而是太過跋扈。
蔣豹變和牧春澤與這位相比,似乎都要好很多。
“這些人哈,被保護的太好了,既然你們今天準備了很多,那就和族長我講講。”
族長笑眯眯的看著家裡的兩位小麒麟,玉樓是真麒麟,玉安算是半拉麒麟。
“算了,但我不看好大貨坊在宗門的經營下,能比過附近坊市中的同行。”
玉樓懂族長的意思,族長不想讓族中的孩子失落,但他和玉安早就不是小孩了。
當然,在族長眼裡,族中大部分都是小孩,這點也沒錯。
“不談那些,他們想糟蹋就糟蹋吧,倒是接下來,你有什麼新的經營計劃嗎?”
孩子長大了,不想和自己親近,老族長微微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玉樓這些年所取得的成績,其實是家族長期以來積累的轉化。
百寶閣是物質上的轉化,大貨坊是聲譽與名望上的轉化。
同時,還幸運的趕上了臥龍坊消失、戰爭帶來的影響等,才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功。
這種轉化其實早已經到了極限,能延續這麼久,全靠妙峰山與穀神宗的戰爭。
故而,其他新的經營計劃,玉樓確實是沒有了。
未來,百寶閣隻要辦好清溪坊符籙大師賽,把名氣搞上去,生意自然會長久的好下去。”
王顯茂想了想,問道。
“你找了三個練氣修士做裁判,參賽的製符師可能不會服氣,不如我和春澤道友、謹言道友一起做裁判,你看如何?”
族長此言確實有理,但玉樓也有自己的考量。
“族長,我請紅眉、榮升叔、周映曦來做裁判,花了六百枚靈石。
要是請春澤前輩與謹言前輩來,那比賽的耗費就高了,算上給優勝者的獎勵,辦下來耗費太大。”
算賬,是組織工作的核心部分,玉樓作為比賽的舉辦者,必須精打細算。
“哼,牧春澤那個狗東西,我王氏在賽馬場上投入不少,大貨坊辦的也不錯。
這些鋪子,給清溪坊帶來了很多新顧客,他作為鎮守修士,就是不拿一枚靈石,也該來回報回報你對清溪坊的貢獻。
至於謹言道友嘛,我的邀請他應該不會拒絕,因此,這次你換三位築基做裁判,反而一枚靈石都不用花。”
砍價,王氏是專業的。
在玉樓的震撼中,族長給他展示了,什麼是砍價天花板。
這次,牧春澤和吳謹言被族長砍得連腳後跟都沒有了。
準確來說,是半根毛的酬勞都沒有!